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了珠子的小孩,放棄了去追李相夷,他將珠子打開,看到裡面晶瑩液體,將其喝了下去。
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觀音垂淚,可以恢復功力的良藥。
喝下觀音垂淚的小孩當即運功,如果有人在旁邊,就可以看到他的身體一點點裝大,最終震碎“小孩”這具皮囊,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觀音垂淚名不虛傳,總算舊傷盡復,不枉我用縮骨功掩藏身份,費這許多功夫。李相夷,我這就跟你聚聚。”從天而降的笛飛聲,恢復了本來面目。
再也不是先前那個半大的孩子。
話音一落,他的人已經在原地消失,追着李相夷之前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功力只餘不到一成,還要費心壓制碧茶之毒,李蓮花雖然提前逃走,奈何還是比不過功力恢復的笛飛聲。
李蓮花還未逃出山林,就被笛飛聲追上,並擋住了去路。
“十年未見,李相夷,別來無恙啊。”站在李蓮花面前的笛飛聲,神色冷淡。
咳嗽了兩聲,李蓮花多少有點無奈,“笛盟主,這十年不見,你還是這麼纏人啊。”
聽到他的話,笛飛聲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所以在衛莊,你就認出了我?”
“要不然呢?”就是對笛飛聲的身份有所猜測,所以李蓮花才攔着方多病,和“小孩”產生衝突。
主要觀音垂淚太過特殊,笛飛聲之前又在玉城閉關,似乎吃了很多恢復功力的藥,就是這些線索,讓李蓮花對那個神秘“小孩”的身份,有所猜測。
再加上李蓮花對笛飛聲的瞭解,而“小孩”功力太過駭人,世間能有這般功力的,實在數的過來。
讓李蓮花因此鎖定笛飛聲的身份,也不是什麼太過無法理解的事。
“這十年我每日都想和你再鬥一場。”笛飛聲看向李蓮花,“可他們說你已經死了。”
李蓮花擺手,“我沒死你那麼高興做什麼,對不住,我先失陪一下,我還得回去做飯呢。”
他說完轉身就走。
可一路追過來的笛飛聲,又怎麼可能讓他就這麼離開。
當即出手,拍出一掌,腳下運力,施展輕功朝李蓮花攻了過去。李蓮花避無可避,倉促迎敵,和他硬拼了一掌,人朝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
看着吐了口血的李蓮花,笛飛聲眉頭緊鎖,“你爲何只剩一成功力?”
“你中了我的明月沉西海,我不也中了你的悲風催八荒嗎?”李蓮花道:“這受了點傷,多正常啊。”
笛飛聲道:“服下觀音垂淚之前,我也有六成功力,這十年你都做了什麼?”
“實不相瞞,這十年我確實挺忙的,我忙着好好照顧自己,忙着好好生活。”李蓮花道:“我跟你說,我還學會了燒菜。”
“燒菜?”笛飛聲諷刺道:“堂堂四顧門門主李相夷,正道武林第一人,十年光陰,竟做這些無聊之事?”
笛飛聲雖然是所謂魔道盟主,但本身不修邪功,只是行事肆無忌憚,不受約束。
李蓮花道:“笛盟主你實在太武斷了,這柴米油鹽它可比練功還要難,我跟你說,做菜就更難了。燒一道好菜的同時呢,它講究的品質是非常的較勁。不信你改日試試,做一道清炒小白菜…”
“我不想聽你廢話。”笛飛聲懶得聽他聒噪,“你現在就跟我去靈藥,恢復功力。”
這…
李蓮花連忙阻止,“等等,若補品真的有用的話,你又何必用縮骨功,去找觀音垂淚呢?沒有的,更何況,我也懶得用。我不覺得我現在的狀況,有什麼不好。”
“我真沒想到,這十年你活的像條狗一樣。”
怎麼還罵人呢。
李蓮花沒好氣道:“你纔是狗。”
“好,你想當廢物,我成全你。”笛飛聲快步走向李蓮花,“我現在就帶你去百川院,讓你屬下看看四顧門門主李相夷,活成了什麼德性。你不要尊嚴,我就讓你沒有尊嚴。”
他還是會打李蓮花的七寸。
見李蓮花分神,分明還是在意此事,笛飛聲不由分說將李蓮花拉了起來,帶着他就施展輕功疾行。
被他“帶飛”的李蓮花急忙大聲喊道:“飛的太高了,先停一下,我要吐了。”
笛飛聲從高處落下,將他放了下來,“快吐。”
“現在吐不出來了。”見笛飛聲臉色一變,李蓮花忙道:“我只是找個藉口讓你停下來而已,不然你內力一斷,還是很麻煩的。”
“什麼意思?”笛飛聲當即運功,卻發現內力出現了異常。
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李蓮花道:“你也別試了,這內力被封住了。”
“觀音垂淚?”
“聰明。”
笛飛聲忿怒的看向他,“你下毒?”
“你別過來,這君子動口不動手,我說就是了。是一品墳裡的修羅草。”李蓮花解釋了一句。
這修羅草,是笛飛聲震碎棺材上罩子時,掉在地上的。
聽到李蓮花的話,笛飛聲怔住,“南胤三大秘術修羅草?”
“笛盟主真是博學,這墓裡那位南胤公主百年屍身不腐,就是體內有修羅草的緣故。但剛剛呢,我也在她身上拿了點草籽,就放在這觀音垂淚裡面了。這東西見血瘋長,現在修羅草把你的筋脈封住了。”李蓮花知無不言。
聽到他的話,笛飛聲的神色沒什麼太大的變化,“李相夷,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這一切?”
“我不過呢,就是去了趟玉城,湊巧知道了你沒有死。你出關之後,定要找靈藥療傷啊,就只有這觀音垂淚了。”李蓮花道:“之前也聽說過一些舊聞,這觀音垂淚是芳璣王的陪葬,你說好巧不巧,這樸鋤山也出現了怪事。我就想去碰碰運氣,沒有想到,看到一個背了把大刀的小孩。”
說着,李蓮花看向笛飛聲,“這麼多年了,你的臭脾氣還是一點沒改。我又怎麼能看不出來呢。”“李相夷,你功夫不練,心計倒是更上一層樓。”話音一落,笛飛聲拔出身上的刀,李蓮花還想說點什麼,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笛飛聲盯着李蓮花,“李相夷,你想用修羅草殺我,在此之前,信不信我先殺了你?”
“你看你想多了吧,我只不過呢,是有事想請你幫忙。”李蓮花開口解釋。
恩?
畢竟是金鴛盟盟主,笛飛聲有自己理解事情的方式,他冷聲道:“你威脅我?”
“我怎麼可能威脅你呢,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我還不知道你?你這個人,最不受的就是威脅。”李蓮花嘆道:“你先把刀放下,咱們慢慢聊。”
卻見笛飛聲絲毫沒有放下刀的意思,還轉了轉刀柄,將刀往李蓮花的脖子,又壓了一分。見他這副德性,李蓮花只好道:“這事成之後呢,我送你一件禮物,洗筋伐髓訣。”
“你師傅的絕學?”笛飛聲有些詫異。
李蓮花點頭,“沒錯,此訣可逆轉心脈,將修羅草絲排出體外,恢復你的內力。當然,你要是不同意呢,那也沒辦法,你可以現在就用刀把我殺了。”
聽他這麼說,笛飛聲將刀放了下來,李蓮花知道他不受威脅,笛飛聲又豈會不知他決定的事,又是無法改變的呢。
何況李蓮花給出的方案,聽上去確實能解決修羅草的問題,笛飛聲開口道:“什麼忙?”
“很簡單,這第一個呢,你替我守住我身份的秘密,第二,我師兄單孤刀的遺骨在哪?”說到後面,李蓮花的語氣陡然轉冷。
聽到李蓮花的話,笛飛聲不屑冷笑,“我還以爲你要我解散金鴛盟,或者不傷武林中人。第一件事我可以幫你,你自輕自賤,與我無關。第二件事我幫不了你,你師兄死了十年,江湖亂了十年,我找不到他的屍體。”
“當年金鴛盟殺了我師兄,搶了他的遺骨,我才與你在東海一戰。”李蓮花道:“這十年以來,我一直在找他的遺骨,可我卻從未找到。以你的號令,定能號召金鴛盟重查此事,幫我找到我師兄的屍骨。”
笛飛聲道:“你師兄被野狗吃了也不無可能,你讓我殺遍天下野狗,去找你師兄的骨頭啊?”
李蓮花的臉色變了變,“若真如此,笛盟主恐怕也要跟你的志高武學,說永別了。”
“李相夷,你真以爲我不會用酷刑,逼你解毒嗎?”
“會,你當然會,你探我氣海之時,知道我命不久矣。你對我這個將死之人,做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李蓮花道:“你也別再浪費時間了,要不然我還沒有找到我師兄,我要是死了,你不是白費力氣嗎?”
注視他良久,笛飛聲從身上取出了一枚金哨,待他吹響後不久,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無顏參見尊上。”
笛飛聲問道:“十年前單孤刀的屍首,是哪個仵作查驗的?”
“盟中仵作,以獅魂技法最強,尊上吩咐的事,必是由他經手。”無顏急忙回了一句。
“他現在人在何處?”
“十年前那場大戰,盟中精英盡散,仵作這種身份,早已消失,隱匿於江湖了。”無顏道:“不過屬下記得,這獅魂幼年時,曾被普度寺的和尚收養,也許他自盟中出走後,回了普度寺也說不定。尊上可要屬下去查探一番?”
笛飛聲搖頭,“不必了。普度寺、百川院同山而建,我親自去一趟便是。此事不要向旁人提起,和盟中說我有私事要處理,叫他們不要來煩我。”
“是。”
待無顏走後,李蓮花從旁邊走了過來。
“走吧,普度寺。”笛飛聲淡淡說了一句。
他說完沒有得到李蓮花的迴應,轉頭看向他,似乎猜到他在顧慮什麼,“怎麼,不敢去啊。怕百川院的部下看到你這副模樣?”
“那倒不是,這走之前吧,我必須得帶上那兩個人。”
“方多病以及你身邊那個跟班?”笛飛聲開口。
李蓮花擺擺手,“不錯,不過皓峰可不是我的跟班,他之前也是四顧門的人。你不是說我不敢在門人面前現身嗎,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不想過以前那樣的日子而已。”
笛飛聲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品墳。
李蓮花趕回去的時候,就看到張慶獅和古風辛同歸於盡了,他一路小跑進真墓室,就看到方多病還昏倒在地上,卻不見沈皓峰的身影。
他先酒醒了方多病。
睜開眼睛的方多病,在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李蓮花之後,忙關心道:“你沒事吧?”
“放心吧,我沒事,逃命我還是很擅長的。”李蓮花敷衍了一句。
方多病鬆了口氣,“這死東西,武功這麼強。不對,那小東西呢,人呢?”
“已經走了。”
“走了?”方多病急了,“那觀音垂淚呢,快追啊。”
李蓮花忙一把拉住他,“行了,你這傷還沒好呢,都說了,被他帶走了。這個臭小子,處心積慮謀劃這一切,其實也是爲了治病。於是我用這個觀音垂淚,換他一輩子不再作惡,他同意了。”
“就這麼簡單?”方多病還有些懷疑。
李蓮花擺擺手,“一點都簡單好嗎,爲了說服他,我嘴都說爛了。不過他好在也是個重諾之人,就是有點不太禮貌。”
他說的這麼肯定,方多病還是信了,“那你這怎麼辦,沒有觀音垂淚,你的心疾…”
“我沒多大的事,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放心吧,死不了。”李蓮花道:“現在也挺好,能說服那小子不再傷人,這一切都值得了。”
聽他這麼說,方多病點頭,“還算你有幾分俠義心腸。咦,沈皓峰人呢?”
“我也沒看到他,可能是追出去了,應該是走岔了,他有辦法找到我的。”一品墳裡沒有沈皓峰的屍體,沈皓峰也沒和笛飛聲交手,安全方面,肯定沒問題的。
方多病道:“你放心吧,我早當你是我的搭檔了。你的心疾,就是找遍天下奇藥,我也會幫你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