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
槍響的一瞬間,陳東立即朝另一側翻滾過去,躲到樹幹後邊低吼道。
其他人反應也並不慢,尤其是那些士官老兵,一個個也朝四面躲藏起來。
槍響的快,消失的也快。
除了剛剛突然響了三槍,幾秒鐘過去,再沒有其他動靜。
“所有人彙報自己情況。”
陳東緊貼着樹幹,藉助遮擋的小草叢,偷偷伸出槍管,對着原先槍響的方向望去。
“恩?沒有人。”
陳東內心涌現出不詳的預感,按照他的眼裡和經驗,透過瞄準鏡,竟然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雖然能看見原先槍響的位置有些異樣折損的小樹枝,但其他地方卻沒有看見任何躲藏僞裝的身影。
也就是說,在槍響的短短几秒時間裡,對方已經撤離了原先所在的方位。
甚至可以說,對方事先已經看準了他們,所以知道他們所在的方位能觀察到的可視範圍。於是挑選了那個偷襲的點,這樣能最快速度避免被他們看見。
就在陳東內心震驚的同時,另一個噩耗傳了過來。
在陳東的耳機中,每個隊員依次發聲,彙報了自己目前狀況。
但有兩人並沒有應答,回覆。
也就是說,這兩人已經被擊中,他們身上的感應裝置已經觸發,代表他們已經陣亡了。按照演習的規則,陣亡的人原地坐着或者躺着,不允許有其他動作,更不允許說話。
“紅軍怎麼有這種級別的連隊!”
陳東暗罵一聲:“這特麼哪是新改革的單位,導演組從開始就騙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兩邊都不偏袒的嗎?”
這個假情報是致命的,如果換做一般部隊,聽到對抗的“敵方”是新改革組建的部隊,肯定容易放鬆警惕,覺得隨便打都能贏。
可是一旦有這個想法,那基本距離輸也就不遠了。
也多虧P旅本身就是新組建部隊,所以全員上下並沒有因爲這個消息而放鬆,反而很緊張,有壓力。
另一個T師更別說了,雖說內部許多團都進行了改革。但留下的都是精兵強將,演習經驗更是豐富,所以他們也沒有任何人會覺得應該可以鬆懈。
其實陳東不知道,他還真的願望導演部了。
導演組對兩邊都說過虛假情報。
對他們這邊,說的是紅軍兩邊的部隊都是新改編部隊,讓他們過來,就是爲了打磨紅軍。
而導演組對紅軍說的時候,是說藍軍這邊能力要強於他們,讓紅軍小心防守,不要逞強。
這其實也是導演部弄的一個科目,就是想讓他們先入爲主的情況下,看看當實際戰鬥打響時,雙方的反應能力。
導演組對於這次演習是很重視的,其實雙方的部隊並不是想象中的一方邀請,然後就能來。
他們早就做過數據模擬,詳細分析了兩邊參演部隊戰鬥力,如果有一方過去強大,他們是不會審批通過的。
這場戰鬥的意義就在於,看兩支高度現代化、信息化的部隊,在模擬實戰對抗中,到底有幾分戰鬥力和指揮官的指揮能力。
“陳東,你也發現了嗎?”
甘小寧偷偷湊了過來,小聲說道。
陳東凝重的點了點頭:“紅軍不簡單。”
見陳東和自己想法一致,甘小寧的臉色很不爽,他也知道遇到高手了,感覺自己被導演部坑了。
雖然甘小寧和陳東相比,綜合能力相差很多,但也是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偵察兵。
在對方槍聲消失的時候,他也和陳東一樣,立即瞄準了槍響的方向。他也發現了這一點,知道剛剛開槍的人很強。
根本不像導演組所說的那樣,就剛剛這實力,甘小寧覺他們偵察營都沒兩個人能做到。
三槍精準擊中兩名移動目標,這還是槍響的一瞬間,大家都翻滾躲藏的情況下。
如果是普通士兵也就算了,能進一組的,都沒幾個是弱者,反應速度還是很快的。
結果……
甘小寧警惕的左右觀察,低聲問道:“撤嗎?”
陳東望着前方的叢林,雖是白晝,四周光線都挺不錯。但總感覺裡面像是一個無底旋渦一般。
“剩餘人員,四人一小組,不要單獨行動,繼續前進!”
陳東咬了咬牙,對着無線電下達了指令。
“陳……”
甘小寧一臉驚訝,剛想勸說一下,被陳東伸手攔住:“我們纔剛剛開始行動,按照雙方條件,對方不可能第一時間知道我們的動向。也就是說,紅軍可能也是剛展開行動不久,只不過他們比我們早一步到底這片樹林。”
“你的意思是?他們提前到達了這裡,判定我們肯定也會對樹林這種敏感地區偵察,所以就地設下了伏擊圈。”
甘小寧想了想之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陳東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沒錯,這裡既然能發現有伏兵,那麼只有兩種可能性。”
“由於我方派出的搜查兵力不明,對方不可能只安排少數人在這邊,萬一我們人比他們多,素質好,把他們這股兵力白吃了怎麼辦?”
“所以要麼紅軍的其他部隊就在這樹林附近不遠,可以隨時增員。再要麼就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對在這片樹林施行伏擊任務的部隊充滿信心,覺得他們足夠應付我們。”
甘小寧聽了後,頻頻點頭:“如果這麼說來,再根據剛剛那人的槍法和意識,我感覺應該傾向於第二種可能性,對方一定是對自己的實力絕對自信。”
“可是……”
甘小寧再仔細一想,還是有一點納悶:“既然你知道對方並不是吃乾飯的,我們這邊只還剩八個人,爲什麼還要繼續組織偵察,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這是甘小寧怎麼也想不明白的地方,無論如何,此時調集人生過來是最好的辦法。就是對面的伏兵強,也不可能敵得過千軍萬馬。
“你說的我都知道。”
陳東沒有反駁甘小寧的提議,關於這一點他自己當然也是明白的。
他指了指原先槍響的方位:“現在還不是全面開戰的時候,如果現在就派大量部隊來這裡,只會打草驚蛇,過早暴露我們的動向。”
“你要知道,在朱河基地這種地域寬廣的場地,偵察部隊不可能全員上前線只對一兩個點進行偵察。如果這樣的話,會大大降低可能發現敵人的機率,也是對資源的一種浪費。”
“所以我斷定,他們必然會和我們一樣,將隊伍打散,分多個點進行偵察任務。”
甘小寧瞬間就領會了陳東所說的意思,如果按照這個推斷,也可以解釋的通另一個問題了,那就是爲什麼槍聲會消失。
要是對方是大量的偵察兵力在樹林附近,就剛剛他們露頭的這十人,早就遭受猛烈打擊了。
可是這個事情並沒有發生,而是趁機消滅了部分力量,對方就撤離躲藏起來了。
這樣說來的話,可能當時對方可能也就只有一人,負責蹲守警戒的點就在那裡。無意間撞到了他們,所以趁機進攻便離開。
這樣的原因也是由於在樹林的對方人數不是很多,擔心他們後頭還有其他人。
此時估計,剛剛開槍的紅軍偵察兵,可能已經將情報上報上去了。
想通了這一點,甘小寧笑了,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你是想趁對方可能覺得我們會撤離,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然後抓舌頭獲取更多情報?”
“可以啊小寧,幾年不見,越來越聰明瞭。”
陳東上下打量着如今外貌已經成熟很多的甘小寧,他發現有點都不認識這個人了,甘小寧也不再是當初鋼七連那位總愛搞怪、偷懶的上等兵。
被陳東這麼一誇,甘小寧尾巴都要翹起來了,下巴上揚,十分得意的說道:“那當然,你以爲只有你一人進步啊,我們雖然不一定追上你,但也在努力向前。”
“向前好,軍人就需要有追求,有目標感。”
陳東輕輕一笑,對着周圍打起手勢:“出發!”
隨着口令的下達,兩小組人馬分散在兩邊,四人一小組三百六十度並行前進,確保不會再被偷襲。
當行進到兩公里的時候,陳東在無線電通信中急促而又很輕的低吼道:“全員注意,立即就地潛伏,東南方有異樣,注意警戒!”
之前在遭遇伏擊的時候,自己光顧着跟甘小寧聊天了,注意力分散了很多。如今全身心投入到了戰鬥狀態,自己的感知能力明顯恢復正常。
就在他剛準備繼續前行的時候,他聽見了東南方向傳來了異樣的響聲。
他再瞭解不過這種聲音了,雖然很輕微,但他還是聽得出這是腳步的聲音,而不是小動物觸碰造成的聲響。
“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
甘小寧是跟陳東一組的,一直緊跟着他。
陳東沒有時間過多解釋,馬上下令說道:“大家注意,東南方,距離70米左右,可能有紅軍小股偵察力量。”
“二組從正面貓過去,記住,保持間距五十米左右,不能再過多前進,以免被發覺。”
“一組的人跟我上,從兩翼包抄繞過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擅自開槍。”
陳東輕輕戳了戳甘小寧:“小寧,你跟我從左邊過去,汪文武,你和張班長從右邊過去。”
“明白。”
“知道了,小汪,跟我來。”
見他們走了,陳東立即帶着甘小寧從左邊展開了行動。
他先是後退,讓自身距離遠離目標點,這樣可以快速繞過,不易被發現。
當接近原來聽見異響的區域五十米左右時,陳東停下了腳步。
沒過多久,另一邊也傳來消息:“二組已經到達指定區域,視野清晰,可觀察到目標,完畢、”
“收到,注意聽我命令,完畢。”
陳東對這位張班長還是挺滿意的,通過高城對他的介紹,這位張班長的能力是極爲出衆的。
此人名叫張波,二期第第八年,馬上就要轉三期了。是後續T師改革過程中,從C集團軍另一支旅調動而來,也是爲老偵察兵出身。
同時,他也是一個大孝子。
根據資料顯示,張波在一期士官期間,參加過老A的選拔,並且通過了預選跟A大隊的篩選。
最後是他自己主動拒絕正式加入,返回了原單位。
原因是在篩選環節中,家中母親得了重病,當時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故此不得不退出選拔,趕回家中看望母親。
所幸後來他的母親手術成功,病情已經得以治療。不過雖然病情已經好了,但也從此身體比較虛弱,許多重活累活不能幹,只能呆在家中。
雖然A大隊當時允許他看完母親回來能夠繼續參加選拔,但也由於母親身體虛,張波想能保證探親假的審批順暢,於是還是拒絕了這個提議。
畢竟他也知道,像老A這類部隊,往後想休探親假,並不是每年都能休到的。
關於這一點,陳東深有體會,A大隊許多人都是兩年,甚至三四年才能休假一回。有時候軍人就是這樣,擔當的同時,意味着要付出很多。
陳東舉起手中的鋼槍,透過瞄準鏡望去,並沒有看到人影。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身位,從另一側再次望去,果然有三人正靠在樹林的一個坑洞裡。
四周還佈滿了許多雜草,幾人正互相說着什麼,看摸樣在討論問題,八九不離十話題跟他們有關。
陳東又看了看其他方位,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陳東對着無線電說道:“準備進攻,抓舌頭!”
說完,陳東跟甘小寧小心翼翼的貓着身子,往前一步一步的靠近。
就在這時,無線電中傳來了汪文武的嘀咕聲:“這小組人挺別緻的,臂章還弄只貓頭。”
“停!”
陳東突然皺起眉頭:“貓頭?沒聽過有哪支隊伍是用這個做臂章啊!”
臂章是有講究的,尤其部隊屬於陽剛尚武的地方,臂章即使用動物做圖標,那也是用野獸或者其他利害的動物,怎麼可能用只喵喵怪來當臂章。
“瞎說啥呢,小汪你是什麼眼神,這明明是虎頭。”
張波的一席話讓陳東突然警醒起來。
在陳東剛剛所在的位置,並不能觀察到對方臂章,如今聽張波他們這麼一說,陳東趕忙追問道:“張波,詳細說明臂章的摸樣。”
張波拿起望遠鏡看了兩眼之後,小聲迴應道:“虎頭,黃色。背景底色純黑色,虎頭下方好像有是一把下垂的利劍。”
陳東臉色一變:“是他們!黑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