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嬰換一嬰,這是齊盟主當年同意的事,莫非……現在要反悔?”
“一旦被世人知道,齊盟主聯合我們拘靈派,覆滅了鶴山黃家,整個正道地界,可再無齊盟主的容身之地了。”
狐臉女修盈盈淺笑。
話音落下,她腳下空間摺疊,一個瞬身,便走到了齊成楚的面前。
她蔥指挑起齊成楚的下頜,在其皺眉時,又迅速收回,然後順勢撫摸齊成楚寬闊的胸膛。
整個過程,狐臉女修舉止妖嬈,勾魂又奪魄。
但在齊成楚眼中。
這卻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狐臉女修在告訴他:哪怕拘靈派的老祖不出山,僅憑其一人,亦能制服他,毀了他這個“元嬰修士”。
“你懷疑衛圖,殺了劉莫羣?”
齊成楚氣勢驟降,陰沉的臉色變得平和了起來,擺出了談話的姿態。
“這隻裂空雕的妖氣,並不穩固,應該是剛晉級三階不久。衛圖與其合力,無法劫殺劉莫羣。”
他凝聲道。
實力,是最好的證據。
劫殺劉莫羣,齊成楚認爲衛圖,即使有這個心,也無這個餘力。
儘管他此前在車公偉那處得知,衛圖法體雙修,有煉體三階的實力,但他並不認爲,衛圖能就此劫殺金丹中期的劉莫羣。
戰敗同階修士不難,但想要殺死一個同階修士,所需的實力,至少要比同階修士高一個檔次。
齊成楚自忖,以他的境界和實力,纔有一定的把握,徹底留下劉莫羣。
“以衛圖的實力,劫殺妾身師弟的可能性,確實不大。不過,他與蘇冰兒有所關聯,或許知道一些線索。”
狐臉女修緩緩說道。
“你去劉莫羣身死的戰場了?”齊成楚眉宇微挑,有了一定的猜測。
其應該是搜索完戰場後,沒有找到仇人,這纔不得已前來散仙盟,想要按圖索驥尋找兇手。
狐臉女修聞言,沒有反駁,默認了齊成楚的話。
“齊某可以找車道友,借他之手,打探一下蘇冰兒的口風。”
齊成楚思量了一會,回道。
“若不行的話,齊某可代狐山仙子,對蘇冰兒搜魂,尋找線索。”
他微微一笑,補充道。
“此事不行!”狐臉女修,即齊成楚口中的“狐山仙子”立刻開口否定。
“蘇冰兒晉級金丹在即,不可在此期間,受到神魂損傷。”
劉莫羣已是死人。
相比劉莫羣的死亡線索,還是蘇冰兒這一玄木靈體,更爲重要。
修士突破金丹,必須精氣神三寶達到巔峰,纔可“玉液還丹”。
一旦一者有傷,凝結金丹,便是千難萬難了。
而神魂之傷,又是三者中,最難治癒的一類。
“她要是突破金丹失敗,我派的五行嬰,便廢了。”狐山仙子目光凌厲的看了齊成楚一眼。
提出對蘇冰兒搜魂,齊成楚這可是對他們拘靈派,不安好心。
本來,劫掠築基巔峰的蘇冰兒,返回拘靈派,他們拘靈派自有妙法,迫使蘇冰兒凝丹成功。
但劉莫羣身死,損失了這一下手的大好機會。
如今,回到散仙盟的蘇冰兒,有其師車公偉和其他金丹真君幫忙護道,拘靈派下手的機會,無疑渺茫了許多。
只能等蘇冰兒結丹成功。
日後,再伺機下手了。
狐山仙子有自信,她親自出手,必定畢其功於一役——成功劫走到達金丹初期的蘇冰兒。
……
有衛圖的提前告知,
蘇冰兒長了心眼。
在車公偉詢問的時候,蘇冰兒只言說,自己在遭遇劫殺的時候,是衛師兄及時出面,救了她一面,並用大祭司令,逼退了來襲的金丹修士。
之後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此時的蘇冰兒也在懷疑,到底是誰,泄露出了她離開散仙盟的消息,讓劉莫羣能精準追殺於她。
因此,哪怕是車公偉這個師父,蘇冰兒都有一定的猜忌。
到如今,蘇冰兒唯一能全部信任的人,也唯有幫她斬殺劉莫羣的衛圖了。
談話之時,蘇冰兒隱隱透露出,衛圖救她之後的動向:去了呼揭仙城的風浪嶼閉關,幫助裂空雕突破境界。
這一點,雖沒洗清衛圖的嫌疑,卻也讓幕後的狐山仙子、齊成楚二人,把懷疑目光轉移到了別處。
“是應鼎部的大祭司、大法師,碰巧撞見了劉莫羣?然後斬殺?”
“又或者是衛圖事後請出應鼎部的強者,追殺了劉莫羣?”
狐仙仙子根據情報,有了相應的這兩個猜測。
只是——
無論是哪一種猜測,狐山仙子都有些束手束腳,不敢前往應鼎部查探。
和散仙盟不同。
應鼎部,那可是真正的元嬰勢力。
哪怕是拘靈派老祖,都不敢孤身一人,掠其鋒芒。
至於衛圖,那也不是任她拿捏的角色,能輕易擒殺。
“只能等衛圖離開應鼎部了。”狐山仙子柳眉微凝,默默想道。
……
衛圖暫時沒有離開應鼎部的想法。
至少在沒有應對齊成楚的實力之前,他不會輕易離開應鼎部的勢力範圍。
送走蘇冰兒後。
衛圖除了每日必要的修行外,煉丹制符兩項手藝,都不曾落下。
時間飛逝,轉眼過了二十年。
作爲蒼南人的衛圖,在穆風大祭司手把手的交班下,漸漸被焚山部所接納,掌管了焚山部的權力,成爲了焚山部事實上的大祭司。
同時,因爲有衛圖這個三階符師、二階丹師坐鎮,焚山部的商貿也愈來愈繁榮,其年輕一代,比之歷屆,修爲都普遍要高深一些。 焚山部的祭司們,漸漸熟悉了衛圖的統管,並且發自內心,擁護衛圖這個外族大祭司。
在此過程中。
位於呼揭仙城的蒼坤盟,和衛圖的交流,也越加頻繁。
求丹、求符者甚衆。
難以煉製,或者把握不大的,衛圖做了中間商,將其轉交給了散仙盟的丹師、符師,他從中作保。
期間的運輸,則交給了裂空雕。
於是,在這短短二十年間內,衛圖的靈石袋,充盈了不少。
“衛祭司,我師父將要仙逝了。”
這一日,作爲煉丹童子的顏玉,在丹室房門打開後,便直接衝了進去,面露悲傷之色道。
聽到此言,衛圖面色平淡,臉上並未有多少悲哀之色。
顏玉師父便是焚山部的上任大祭司——穆風大祭司。
在加入焚山部之前,他便從扎瑪部的蒂亞大祭司那裡得知,穆風大祭司壽元不多,只有將近三十年了。
如今,穆風大祭司仙逝,或者說坐化,都是焚山部早有預料之事。
其外,穆風大祭司是坐化,而非半途而夭,其活到了八百歲,相當於凡人中的喜喪了。
沒必要過多悲哀。
“顏姑娘,衛某和你一同去,送老祭司最後一程。”衛圖一掐靈訣,熄了丹爐外的靈火後,說道。
在焚山部近三十年,穆風大祭司幫了他不少。穆風大祭司和他,算是沒有師徒名分的師徒了。
穆風大祭司的洞府並不遠。
少頃,二人便落步到了洞府之外。
洞府外面,此刻還有兩個胡服打扮的中年男子來回踱步,一臉的焦急。
這二人,正是穆風大祭司的二弟子“繼瑲”和三弟子“頌蒙”。
“有點相似。”
衛圖此刻,想起了兩百多年前,師父單舉人去世前的一幕。
毫無疑問,繼瑲和頌蒙在穆風大祭司洞府徘徊,是想爭奪穆風大祭司死後的那點遺產。
“大祭司。”望見衛圖前來,繼瑲和頌蒙相視一眼,臉色微微一變,上前對衛圖施禮道。
有了衛圖這大祭司主持喪事,他們二人可預料到的,分不到多少遺產。
“既然都來了,就都進去吧。”
衛圖搖了搖頭,他一甩袖袍,打開了洞府陣法,提步走了進去。
遺產是穆風大祭司的,其給不給這兩個徒兒,與他無關,他並不會去過多的干涉。
師父師父,如師如父。
像穆風大祭司這等沒有後人的修士,其徒弟,與子女差不多了。
走入庭院,順着抄手遊廊,便到了一間閉關室。
閉關室未曾緊閉。
從門開的縫隙,便能看到內裡盤坐在蒲團上的穆風大祭司。
和二十年前不同,歲至天年的穆風大祭司精神不再,鶴髮雞皮,一臉疲態,周身纏繞着衰老的氣息。
在察覺到衛圖等人前來後,他硬生生從皺紋堆積的老臉上,擠出了幾分精力,讓臉上掛起了笑容。
“師父。”
“師父。”
繼瑲和頌蒙打着招呼。
穆風大祭司沒理這兩個徒弟,他目光看向衛圖,說道:“老夫將逝,有勞大祭司前來洞府,探望老夫了。”
“這是應該之事。”
衛圖微微頷首,輕聲道。
雖然穆風大祭司此前沒拜託他,幫忙處理身後事,但這種話不用說,自是他這個新任大祭司和老祭司之間的默契。
與衛圖寒暄完後。
穆風大祭司,當着衛圖的面,開始說起了對自己遺產的分配。
不出意外。
顏玉這個最受寵的弟子,獲得了最多的遺產。
而繼瑲、頌蒙二人,只分得較少的一部分。
遺產分配完,穆風大祭司一揮袖袍,示意他三個弟子離開。
等顏玉三人走出修煉室。
穆風大祭司取出烹茶器具,然後邀請衛圖與他對坐。
一壺茶烹好後。
穆風大祭司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他輕酌了一口氣茶水後,笑道:“在應鼎部多年,老夫幾乎忘記,自己曾是蒼南人了。離世之前,品這一壺茶,不知魂離肉竅之前,還能否重返故鄉一次。”
“衛某願意效勞。”
衛圖沉吟一聲,回道。
這件事於他,不過舉手之勞。
聞言,穆風大祭司微微搖頭:“衛祭司誤會了,老夫說的故鄉,非是以前的舊地,而是故鄉。”
“故鄉?”衛圖一怔。
八百年滄海桑田,穆風大祭司逝世後,又如何能覓得故鄉。
“世人羨仙,老夫之前,也是如此,但臨死前,卻覺得壽元長了,未必是一件好事,因爲牽掛的也就多了……”
穆風大祭司輕嘆一聲。
他提起茶壺,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並飲了這杯滾燙的茶水。
“衛祭司,老夫祝伱……仙途長青,不再有老夫今日之事。”穆風大祭司起身,對衛圖深深揖了一禮。
揖禮過後。
穆風大祭司遲遲未曾起身。
他的氣息,在這一刻,由微弱衰朽變爲了死寂。而魂靈,似是消解,又似乎飄向了遠方,重回了天地。
“老祭司,仙途長青。”直至茶冷,衛圖才緩過了神,他看着穆風大祭司離世的道軀,暗歎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