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芝說：“啊，你是馬經理說的那個田老闆！也賣佛牌吧？”我說當然，佛牌是我的主業，副業也驅邪施法，只要是邪病能治，但必須得跟鬼神和巫術有關，醫院治不了的那種。
“對對，”張春芝連忙說，又壓低聲音，“我在咱們飯店的宿舍裡呢，說話聲不能太大，要不然領班罵人，我現在貓到被窩裡去了。”我忍不住笑起來，說那現在你可以放心了，說吧，什麼情況。
張春芝說：“我家是河北衡水的，是出老白乾的那個衡水。我們村挺窮的，一年到頭打不了多少糧食。有化的不多，外出打工也費勁，像我這樣的年輕女孩還能出來在飯店當個服務員。前倆月，我們村裡不少人都得了怪病，有的肚子疼，有的眼睛疼，還有腿生大瘡的。村主任派人去鄉里請過醫生來看，說是什麼病菌感染，讓我們去縣醫院看。可村裡太窮啊，不捨得花錢，又聽說大醫院都愛騙人。”
“那也得治病吧，”我插言，“醫院有時候是多花錢，但不去醫院，你怎麼知道得的是病菌感染還是邪病？”張春芝說肯定是邪病，爲啥這麼說呢，村裡有個小孩剛纔兩歲，那天看到村裡有個生病的大叔被人扶着出來曬太陽，指着他說身有黑色的棉花。村裡人以爲小孩瞎說呢，後來有幾個人一起出村，其有個也得了邪病，但晚嚴重，白天沒事。小孩專門指着他，說他身也有黑色的棉花。後來村裡人說這孩子可能是天眼沒閉，能看到鬼。特意帶着他走了幾家，都是家裡有人得怪病的，專門給他看。這小孩看得可準了，都說得怪病的身有黑棉花。
我問：“黑棉花……是不是說那種黑色的雲彩，在身飄來飄去的？”
張春芝說：“對呀對呀，還是你有經驗，可能是那個意思！不知道那家孩子是不是瞎蒙的，還是真能看見？”我想了想說很有可能是真的，幼兒神識未破，很多不到一歲的孩子都能看到陰靈，也是鬼影，也有極少數兩三歲甚至四五歲的孩子，神識能保留得更久，所以能看到這類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要是真的話，說明你們村裡那些人得的還真不是什麼細菌感染，而是邪病。
“是！”張春芝說，“所以村裡人都覺得是邪病，也沒去醫院。”
“你們村共有多少人得了邪病？”我問。張春芝想了想說沒統計過，但怎麼也有四五十個吧，啥樣的都有，村裡本來沒多少人，現在成天都能聽到哼啊唉的，搞得她都不想回家，看到那些人煩。我又問她家人是否也患，張春芝說沒有，她家現在有四口人，都很正常。所以村裡也有人懷疑是井水的問題，全都改到鄰村去打水了。
她又說道：“那天下班我們幾個服務員半夜出去吃燒烤，我說國慶不想回家了，村裡不少人得了邪病，看着鬧心。有人說得找仙家查查，但有個關係不錯的服務員說根本沒用，國的仙家都是騙錢的，她對象的叔叔從泰國買過什麼佛牌，說可靈了，戴能轉運，生意一天一天好，還說泰國的和尚國的厲害，專門治邪病，還給我抄了個電話號碼，是馬經理的。”
我心想這馬壯還真能聯繫，最近這兩年沒幫我找生意跑客戶，什麼樣的都有，現在連窮山溝的打工妹都能找到。我假裝嘬着牙花，說：“如果真是邪病好，我專門能治這種。但泰國法師收費可不像國那麼低，兩三千塊查個事，五七八百跳個神，看似便宜，其實經常沒效果。如果是普通的撞邪衝煞，泰國阿贊到國內解開，大概收費兩到三萬，如果人多一起來，視情況和耗費的法力而定，最多十萬。”
聽我這麼說，張春芝明顯有些退縮：“我的媽呀，要十、十萬塊錢？”我說最低也得五六萬，畢竟你們那有四十多人都生了怪病呢，總不能讓法師一個人治四十幾個，只收一人的錢吧，那也說不過去。
張春芝想了半天：“田哥，我們村可窮了，一年到頭，每家打的糧食都賣不出兩千塊錢，怎麼湊這好幾萬？”我心想知道是這麼回事，爲什麼不喜歡接窮人的生意，是這個原因，幾萬塊錢在他們眼是天數字，這生意還怎麼做。
我說：“那你自己好好考慮，你們那種邪病要是醫院能治，也不用來找我，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已經找過人去看，但沒效果，對吧？”張春芝非常驚訝，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是不是我也會算命。我大笑着說那倒不會，猜也猜得出，村裡有人得了邪病，算認識泰國的法師，也不會直接找，而是先在本地找巫婆神漢、大仙出馬的來解決，畢竟離得近，又便宜。
張春芝說：“嗨，我還以爲田哥也會算命呢，那我跟村主任他們說說，看願不願出這個錢。可問題是，這麼貴的費用，要是沒治好咋辦？村裡還不得家家揭不開鍋呀？”我說泰國阿讚的規矩是，沒治好只收三成費用，但要先付。
“阿、阿什麼？”張春芝問。我連忙解釋說是叫阿贊，泰語“老師”的意思，我們都習慣把這些法師叫阿贊。張春芝說她連初都沒畢業，國字還沒認全，別跟她說什麼泰國語了。我連連說行，讓她明天抽空打電話給村裡，問願不願意讓泰國的法師來治。張春芝告訴我，她們家的村子是全縣最窮的，村委會也沒有電話，有事只能直接去鄉里。
我心想，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村子，居然連村委會都沒座機電話，
解釋清楚後，我掛斷了電話，只等她那邊消息。
在瀋陽住了幾天，每天基本是吃喝玩樂，也組織過同學聚會。次過蟲降的韓美沒來，她的胃已經徹底廢掉，所以拒絕所有聚會，只能在家裡養病。聚會，大家都說起各自的工作，我發現以前那些不太瞧得我的同學，現在對我態度完全改變，說話辦事都恭敬得多。但我已經習慣，這幾年我什麼樣的客戶沒見過，和三年多前相，我更加了解人性，深知跟這些世態炎涼相，沒有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事，所以並沒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