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譁——”
一桶桶的水倒在甲板上,水手們拿着掃把狠狠地掃着血水,力圖把少許滲漏進隙縫的血液也全部清洗乾淨。
折騰了好一會兒後,終於把這裡的血腥味掃淡了。
夏青黛早回到了歐文的船艙前,正趴在欄杆上,在看底下被血腥味吸引來的鯊魚。
此時此刻,甲板上算是恢復了平靜,但船艙裡面卻像菜市場一樣吵鬧。
會有刺客忽然跳上船襲擊,是所有人都沒料到的事。
斯當東由此對大清的社會安全產生了極大的懷疑,他提出必須留一隊火炮手時刻準備着。馬戛爾尼則還有其他方面的考慮,暫時沒與他達成統一的意見。
歐文雖然也身爲副使,但他主要的任務是記錄大清的風土人情,其他方面的事,他不發表意見。
就在英國人們因爲刺客之事爭論不休時,天津的官場上,也因此事感覺大丟顏面,正在封城鎖道,進行嚴察。
一道道命令從官府裡頒出去,把大半個天津城以及附近的港口都折騰得人仰馬翻,大有一股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抓出來的架勢。
夏青黛看着鯊魚在船邊游來游去,沒找到什麼美味,最終悻悻然離去。
海里的熱鬧沒了,海面上的熱鬧並不好看,於是她便回到了現代。
本想着天色不早了,不如先睡一覺的。結果餘光一掃玻璃缸,立時呆愣當場。
這裡又出現了變化,在東北角的霧氣之中,莫名多出了一座破道觀。
夏青黛立刻趴到那邊天空的上方仔細分辨,最終確定,這絕對是新開闢出來的天地,而非港口附近的道觀。
她看看這座破道觀,再看看歐文所在的那條“獅子”號大船,心裡有一百萬個疑問。
“歐文!歐文!”夏青黛對着底下連聲呼喊,去驗證自己心裡的想法。
歐文隱約聽到天空中傳來的聲音,對着船艙裡面的人放了個雲點頭,便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外面。
他仰頭,望着雲層中那張霧氣繚繞的臉,微微鞠了一躬:“我在。”
夏青黛看看站在甲板上的歐文,再看看新出現的那座道觀,心裡疑惑極了。
這真就是一片完全獨立於之前的新地圖呀!
見雲層中的夏青黛只是眼珠子轉來轉去地看,也不說是什麼事,歐文忍不住開口道:“怎麼了?有什麼我可以效勞之處嗎?”
夏青黛回過神,回了一句不用。
“沒事了,你忙你的吧。”
“噢。”歐文又在甲板上待了片刻,見雲層中的那雙眸子一直望着東北方向,心裡微有些疑惑,便也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但看不出什麼端倪。
片刻後,他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不好的想法,眉頭就皺了起來。
盯了一會兒破觀的夏青黛一扭頭,看到底下甲板上的歐文還在仰頭看她,便擺擺手道:“沒事了,沒事了,歐文,你忙你的吧。”
“我不忙。”歐文頓了頓,說道,“您要去周圍走走嗎?”
“不,現在用不着。”夏青黛婉拒了歐文,趴在玻璃缸上空,繼續看着那只有小小一方天地的破觀。
“新地盤到底有多大?爲什麼會忽然出現呢?讓我試試看能不能下去。”夏青黛自語了一句,隨後心念一動,便化做小人,快速墜落雲端,最後終於落在破觀外的草地上。
甫一落地,夏青黛腦袋還有點“嗡嗡”的呢,便聽得道觀裡面傳來一聲冷喝:“誰?”
接着就是一道破空聲傳來,一個不知何物一下子打在了她的胸口。速度之快,她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
劇痛之下,她“啊”了一聲,本就半透明的人影頓時化作光點消散於風中。
與此同時,她看到了道觀門內陰影處的那雙凌厲視線。
好可怕的眼眸,像狼一樣冷酷無情,令人不寒而慄。
“是他!”夏青黛認出來了。
這就是白日裡斬首了一個大清官員的刺客,雖然那少年在當刺客時蒙着臉,但那雙彷彿沒有感情的眼睛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回到現代的夏青黛連忙摸摸自己的胸口,還好什麼事都沒有。
那剛剛打中自己的是什麼?
“這人到底能不能看見我?怎麼一言不合就亂扔東西?真是太不文明瞭!還好這裡肉多!”夏青黛揉着有些痛的胸口,恨恨地伸出手,推了底下謹慎觀察半天終於提着刀走出道觀的少年一下。
她明明推的力氣很大了,那少年卻並沒有被她推倒,往前一個空翻就卸掉了她推來的那股力,然後反手橫刀一劈,空氣都被他的刀劈出了一道破空聲。
要不是夏青黛條件反射般地快速縮回了手,這一下就劈她手上了!
這小人武力也太強了一點吧!竟然恐怖如斯!
夏青黛扭頭看看自己邊上,實在沒有什麼趁手的工具,連忙起身跑到衣帽間,戴上厚厚的塑料手套,取了一把特地買的拉風的雷神錘,重新回到玻璃缸前,然後對着小人就砸了下去。
那小人果如她所料,在她完全沒有留手的情況下,於千鈞一髮之際,從她的錘子下翻身躲過,而且連滾了幾圈,直接就滾出了這片新地圖上夏青黛的可見範圍了。
好傢伙,這人是武林高手吧?反應速度也太驚人了!
“怎麼了?怎麼了?”道觀裡面接二連三衝出來幾個人,望着門前忽然凹進去一片的土地呆若木雞!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夏青黛想了想,又拿起錘子對着破觀的房頂斜斜地一敲。只聽“哐當”一聲,破觀的整個瓦片屋頂就被她給敲了下來,露出了裡面的情況。
正中央有個女神像,神像前面好像擺着個祭臺,上門放着一顆小人頭顱。
幸虧離得遠,看得不清晰。這要是以小人的視角看到了,夏青黛估計自己得做兩天噩夢。
那羣原本站在道觀廊前的人,被這動靜嚇得四散奔逃,全都跑出了夏青黛的視野。
但她知道,他們肯定沒有跑遠。
不過此時此刻,她也不願意再冒冒然化身小人去實地查看。
那個沒有剃頭的持刀少年太兇殘了,不愧是能一刀斬人頭顱的狠人。她怕自己沒防備的下去了會負傷,還是以“神”的姿態俯瞰人間來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