“好啦,就這樣吧,日行一善結束,該繼續咱們的正事了。”
在一衆流民們凸目震驚的目光下,蘇曜“咚!”的一聲扔掉大石,拍了拍手。
李毅和一衆將士們已經換好了衣甲,他們當即是挺直身板,大聲應喏。
接下來,就該與關羽等人匯合,混入營中,拿下那喝的昏天黑地曲軍候了。
不過,就在他們將要離開的時候,突然間,那些之前在四周圍觀的,衣衫襤褸的百姓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君侯啊,請救救我們吧!”
“帶我們一起走吧!”
“您是要打董賊對吧,俺們也可以出力!”
“不要把我們留在這裡呀!”
蘇曜聞言先是一愣,沒想到這段劇情還沒過完。
他回過頭一看,只見夜色下,火光中,那些衣衫襤褸的百姓們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他們雙手合十,神情緊張,眼中滿是哀求和恐懼。
蘇曜知道了,這些八成還是擔心自己走後會遭到報復。
不過,他還有任務要做,也沒有渡船,是不可能如劉備攜民渡江般帶走這些百姓。
至於他們願意幫助討董的話,蘇曜則是笑着搖了搖頭說:
“諸位鄉親,莫要害怕。”
“天網恢恢,董賊逆天行事,暴亡已是不遠。”
“諸位願意奉天靖難,蘇某感動,不過他那些區區雜魚,我三兩下便可解決,遠不到讓各位鄉親全民皆兵的地步。”
“今夜,我便會在他的心腹之間點燃誅賊的大火,屆時他處處烽煙,斷然無法顧及咱們這鄉間田野之地。”
“各位鄉親往後一切照舊即可,無需驚慌害怕。”
“不需太久,我的大軍便會渡河。”
“到時候,若各位鄉親還願出力的話,可幫我監督一二。”
“若我軍有人膽敢欺壓百姓,擾民滋事,你們大可向我蘇曜舉報,一經查實,我定不輕饒!”
百姓們聽得是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冠軍侯竟然會說出這等話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有的人覺得有點道理,也有的人不太相信,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僵在這裡。
就這時,那村中老里正站了起來,他對蘇曜深深一鞠躬後,回頭對百姓們道:
“鄉親們,大家聽我一言,咱們是好心,可不能在這裡爲難冠軍侯呀。”
“我們雖身處亂世,但不可失了方寸。”
“冠軍侯乃是漢室忠良,和盧公一同討董的英雄,他既已承諾會保護我們,咱們便該相信君侯!”
老里正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他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繼續說道:
“冠軍侯身負討董大任,此時每一刻都極爲寶貴,咱們若因一己之私,在這裡耽誤了他的大事,最終怕是害人害己,大家一起沒命呀。”
不得不說,里正,雖然只是一個區區的村級單位的官吏,但在鄉民之間卻是最有話語權的。
比起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公卿,里正的話,反而更得村民的信任。
此刻他這一說,剛剛那些一窩蜂鬧哄哄的百姓們頓時不鬧騰了。
老牛也才趕忙接話道:
“對,對,里正說得對,咱們可不能給冠軍侯添亂呀。”
老牛的聲音顫顫巍巍,但看着蘇曜的目光卻充滿希望。
“我等就在這裡等,等蘇君侯的大軍來解救我們。”
其他百姓也紛紛附和,表示願意聽從里正的話,不再給蘇曜添亂。
看着這些人滿懷期待的目光,蘇曜感覺自己心中有股暖流淌過。
他似是略有不適一般的伸手揪了揪胸前的衣袍,輕咳一聲,點頭輕聲道: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謝謝。”
說罷,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說一聲“走了”便轉身快步離開這處廢棄糧倉。
兵士們見狀反應迅速,不發一言的跑步追去,而那李毅則是一愣,他對着蘇曜的方向伸了伸手,又左右看看,也一跺腳,連忙跟上。
夜色中,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但流民們依然跪在地上,目送着他們的離去,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百姓們才緩緩起身,各自回家。
而那邊的蘇曜一行人也迅速的與關羽等人匯合,他們紛紛換上西涼軍的衣甲,藉着夜色的掩護,再一次的回到了最初這河岸營地的附近。
望着眼前那燈火通明,人影綽綽的營地,蘇曜的臉色已完全恢復了往日冰冷的神色。
他眼中精光一閃,招了招手,示意關羽等人靠近,便立刻進行作戰部屬。
而此刻,那營地中的曲軍候張洪則正一臉陶醉的沉浸在溫柔鄉中。
“哈哈哈哈!”
“這中原的小娘,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吶。”
帥賬內,一片狼藉,瓜果,酒杯等撒了一地。
曲軍候張洪赤條條的坐在地上,左擁右抱,摟着兩個面帶淚痕的女孩,哈哈大笑:
“美人莫怕,你可知道老子是誰?”
女孩們不敢說話,連連搖頭,張洪便笑道:
“我乃董公麾下,曲軍候張洪。”
“這大營的兵丁們都是我的手下。”
“就咱這周圍的地界,老子我是說一不二。”
張洪臉上得意洋洋,他伸出手指輕輕劃過女孩們的臉頰,醉醺醺的說道:
“你們若是乖乖聽話,伺候好大爺我了,那日後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你們若是不聽話,惹得大爺我不快了,那我不但要給你們沉河,你們的家人也一個都別想跑了。”
女孩們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恐,身體也微微的顫抖。
那因爲張洪醉酒無力,想要擺脫魔掌的心思頓時熄滅了。
女孩們認命了,亂世中人命如草芥,她們又哪裡敢得罪這個大官呢?
而見到女孩們不再抵抗,張洪嘿嘿的淫笑,他狠狠的拍了兩下女孩們的屁股,笑道:
“這就對了,你們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家人都被砍掉腦袋的吧。”
“孝順的孩子,大爺我要獎勵你們。”
說罷,張洪便將兩人一齊推倒在地:
“來吧,大爺我這就再好好疼愛你們一番。”
感覺雄風重振,正欲挺槍再戰,施展暴行的張洪突然間被門外的親兵打斷:
“報,張軍侯——有緊急軍情!”
“嘶——”
正在興頭上的張洪深吸口氣,壓着想要罵孃的心思回過頭去,狠狠的瞪着親兵說:
“狗屁的緊急軍情,大晚上的發生何事?”
“難道還能是對岸的人游過來了不成?”
親兵苦笑一聲,回:
“那倒沒有,就是西邊穀倉那裡突然出現了很多燈火,聚了不少人.”
“說重點,沒看老子正忙嗎?!”
親兵低頭抱拳:
“斥候回報,村民疑似聚衆鬧事,他有緊急軍情相告,請求面見。”
張洪聽了搖了搖腦袋,聚衆鬧事四個字讓他略微醒了點酒。
不過隨即他又擺手道:
“不見不見,屁大點事,少來煩我。”
“刁民不聽管教,派一個百將過去驅散便是,莫要擾了老子興致。”
張洪沒有當一回事,倒不是他有多酒囊飯袋,而是最近在遷都令下,這些不願離鄉的百姓時有鬧事發生,這不是第一起,也不會是最後一起。
親兵雖然略微覺得不妥,但還是聽命照辦,轉身傳令去了。
隨着大帳重新歸於寧靜,被掃興打斷好事的張洪索性仰面躺下,把兩個女孩按在下面讓他們給自己助興。
摸着女孩的頭髮,感受着腹下那一點點的火熱重新升起,張洪閉上眼睛,搖頭晃腦,還哼起了小曲。
就這時,帳外突然嘈雜了起來,再次攪了他的興致:
“怎麼地,沒完了是吧?!”
“屁大點事,就要來煩老子?”
“信不信我踏馬砍了你的腦袋?”
張洪的怒吼震得大帳彷彿都抖了一抖,這要是他部下們聽到,那怕是馬上就跪在地上磕着腦袋顫抖賠罪了。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個陌生而清冷的男聲:
“曲軍侯莫急,我覺得你還是先聽一下我的話爲好。”
“不然,我怕你死的不明不白啊。”
張洪猛地睜開眼睛,酒意瞬間消散了大半,他坐起身來,盯着帳外:
“誰?!”
“哪個混小子在那給我大放厥詞,你們還不將他給我拿下?!”
張洪憤怒的咆哮比剛纔還要猛烈,然而,迴應他的只有一陣寂靜。
張洪皺了皺眉,心中暗道:“難道是幻覺?我,也沒喝太多吧?”
“也是,在這大營裡,哪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
就在張洪剛剛放下心來,覺得臉皮子有點發躁的時候,帳簾突然被掀開,然後他就看到了讓自己錯愕的一幕。
明明是一個面容英俊的像是洛中貴公子的男子,卻偏偏穿着一身不符合其氣質的斥候裝備,面帶微笑的向他緩步走來。
而和男子臉上如沐春風的笑靨相反,男子手上竟然拿着一把染血的長刀,每走一步都在滴答滴答的向下滴着血!
張洪的酒意瞬間被恐懼取代,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詭異的男子,張了張嘴,卻半個字都蹦不出來。
然後,張洪就眼睜睜的看着,蘇曜輕飄飄的提起了在地上的酒桶,直接“頓頓頓”地倒在了他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