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御燊聽着夏初見的描述,暗忖應該是夏初見用了黑銀子彈,才把那布勞德的虛影逼出來了。
這種黑銀子彈,他也有,但是對付高等級遺種的效果,絕對沒有在夏初見手裡這麼驚豔。
如果是他進去,先不說能不能突破那些阻力開槍,就算是能把子彈打過去,甚至用他精神力具現的金箭銀弓,估計也是對那土黃色大繭不起作用的。
因爲在他的觀測中,那土黃色大繭,分明是介於虛實之間的東西……
只有夏初見,能夠一槍讓那些所有介於虛實之間的存在,無法在虛實之間進行轉換,從而保持在實物狀態,打死牠們。
霍御燊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異能,更不知道一個基因沒有進化的普通人,爲什麼有這種匪夷所思的能力。
他也不在乎爲什麼。
他只需要有這麼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能夠幫助他們剷除那些來自星空中不可直視的存在就可以了。
霍御燊沉吟片刻,說:“東天原神國這邊的星域,我們已經沒有辦法。”
“但是我們得趕緊想辦法,不讓我們的星域,也出現這種情況。”
夏初見說:“布勞德的虛影,真有這個本事,降臨到我們國家的星球嗎?”
霍御燊說:“如果祂的目的,就是爲了給祂的丈夫和兒子報仇,你說呢?”
夏初見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打死祂兒子烏姆爾,也不該重創祂丈夫塔亞姆?”
霍御燊皺眉:“你是怎麼理解出這層意思的?我完全沒有這種意思。”
夏初見頓時來氣了:“那你爲什麼不好好說話,爲什麼要反問我一句?”
她理直氣壯看着霍御燊,根本不受他的任何影響。
霍御燊:“……”
他依然保持着鎮定,嗓音清冷地說:“我道歉,是我語意不明,以後一定言簡意賅。”
夏初見:“……”
她沒料到霍御燊還會道歉……
真是破天荒頭一次嗎?!
不過她也沒有沾沾自喜,只是也淡淡地說:“以後有事說事,不要使用比喻、暗喻、反問等修辭手法,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誤解。”
霍御燊意外地看着夏初見,心想,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對她說的話,她一直耿耿於懷到現在嗎?
而且還在句子裡,多加了一個“反問”……
霍御燊並沒有覺得被冒犯,只是淡淡地說:“很好,你把我的話,記得很牢,這我就放心了。”
夏初見:“!!!”
她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怎麼叫把他的話,記得牢?!
她不吃這個虧!
夏初見立即說:“當然記得牢,因爲我這人記仇!”
“誰說的好話我可能不記得,但壞話我可是銘心刻骨,沒齒難忘,因爲要時刻鞭策自己一報還一報。”
霍御燊:“……”
銘心刻骨、沒齒難忘、時刻鞭策,這些詞,是這麼用的嗎?
他抿了抿脣,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目光移到前面那“星域隔離罩”上,說:“我還想進去一次。”
夏初見說:“我跟你一起去。”
霍御燊點了點頭。
兩臺機甲一起啓動,箭一般飛向東天原神國的星域隔離罩。
夏初見已經進來出去一趟了。
她再進去,發現毫無阻力,輕輕鬆鬆就進入了“星域隔離罩”。
而霍御燊,依然如同上次一樣,在進入的時候,就舉步維艱。
夏初見在“星域隔離罩”的另一邊計時,發現霍御燊足足用了五分鐘,才穿過這個隔離罩,進入到東天原神國的星域之內!
她無語至極,納悶地想,難道二代機甲和三代機甲的差距,真的這麼大?!
不過她很快也回過神,覺得應該是迷津黃泉的功勞,並不是二代機甲和三代機甲的區別。
因爲迷津黃泉,所以她進來一次,機甲的材質就適應了這個“星域隔離罩”的結構吧?
夏初見也不是很懂,所以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這一次霍御燊進來之後,就沒有感覺到那股阻滯之力了。
他若有所思回頭看了看那層“星域隔離罩”,又看了看身邊那黑銀色澤的酷炫機甲。
看來,是因爲夏初見引爆了布勞德之力,才消弭了星域隔離罩裡面的黏稠物質吧……
霍御燊朝夏初見點點頭:“可以走了。”
兩人驅使機甲,一起往前飛行。
很快,又來到離大藏星那個土黃色大繭最近的位置。
夏初見頓時驚訝了:“咦?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之前有六個土黃色大繭排列在這個星域之內。
可現在,只剩一個土黃色大繭完好無損,也就是包裹着大藏星的那個土黃色大繭。
其餘的土黃色大繭,彷彿被吸乾了能量,早就破碎不堪,露出內裡被包裹的星球。
可是那裡面,如同被掏空的殘骸,根本看不見任何宜居行星應該有的樣子。
更別說生命體了。
那裡就好像一個星球完全沒有了表面的部分,直接露出了它熾熱的內核。
籠罩在星球上空,殘破不堪的土黃色大繭飄散着絲絲縷縷的絲線,已經不再是液體狀態,而是全部轉化爲實體。
星球表面已經看不見大地,只有無數條巨大的裂縫。
那些裂縫深不見底,好像行星的傷痕,遍佈在那些曾經是藍色或者綠色的宜居行星之上。
岩石和山脈如果被來自星空的巨力扭曲、粉碎,全部被拔的高高的,堆迭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地貌。
曾經那裡或許有過濃密的森林、廣袤的草原、浩瀚的海洋和平坦的陸地,現在都不存在了。
站在高空之上,可以直接看見星球內部的星核直接袒露在外。
星核裡交織發出耀眼的白光和刺目的紅光,好似一顆心臟,正在勉強跳動。
星核周圍的岩石被高溫熔化成了熔岩河流,緩慢地從內核流向表面,讓本來就殘破不堪的星球表面,更加雪上加霜。
星球上的海洋或者湖泊已經不可考。
明明只過去了一個多月,這五個宜居行星卻好像已經過去了幾千萬年甚至幾億年。
彷彿這些行星早就走向了自己的滅亡。
衰敗、死寂、殘破、荒涼,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極大恐懼,從那殘破的星球中展現出來。
霍御燊甚至感到那裡傳來一股不易覺察的律動,讓人無法直視。
那是一股來自星空深處不可知之地的精神力,極度混亂,又極度無序,那是來自諸神黃昏的囈語。
沒有人能夠聽得懂,也沒有人能夠抵抗。
不過幸虧這股混亂無序的精神力降臨得非常稀薄,霍御燊才能靠着大司命流光金機甲的隔絕性能,還有自己明級基因進化者的能力,穩住自己的心神不被污染。
再看看夏初見,那股來自星空深處混亂無序的精神力,對她似乎毫無作用。
面對這種看上去極爲稀薄的精神力,別說普通人,就算是3S級基因進化者,現在也會精神崩潰。
唯有她,是例外。
不過夏初見這麼無動於衷的人,也對這宇宙間星球展現出來的滄海桑田感到意外和傷感。
她想到了那個廢星墳場。
這裡的星球,分明就是走到了廢星墳場裡那些星球的狀態。
甚至,比廢星墳場裡的星球狀態還要糟糕。
因爲廢星墳場上的星球,都是經過了億萬年的風乾瓦解,它們的殘破,有跡可循,也有種宿命的感覺。
可這裡的五個宜居行星,就像是五個年輕人,突然被吸乾了所有的生命力,不僅自己走向死亡,還把自己的內臟都露出來了。
這種死亡方式,可並不輕鬆,也不自然。
夏初見下意識說:“這是那個布勞德的虛影幹得好事。”
霍御燊說:“在那之前,這裡的星球已經沒有生命體了。”
“那布勞德虛影,只是最後抽取了這些星球星核的最後能量而已。”
他飛到離大藏星最近的一顆宜居行星上空,近距離觀察那邊的情況。
夏初見也跟了過去。
那顆宜居行星上空,依稀可見一些倒塌後風乾的建築,還有一些白骨……
夏初見皺了皺眉。
霍御燊緩緩下降,開啓了機甲的生命探測系統。
他們以爲這裡已經沒有生命了,結果當生命探測系統一打開,他們的耳機裡,就響起了一陣陣嘀嘀的緊急叫聲!
夏初見驚訝:“這裡還有活人?!”
“不會吧?!剛纔那種太陽炸裂一般的能量釋放,就算有……二代機甲也遭不住!”
她差一點把三代機甲說出來了。
霍御燊沒有注意她短暫的停頓,只是冷靜地說:“有生命,但不一定有活人。”
“我們這是生命探測儀,不是活人探測儀。”
夏初見說:“……那如果不是人,是什麼?”
活着的,有生命的,但不是人,只能是動物?
夏初見希望不要是遺種……
就在這時,簡直是怕什麼來什麼,一個黑黢黢長着十二條腿,至少五米長的怪物,從熔岩河流裡浮起來。
它自顧自爬上嶙峋的岸邊。
那能把碳基生物瞬間熔化的熔岩河流,對它沒有絲毫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