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沒錯，而且陰氣還挺重，從煙霧飄出的速度能看出。 你這些年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異常，如愛感冒、夜晚容易受涼生病、動物遇到你會亂跳亂叫之類的。”齊叔驚訝地說你怎麼知道，有時候去花鳥市場，逗籠子裡的鳥，那鳥撲棱棱沒完，朋友家裡的貓看到我一動不動，死盯着我，還發出無聲的“哈，哈”聲音。魚缸的金魚都會亂遊，尤其路邊的狗，看到我會狂叫幾聲，如果是黑貝這種猛犬，甚至要直接撲過來。
“當初撲向我女兒的那條狗，我懷疑也跟這個有關。”他說。我說那沒錯了，你身有很重的陰氣，要徹底去除才行，可這麼多年過去，你也知道這些現象，難道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現在第三次出事，還要找什麼算命大師、頂仙來收錢改命，有意義嗎？
齊叔默不作聲，我看着他，問：“你知道身的陰氣是怎麼來的嗎？”齊叔搖搖頭，說完全不知道，這現象是不是從十四年前開始有，也記不太清，更無從考證。我問他身有沒有什麼長年固定佩戴的東西，什麼都算，戒指項鍊、心臟支架、骨骼鋼釘、各種植入器具，連假牙都算。齊叔從到下打量自己，最後說好像沒有。他沒動過任何手術，沒有假牙，也不是近視眼，結婚戒指不常帶，也沒有戴項鍊的習慣，只有這塊手錶戴了十幾年，難道是它？
爲了驗證，我讓齊叔把車找地方停好，在路邊找了家小旅館，進房間後齊叔將身裡裡外外的衣物全都脫光，整齊地擺在牀。我仔細清點，除襯衫、皮帶、內外褲和襪子皮鞋以外，是香菸打火機，外加一塊日本產的卡西歐手錶。齊叔確認身再沒有任何東西，然後光溜溜地躲進衛生間，我將靈蠟放在牀再次點燃，藍色的煙霧慢慢升起，然後又開始飄向衛生間的方向。雖然已經很明顯，但反正已經走到這步，爲徹底排除這些衣服配飾的嫌疑，我乾脆讓齊叔用大浴巾把身體圍，出房間到走廊裡去。
“那我不成變態狂了？被別人看見怎麼辦？”齊叔哭笑不得。我說你迅速出去，也是十幾秒鐘的事，到時候我叫你，馬跑回來行。齊叔只好照做，他來到房門前，打開細縫向外看，確定沒什麼人之後，閃身溜出去。看着他出去後，我心想幸虧這事沒人知道，否則說都說不清楚，還以爲是倆同性戀呢。
靈蠟的那道煙霧漸漸轉爲向飄散，新燃出的煙也是直直朝，沒有任何方向的改變。我緊盯着約十五秒鐘，立刻把蠟吹熄，跑到門口將齊叔喊回來。
出旅館回到車，我能確定是齊叔自身的問題。人的三魂七魄都聚集在頭部，所以剛纔在車，靈蠟的煙霧直直在打在齊叔後腦勺。給高雄打電話，他聽完之後說：“你的客戶除了有時候動物看他不順眼之外，沒有別的什麼症狀嗎？如夢遊、幻視幻聽、做噩夢、無故對空氣說胡話等等。”
我問齊叔，他搖搖頭說從來沒有。我對高雄說：“按理說，被陰氣纏身的人是不是都會有些異常，可齊叔爲什麼沒有？”
高雄說：“也有例外，鬼的性格與生前也有很大關係，像有的人遇事壓不住火，非要動手不可。而有的人不聲不響，在背後悄悄跟着，趁你不注意打你一棍。雖然沒確定，但我覺得你客戶肯定是被陰靈所纏，這陰靈卻還不對你客戶下手，而是專門報復他的孩子。我覺得，有可能是個小孩的鬼魂，一般這種鬼魂攻擊性沒那麼強，但被纏者的下場同樣會很慘。這種情況只有讓阿贊施法，告訴你個好消息，阿贊布丹回曼谷了，有事可以儘量找他。”這還真是好消息，因爲阿贊布丹還欠我們五萬塊人民幣，施法報酬全是我們的賺頭。
掛斷電話，我把情況轉告給齊叔，我看到他的手都在發抖，我問他在十幾年前有沒得罪過什麼小孩，齊叔連忙搖頭，說他連大人都不得罪，又怎麼會得罪小孩子。既然沒有線索，那我只好告訴他請阿贊師傅來施法，或者他到泰國去，兩者選其一。去泰國便宜些，讓法師來較貴，但如果與某個特殊的地點有關，有可能必須在本地施法纔有效果。
“什麼叫特殊地點？”齊叔問，他點了根菸，可能是想穩定情緒。我把佛牌店二樓老商家的案例說給他聽，那個老商的家裡是特殊地點，因爲他老婆是死在地的，所以必須讓泰國法師來到他家裡原地施法，才能消除死者的怨氣。
我看到齊叔夾煙的手抖得更厲害，又追問：“你以前到底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仔細想想，要不然算你肯去泰國接受施法，到時候也很可能沒效果，也許還得折騰迴天津，那還得多花錢。”齊叔連連搖頭，開始說沒有，後來又改口說根本不記得，算有也想不起來，已經過去十幾年，誰有那麼好的記憶力。
盯着齊叔的表情，我發現他目光有些閃爍，好像不敢看我，而之前他還不是這樣的。於是我讓他看着我的眼睛，又問了一遍。這是高雄教我的方法，人在說謊的時候，除非心理素質極強，或者天天把說謊當飯吃，否則都會有不自然的表現。果然，齊叔看了我沒幾秒鐘，又把目光移開，說沒什麼可回憶的。
“那算了，”我把手擺了擺，“但我希望你記住，除非你今後再也不要孩子，否則這個輪迴也許再也消滅不掉，要知道，鬼是不會再死一次的，只要不投胎，它會永遠存在，絕對你活得久。
沒想到齊叔把煙用力扔掉，大叫道：“行啦，都告訴你沒有，怎麼問起來還沒完沒了呢？”我連忙笑着說好好，那咱們趕緊去火車站，晚九點之前我還能到家。齊叔坐在駕駛位置並沒發動汽車，呼呼在那喘粗氣。我覺得裡面肯定有隱情，拍了拍他肩膀，說不管什麼原因，十幾年了都沒消失，說明已經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還是那句話，除非你這輩子打算丁克，不再留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