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陰樓。
這是一棟四層的小樓,樓里人來人往,人聲鼎沸。
衙役一進來就有眼尖的小夥計笑眯眯的迎了上來。
“呦,這是什麼風把萬二爺給吹我們踏陰樓來了!”
這衙役也就是萬二爺冷哼一聲,臉上要笑不笑的。
“什麼風?妖風!”
他這一句話,引來了踏陰樓裡所有漢子們的怒視。
這萬二爺也不顧樓裡那麼多漢子的冷眼,找了一把就近的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我說萬二爺,您這是在哪兒受了氣發的我們踏陰樓來了?”
本來嬉皮笑臉的小二哥也直了自己的腰,一身氣勢居然我剛纔那卑躬屈膝的樣子大相徑庭。
萬二爺煩躁的一揮袖子:“我要不是在你們這受氣會衝你撒?趕緊把你們掌櫃的請出來,我還有公務在身,沒時間在你們這裡磨蹭。”
見他不像是無故發火,小二哥臉一下子又變了,他殷勤的從櫃檯上端了壺茶水過來,給這位萬二爺倒上。
“那還真是耽誤二爺您了,您先喝點茶水,掌櫃的這就來。”
已經有那有眼色的漢子,一溜煙的跑上了樓。
其餘的人又開始各做各的活計,一時間喧鬧之聲再次充滿了踏陰樓。
沒一會兒,一位面容寡淡身穿青袍的少年走了下來,他身後還跟着一位穿着一身淡藍衣裙的表情嚴肅的婦人。
他們這一下樓本來喧鬧的大廳,再次寂靜了下來。
這少年肩上盤着一條黑色的小蛇,腦袋直直的豎起土着猩紅色的信子,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直直的望着這位萬二爺。
“萬二你怎麼來了,做什麼在我踏陰樓亂髮火?”
萬二爺一見他下樓梯,立刻恭敬的站了起來,深施一禮。
“小的不知大人在踏陰樓裡,多有失禮。”
這少年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肩膀上那小蛇的頭,臉上帶着一絲厭煩。
“不用在這打什麼馬虎眼,來到我這到底爲什麼,說吧。”
這萬二爺臉色僵了一瞬,隨即消失不見。
“今天在一層風海渡附近,一位新蘭雲天城的築基期修士把自己的武器給亮出來了。”
這少年微微挑眉,輕點了下手指,在他肩膀上盤着的那條小蛇,溫順的從他的肩膀爬到了他的手裡。
“風海渡,那個修士去買飛舟,被我底下那些小的給盯上了?”
萬二爺恭敬的站在旁邊低聲回答。
“不止是盯上了,還露了馬腳,那修士叫楊昭,說自己聽到了有人在她耳邊說話的聲音,嚇得她自己的武器在大庭廣衆之下給祭出來了,引得路人一片驚詫,還是她旁邊跟着的小夥計給安撫下來的,不然她就要動手了……”
雖然這萬二爺說的挺嚴重,但這位少年並不買賬。
“那你依法把她壓起來就行了,一個築基期修士而已,值得你跑一趟?”
萬二爺低聲解釋了一句:“可她拿着黑珠島島主的令牌。”
一句話氣的少年笑了,本來寡淡的面容一下子帶了幾分邪氣。
“所以你沒辦法拿下她,就跑我踏陰樓來撒火?”
“不是,我怎麼敢?僅僅這事兒我也不來了,關鍵是那位辭別了我們,轉身就去了瀾生苑,我這不得趕緊給您報個信。”
少年皺着眉頭,轉頭看向旁邊站的那位婦人。
“查查誰跟着那個叫楊昭的呢,趕緊把人叫回來,免得被那些海族給咬上。”
“是!”
藍色衣裙的夫人輕聲應和,從懷裡找出個傳令法器翻了翻,隨後從裡面調出一副畫像出來給那位萬二爺看。
“您看看是不是這位小姑娘。”
萬二爺伸着腦袋看了一眼,肯定的點了點頭:“對,就是她,她手中這個鐲子一看就是個好寶貝,我印象深刻。”
這嚴肅的婦人伸出手在楊昭的畫像上戳了戳。
“我踏陰樓記着你的人情,萬二爺忙您的公務去吧。”
雖然婦人這話說的不客氣,可那位萬安二爺也不敢露出什麼不滿的表情,衝着少年施了一禮痛快的走了。
他一走,這少年也沒上樓,就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等着。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哼哧哼哧的跑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旁邊站着的那位嚴肅的婦人,一個箭步過去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不知掌櫃的叫我回來做什麼呀?”
“這位是咱們的東家,見禮。”
這中年人一點也不磕巴,直接就跪了下去磕了個頭。
“小的見過東家。”
青年人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小蛇,懶得理他,旁邊站着的婦人開口詢問。
“聽說你今天的任務出岔子了,到底怎麼回事,當着東家的面你老實說。”
這中年人跪在地上一慌:“這,就就這麼點小事兒,怎麼………”
那婦人一皺眉,開口輕聲訓斥了一句。
“好好答話,不要說不相關的事情。”
“我……哎呀,這我也不是故意的。”
這矮小的中年男子一臉諂媚的盯着婦人。
“所以你真讓人發現了?你也是踏陰樓的老人,怎麼會在築基期修士的身上出現這種岔子?”
婦人雖然感覺“你這種情況已經不適合再去跟蹤別人,今天就把你手裡的活都交接一下吧。”
身材矮小的中年人一下子就慌了,衝着少年膝行了兩步砰砰磕頭。
“東家,我真不是故意的,就一時激動漏了呼吸,我沒想到他一個築基期的小修士會這麼敏感,我下次絕對不敢了,您現在給不讓我做活了,那不是要我的命嗎?”
少年煩躁的一揮手,馬上有兩個壯漢走過來,把這矮小的中年人提溜起來朝外面走去。
嚴肅的婦人少年人神色不善,輕聲解釋了一句。
“他是咱們踏陰樓的老人了,這麼多年沒出過幾回差子,不過他最近迷上了賭博,欠了一屁股債,估計是那個叫楊昭的修士露富了。”
一會兒的功夫,那倆壯漢返了回來恭敬的站在少年的身前。
“東家,他聽見那位修士說招到一位金丹期海族就給介紹人五十銀子,就破功了。”
婦人人聽這話一臉瞭然,對於他們踏陰樓來說別的不好找,金丹海族那是一抓一大把,多介紹幾位就能毫無風險的把他的賬給填平了,還不冒什麼風險,這確實是個挺大的誘惑。
少年無聊的勾了勾小蛇的下巴:“去查一下那小修士買飛舟花了多少銀子。”
“是!”
這次過去調查的時間比較長,大半個時辰纔有人回來稟告。
“她買了十二艘飛舟,整整十多萬兩銀子,據說付的是還是現銀,白花花的銀子堆成了一座小山,把整個飛舟工坊裡的人都鎮住了。”
這下子,整個踏海樓的大廳呼吸聲都重了起來。
“哦~”
顯然,這個數目的銀子也挑起了這少年的興致。
“這還是位財神爺,咱們踏陰樓也是個講禮的地方,走,咱們去瀾生苑給人家道個歉。”
他話沒說完站起身就往外走,踏陰樓的掌櫃的也不敢說話,邁開步子緊緊的跟在了少年的後面,後面呼啦啦的又跟了三四個人。
………
楊昭正在海鮮市場選海鮮,額,不對,她正在醫館裡選海鮮。
雖然瀾生苑外表是一座座樓,但裡面最多盛的還是海水。
因爲地方比較小,很多海族在這裡療傷時,都會把自己的身體縮小以減少佔地面積。
據小二哥介紹,這是因爲身體越大分配的房間也會越大,要的銀子越多。
“有銀子的住的舒服點,沒銀子的就擠點,在瀾生苑可不管修爲如何,一律都是我們的病患。”
走在楊昭前面的是一隻長不到兩米的巨蝦,他有一身青黑色的甲殼,走起來威風凜凜,耀武揚威的。
他一指池子裡遊的那些病患。
“我們海族不到特別的時候,懶得變換人身,客人你將就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