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婚事?”
聞言,趙青蘿心神一陣恍惚。
這個決定,她很難抉擇,不論是進是退,她都會失去一些東西。
論資質,她僅是中品靈根偏上,若非從小展露的求道之心,加上身爲棲月趙家嫡系的身份,她很難走到今日的金丹境界。
一旦退婚,她不免會失去聖崖山的親傳身份。這將意味着,她今後的道途,自此便到了終點了,再無精進的可能了。
爲了一時的愛戀,值得嗎?
趙青蘿叩問內心。
享受過聖崖山親傳身份的好,她就再難以回到,曾經貧瘠的修行環境了。
儘管衛圖是賺錢能力不弱的丹師、符師,身家富裕,但這是與同階修士相比,再多供養一個金丹,恐怕就顯得貧窮了。
一時好說,時間一長,衛圖還會持續不斷給她這個“花瓶”提供資源嗎?
這恐怕要打上一個問號。
其次,退婚後,她和衛圖還要一同賠償聖崖趙家的損失……
賠償金額,將不會是個小數目。
可能會直接返貧!
然後誤了今後幾十年,上百年的道途。
趙青蘿遲疑了。
退婚後,隨之而來的巨大壓力,讓她爲之窒息。
“一定非要退婚不可嗎?”趙青蘿抿了抿脣,神色有些無助。
在她的視角,損失七十年的名分,換得聖崖山親傳身份,以及大量的資源扶持,無疑是一筆合算生意。
名分,可有可無,看不見摸不着,沒必要非要爭取。
爲了這點名分,放棄這麼多東西,趙青蘿有點不太心甘。
“郡主,我不是逼你。”
“你我都是修仙之人,需知道侶二字的沉重,其不只是雙修伴侶,也是在道途一路相扶之人。”
看到趙青蘿的反應,衛圖知道了趙青蘿的心意,他輕嘆一聲,搖了搖頭道。
他明白,這個選擇對趙青蘿來說,未免太過苛刻。
或許,遇到危機時,趙青蘿會與他生死與共,不會退卻。
但他不敢去賭這種概率。
說到底,趙青蘿和他的生活方式、修行環境太不相同了。
趙青蘿生來就是修仙家族嫡系,哪怕跑到本家落魄了,但沒過多久,就得到機緣,躍升高位了。
而他不同,從凡俗時的馬奴,一步步走到今天,從沒仰仗過他人之手,全靠自己生死打拼。
雙方觀念、行止差距極大!
未接觸時,二人互爲白月光,但真正同居確定關係,就一地雞毛了。
“我給郡主三天的思考時間,若郡主不同意……就當衛某從未來過。”
衛圖起身,拱手一禮。
修行至今,他的紅顏知己不少,但能讓他爲之動心的,卻不多。
“想來,是那次肌膚之親。也與月下相贈小挪移符有關。”
衛圖回憶往事。
不過——
就在衛圖剛走到門口之時。
一個略顯冰涼、柔軟,暗含香氣的雙脣印在了衛圖的臉上,並向衛圖的嘴脣,摸索了過去。
“衛符師,妾身之心從未變過。縱使……你我成不了道侶,妾身也願成爲伱的雙修伴侶。”趙青蘿粉臉微紅,輕咬朱脣。
名分是她自己喪失的,她難以承擔其後果,所以她也難以苛求,衛圖今後給她一個道侶名分了。
但不爲道侶,卻可爲雙修伴侶。
她抓住了衛圖的言語漏洞。
趙青蘿內心希冀,待過了這四十五年後,再去重新挽回這段感情。
道途、道侶,兩者她都想要。
“青蘿郡主……”
衛圖輕嘆,不知該如何拒絕趙青蘿的美意。
畢竟已有兩百多年,他沒有近過女色了。被趙青蘿這麼一撩,他確實有些心癢癢難耐。
此外,趙青蘿不願退婚後……要說他和趙青蘿之間,毫無情感也不至於。
“這四十五年中,爲了聖崖趙家聲譽,妾身不能破身,不過……”
趙青蘿輕撫衛圖胸膛,雙膝微微下滑的同時,解開衛圖衣袍。
“這……”
衛圖呼吸略顯急促,他及時握住趙青蘿皓臂,阻止其進一步動作。
今日雙修之事一旦發生,今後他若想重新審視這段感情,不免難爲了。
“衛符師,今日答應妾身一次好嗎?妾身難以決斷,並非是自私之人,而是此次後果太過嚴重……”
在衛圖胸前的趙青蘿,雙眸微微泛紅,珠淚順着玉頰而下。
“也罷。”
衛圖心腸一軟,抓住趙青蘿雙臂的手掌一鬆,任由其施爲了。
少傾,半跪而下的趙青蘿宮裳滑落,露出玲瓏曲線,並緊緊摟住衛圖的身體,不鬆一刻。
二人進行着,兩百多年前,在山谷爭奪“築基丹”後所未完成之事。
……
半日後。
事畢,趙青蘿緊束羅衣,月華般的雙眸定定望向衛圖,她富含水澤的朱脣緊抿片刻,一揮玉袖,從這間偏僻的房間內離開了。
“衛郎,四十五年後再見,妾身絕不會輕易放棄……”
趙青蘿遠遠丟下了這一句話。
“雖情難割捨,但到底……還是道途重要。”
衛圖繫好衣袍,輕聲呢喃。
事實上,趙青蘿和他是很像的一類人,以道途爲重,不感情用事。
若是沒有身上的種種機緣,他自己恐怕也會做出,如趙青蘿一樣的抉擇。
“不過,今後青蘿非是我道侶,我對其名聲,也無需過多介懷。”
衛圖搖了搖頭。 人各有選擇,他也不可能,強按着讓趙青蘿去退婚。
……
休整片刻後,衛圖走出客房,尋找趙華敏,準備下山,離開聖崖山。
“幸好你們沒有犯下大錯,青蘿還是完璧之身,不然老祖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二人相見,不等衛圖開口,趙華敏便一臉僥倖的說了這一番話。
衛圖和趙青蘿的見面,她在附近一直多有關注,不過爲了尊重二人,她沒有選擇偷聽或者偷看。
但之後,趙青蘿的離開……她作爲過來人,哪能不明白二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衛丹師,既然你二人已經決定,那麼妾身……這就稟告老祖,”
趙華敏再道。
她看到衛圖二人有所“糾纏”,誤以爲趙青蘿已經做出了選擇退婚的這一項抉擇。
“道友不必着急。”
衛圖攔住趙華敏,他沉聲道:“青蘿選擇的是另一條道路,此事也不必稟告你家老祖了。”
“什麼?”
趙華敏吃了一驚。
雖然在此之前,她認爲趙青蘿選擇退婚的機率不大,但她感性上,認爲衛圖還是有一定的機率成功。
不曾想,衛圖竟然真的失敗了。
“趙家還有不少適齡族人,衛丹師若不嫌棄的話……”
趙華敏心中一動,重述起了數日前未結束的話題。
趙青蘿沒有識人之能,但她這個族姐有,她認爲衛圖有元嬰潛力,日後大概率能夠證就元嬰。
衛圖搖頭,準備委婉推拒。
不過——
就在衛圖準備開口之時。
數百步之外,一道氣機忽然遙遙鎖定到了他的身上。
見此,衛圖眉宇微皺,他擡頭向氣機的來處望了過去。
只見遠處,一個身穿華美金袍,頭戴樑冠的年輕道士,站在桃花林深處,嘴角勾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這年輕道士身旁,還跟隨着一個肌如玉瓷、目若點漆的貌美女子。
“司徒陽?”
趙華敏微顰柳眉,道出了這樑冠道士的名諱。
顯然,聖崖趙家對這位拐走趙竹君的年輕道子並無太多好感。
“你就是衛圖?”
司徒陽飛遁過來,他身後懸浮一輪輪流光,映照諸天神景,像極了道觀供奉的道家神祇。
“司徒道子,衛丹師是我聖崖趙家貴客,還請你注重身份。”
趙華敏語氣冷淡,率先開口。
這時,跟在司徒陽身後的趙竹君也走了過來,她面露淺笑道:“三姑,何必這麼訓斥司徒道子,與趙家族人私通,這位衛丹師,不也做過?”
“你在我身邊,安插內奸?”
聞言,趙華敏柳眉倒豎,臉色頓時冷了幾度。
她氣憤的不僅是趙竹君安插內奸之事,更氣憤的是趙竹君胳膊往外拐。
趙青蘿,本就是聖崖趙家爲了遮掩醜聞,被迫推出的族女。
現今趙竹君不僅不知悔改,還想搞臭趙青蘿,這明擺着是給家族難堪!
“三姑話何必說的這麼難聽,遮掩家族醜聞,我也有一份責任。”
趙竹君笑容收斂,冷聲道。
二十五年前,醜聞爆發後,她的待遇和親傳身份,都被家族剝奪,然後轉而賜給了趙青蘿。
她不敢反抗聖崖趙家,但針對趙青蘿,她還是有這個膽子的。
“司徒,動手!”
趙竹君看了一眼司徒陽,語氣略寒,低聲喊了一句。
語畢,只聽“唰”的一聲,司徒陽背後的一輪輪流光,瞬間便凝聚爲了無數晶光法劍,向衛圖疾射而去。
“衛丹師小心。”
趙華敏見到此幕,心中大急。
司徒陽修爲儘管和她一樣,都是金丹後期,但其貴爲道子,實力自然和她這等普通金丹不同。
她面對司徒陽幾無反手之力,更別說僅是金丹中期的衛圖了。
“雕蟲小技。”
衛圖很鎮定,一點慌亂也沒有,他一甩袖袍,祭出了上次從齊成楚手上奪來的青色軟劍。
這青色軟劍升至空中,化作一隻丈許大小的青鱗大蛇,其蛇尾一甩,便輕鬆打碎諸多晶光法劍。
“三階上品法器?”
司徒陽微驚,他沒想到,衛圖這窮鄉僻壤出來的弱小金丹,手上竟然還有一柄三階上品法器。
“不過是負隅頑抗。”司徒陽淡淡開口,他一掐法訣,身後流光再次變化,化作一道古拙法印。
這古拙法印,帶着難以匹敵之力,幾個呼吸間,便將青鱗大蛇打得遍體鱗傷,靈光黯淡。
“收!”衛圖看出了司徒陽的古拙法印專鎮法器,他也不急,伸手攝回了青色軟劍,轉手祭出了數道符籙,接連轟了過去。
“竟有這麼多符籙傍身?看來是這是你的保命符籙了。”
司徒陽不屑一笑,他一邊催使古拙法印進攻,一邊催化身後流光,化作法力護罩,抵擋符籙攻擊。
然而——
打了片刻後。
司徒陽忽然發現,衛圖手中的符籙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短短時間,衛圖就已經拿出了至少二十張三階符籙了。
而他像個傻子,一直承受衛圖的狂轟亂炸。
眼看數招沒拿下衛圖,反倒被衛圖步步緊逼,居於守勢,司徒陽心中大怒,他瞬身上前,準備強行以手段壓服衛圖,迫使其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