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兩個兇手

三人從樓下,到了先前“玉秋霜”所住的房間。

在房間裡四處看了看,李蓮花從地上撿起一個好似風箏的東西,“果然還沒來得及的銷燬。”

聽到他的話,方多病忙朝他走了過去。

在看清了他手裡拿的東西之後,方多病詫異道:“皮影?”

“看到這個,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江湖小門派,扈江蒲家。”李蓮花回憶道:“十幾年前,扈江蒲家操皮影而舞,聞名於天下。沒有想到的是,一夜之間,扈江蒲家因爲賭債而全家覆滅,之後也就銷聲匿跡了。”

看着手中的皮影,方多病道:“這絲線很細,看來操控之人指功了得,可不在屋內,就能操作此皮影。”

“沒錯。”李蓮花道:“玉秋霜本是死在玉城,但屍身卻與血冰一同裝進鏢箱,送入鏢局。而兇手再以走鏢人頭私鏢爲由,賄賂程雲鶴。程雲鶴不想私鏢暴露,自也不會開箱逐個檢查。於是玉秋霜的屍體,就這樣被運到了小棉客棧。”

環顧了這房間一眼,李蓮花接着說,“雲嬌帶着護衛以尋找玉秋霜爲名,提前一日住進客棧,便可用一晚的時間佈置。次日傍晚,她扮作玉秋霜再次進門,配合皮影裝出二人對答的聲音。遠處的護衛們,只會當是二小姐真的回來了。”

“鏢箱用寒鐵特製,六日正好血冰融化,而將鏢箱擡入客棧時,血水就會溢出鏢箱,只等人接近,就會察覺異常。雲嬌早已恢復妝容,獨自下樓沐浴,等頭頂血水滲下,她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二樓。”

“就會讓護衛們發現二小姐不見了,染血的鏢箱勢必會被打開,玉秋霜的屍身,也就順理成章的被護衛們發現。這場鬼殺人的大戲,也就唱完了。”

李蓮花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這齣戲呢,需要殺個人做引,旺福碰巧在二樓,他很命苦。”

方多病咬了咬牙,“當時雲嬌在一樓,是這幕後之人殺了旺福。能讓雲嬌做下這麼多戲碼,如今還裝瘋爲其隱瞞住真相…是宗政明珠。”

宗政明珠和玉秋霜有婚約,如果和雲嬌有私情,他們合夥殺了玉秋霜,倒也不是沒有動機。

“這雲嬌已經做到了這一步,沒想到的是,這兇手卻要殺人滅口。”

“那我們還在這兒等什麼呢?”既然李蓮花已經推測出了真相,方多病不明白,他們爲什麼不揭穿宗政明珠的嘴臉,將他繩之以法。

李蓮花淡淡道:“等兇手再次出手。”

這些都只是他的推測,沒有任何的證據。

“出發之前,你不是在雲嬌房間,已經設好機關了嗎?”

方多病看了他一眼,“這你也知道,果然是老狐狸。”

“現在呢,只能等兇手自投羅網了,也好解開我心中最後一個疑惑。”李蓮花嘆了一句。

“什麼疑惑?”

李蓮花沒說話,沈皓峰開口道:“一針就夠了,爲什麼還有一掌,兇手爲什麼要殺玉秋霜兩次。”

對啊,方多病連連點頭,他都把這件事給忘了。

……

夜。

雲嬌房間。

一道人影進了雲嬌的房間,拿着匕首,想要結果了雲嬌的性命,但還沒靠近,就被從天而降的一張大網困住了。

這是方多病之前在房間設下的陷井。

人被困住的瞬間,房間裡的燭燈都被點亮,沈皓峰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在看清了被困在網內的人後,方多病有些驚訝,因爲這人不是宗政明珠,“玉城主,是你要殺了雲嬌?你就是害死玉秋霜那個人?”

聽到方多病的話,玉穆藍的神色平靜,“我不過是擔心她的病情,過來看望看望她。”

“這雲嬌都瘋了兩天了,你現在纔來,是怕她口無遮攔說錯話吧?”

被李蓮花“無端”指責,玉穆藍語氣不悅,“請注意你的言辭,莫忘了你我的身份。”

他剛擺出城主的架子,就聽門外傳來一道怒聲,“這深更半夜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玉夫人來的正好,殺死二小姐的兇手,就在你眼前。”方多病當即開口。

“什麼?!”

看了玉穆藍一眼,玉紅燭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是雲嬌乾的嗎?”

李蓮花道:“雲嬌姑娘,只是爲了幫城主的忙而已。”

“玉嬌幫玉穆藍的忙?”雲紅燭還是無法理解。

“這玉城主呢,想必和雲嬌姑娘關係匪淺,雲姑娘曾經寫過一首詩,可是被玉夫人發現了。心繫明珠情難解,華花飛絮惹相思。”

聞言,玉紅燭怒了,“這詩難道不是寫給…”

“不是寫給宗政公子的?”

跟在玉紅燭一道進來的宗政明珠,聽到他們的話,連忙說道:“明珠含義諸多,在下不敢獨美。還望先生詳解。”

“這華花飛絮呢,纔是雲姑娘心之所繫,正與她手上戴的那個蒲公英的花墜有關。扈江蒲家以蒲公英爲家徽,看來蒲先生入贅玉城,對蒲家很是忠心啊。”李蓮花一臉認同的看着玉穆藍。

玉紅燭當即看向玉穆藍,不等他開口,玉紅燭又快步走向雲嬌,一把拉起她的手,在她手上取下一個掛有蒲公英吊墜的手鐲。

“原來她惦記的是你啊。”玉紅燭怒斥一聲,“蒲穆藍,我被你們在眼皮子底下糊弄,你們蒲家的念想,還沒放下呢?”

說着,她將手鐲砸到了玉穆藍腳下。

這樣的場面…

李蓮花淡淡道:“蒲家十餘年前,靠皮影戲積攢了不少銀錢,只可惜呢,這先家主好賭,所以蒲家想改頭換面,博一個好名聲。”等他說完,方多病拍了拍手。

伺候雲嬌的丫鬟青檸,從門外拿了兩張皮影進來。

“玉夫人,這張皮影,是在小棉客棧找到的,兇手就想借助皮影,製造出鬼殺人的戲碼。而另一張相同的皮影,是在玉城主的書房裡找到的。蒲家有一門絕學,叫作浴火千變,可百里控絲。”

說完,李蓮花看向玉穆藍,“蒲家這門絕學拿去殺人,蒲家的先祖,不會含恨九泉嗎?”

玉穆藍笑了,“你不過是挖我的舊事,故意栽贓罷了。我與她無冤無仇,我爲何要殺她?好,就算人是我殺的,我遠遠拋屍就好了,我何必做這麼多事,讓屍身暴露啊?”

“你當然有理由了。”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了,李蓮花道:“蒲穆藍,你受你的父親影響,也是天生好賭,輸光了所有的家產,只能入贅玉城了。只可惜,你這個好賭成性,爲了避開玉夫人,你只能在守住玉礦的同時,做假還債。”

李蓮花看向他,“不巧的是,玉城財產,玉秋霜也佔五成。按規矩,若玉秋霜失蹤,那這些礦產也仍然都是她的,唯有證明她死了,玉夫人才能全部繼承。蒲穆藍,也就是你,纔有這麼多可以做帳還債的機會。”

說到這裡,李蓮花嘆了口氣,“玉城或許名聲在外,太富貴了一些,竟是沒人在意你做的這些事。蒲穆藍,我猜對了吧?”

“你血口噴人!”

見他動怒,似乎下一刻就要動手,李蓮花忙把矛頭指向方多病,“方少俠。”

方多病從身上取出一本冊子,“方家錢莊遍地,隨便打聽打聽,找到這賭鬼的賬目,還是很簡單的。”

他將手裡的賬冊,遞給了玉紅燭。

玉紅燭當即翻看起來,越看臉色越難看。

“蒲穆藍,這方圓百里的賭坊,怕是都被你欠遍了吧。”方多病衝蒲穆藍說了一句。

他說話的時候,玉紅燭已經大致看完了賬冊,她怒氣衝衝的走到蒲穆藍面前,憤怒的將賬本砸到蒲穆藍身上,“蒲穆藍,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以爲你入贅我家,早就改掉了這些惡習。沒想到,你竟然爲了錢財害死我妹妹?!”

“夫人,這兩個江湖騙子的話如何能信,我沒有啊。”

“你沒有?”方多病當即打斷,“玉城主當真是不留一絲後患,你知道只要查到玉二小姐的屍身,細問當時在場的護衛,就一定會發現破綻,於是趁夜引火燒屍。只是讓你沒想到的是,玉夫人提前趕回,從火中搶回尚未完全燒掉的屍體。”

一句說完,方多病看向玉紅燭,“只可惜玉夫人怒火中燒,將門口護衛全部處死,讓他們永遠失去了開口的機會。你這麼不把護衛的命看在眼裡,豈知又正中兇手的下懷呢?”

“你心思竟這樣深?”玉紅燭不敢置信的盯着蒲穆藍。

現在這樣的局面,蒲穆藍若是繼續狡辯,方多病也拿他沒辦法。

李蓮花走到了雲嬌面前,從身上取出碎掉的玉石和一根金針,“雲嬌姑娘,你對玉城主癡心不改,但他今天晚上卻要殺你。這樣的人,不配你一直維護他。在小棉客棧,那一記遊絲奪魄針,也是靠玉二小姐送你的暖玉,才擋下的,她在庇護你。你該還她一個公道吧?”

“是。”看着李蓮花手裡的碎玉,雲嬌淚流滿面,“是我錯了。當初他想要遊絲奪魄針,想看看裡頭的玄機,我就偷拿給了他。沒想到…玉穆藍,這一切,你該承認了吧。”

她的話,無疑表明,李蓮花方多病他們之前的推測,全都是真的。

玉秋霜是蒲穆藍殺的。

見所有人看向自己,蒲穆藍手裡多了遊絲奪魄針,瞄準雲嬌他們的方向就射了過去。一針射出,他轉身就逃。

玉紅燭和宗政明珠雙雙追了出去。

在追出去前,方多病看了看李蓮花,“武功不濟,小心一點,保護好他。”後面這句,他是對沈皓峰說的。

先前沈皓峰展示了不俗的暗器手法,尋常人想近他們的身,還真不容易。

方多病一出去,就看到藏到樹上的蒲穆藍用遊絲奪魄針偷襲玉紅燭和宗政明珠,但被他們躲過去了。

這遊絲奪魄針每次釋放金針有限,比起暴雨梨花那樣的暗器,差距還是很大的。

一擊不成,蒲穆藍再次逃跑,可惜這次沒能如他的願,緊盯着他的宗政明珠,在他躲到樹上後,一掌將他擊落。

“噗。”從樹下摔下來的蒲穆藍,吐了口血。

“原來是劈空掌。”

“什麼?”聽到沒有聽他的話留在屋內,從裡面走出來的李蓮花的話,方多病扭頭問了一句。

玉紅燭見蒲穆藍倒在了地上,頓時怒斥,“我要爲霜兒報仇!”

“方多病,攔下她。”

即便李蓮花不提,方多病也不能眼看着玉紅燭在他面前殺人,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揮劍擋下了玉紅燭。

被擋的玉紅燭一臉惱怒,“你又要幹什麼?”

“玉夫人要爲令妹報仇,恐怕也要排個先後吧。”李蓮花適時出聲。

玉紅燭眉頭緊鎖,“這又是什麼意思?”

看到李蓮花使來的顏色,方多病道:“玉夫人莫要忘了,玉二小姐死前,曾受掌力重傷。這傷從何而來一直未解,方纔看見宗政公子出手,一下子給我們解惑了。宗政公子,這種不傷表皮,卻能將內臟全部震碎的功夫,應當就是劈空掌了吧。”

宗政明珠:“……”

他之前從玉城護衛手下救下方多病,轉眼就被背刺了?

“我之前也在好奇,蒲穆藍有遊絲奪魄針,可以直接殺了玉秋霜,可爲什麼還要給她一掌呢?現在看來,所有的疑點都清楚了。”李蓮花道:“殺二小姐,爲什麼要殺兩次,是因爲用金針和打出一掌的,不是同一個人。”

“宗政公子,那一記劈空掌,是你打的吧。”

怔了一下,宗政明珠道:“我是會劈空掌,可我爲何要殺她?”

李蓮花看了看沈皓峰,被他看着的沈皓峰心想,看來要再找機會施展一下暗器手段,不然都快成幹髒活的了。

“原因很簡單,因爲你和玉夫人有私情。你殺玉秋霜,是因爲你和玉夫人的事,被她給撞見了。而且你身上沾有玉夫人寢院裡的桂花香,而常年睡客房的玉城主卻沒有。剛剛情急之下,玉夫人也是十分的維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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