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紅遍兩相思,三顧紅顏四顧癡。珠簾輕啓夢方醒,更進一杯徒作詩。”
“這詩中滿是遺憾,看來施公子愛紅顏,多過於愛美酒。”玉樓春打趣了一句。
李一輔站了起來,“巧了,方纔在下也是詩興大發,也作了一首詩。”
他沒有將詩念出來,而是取了桌上的筆墨紙硯,將他的詩寫了出來。
是一個醇字。
看到他展示的內容,玉樓春嘆道:“難怪說一字詩李一輔考取了功名卻不要,偏要到江湖做個逍遙客。這一個醇字竟能看出玉碗盛來琥珀光的畫面。”
“難道李神醫和方公子,真的沒有準備禮物?”陸劍池有些好奇。
李蓮花道:“這方公子的賀禮,就是幫諸位找一找真正的漫山紅。”
聞言,方多病站了起來,“這真正的漫山紅,應該就在咱們四周了。諸位請側耳細聽一下。這殿內雲深霧重,而此時山風四起,殿裡的雲霧卻沒有退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玉先生身後的雲霧,並非是真的吧。”
“哈哈,方少俠果然聰明。”玉樓春讚歎了一句,“這雲霧是姑娘們,用冰蠶絲繡出來的錦雲紗,方少俠看出玄機,玉某不再藏拙。姑娘們,漫山紅開始吧。”
他的話音一落,數名女子從錦雲紗後面走了出來,坐到了衆人身邊。
“這纔是漫山紅嘛。”
玉樓春朗聲道:“山門前選的香紅,各屬於在坐的一位姑娘。諸位是自選了各自的良緣,冥冥中自有天意。來,讓我們共飲此杯。”
坐在李蓮花身邊的女子道:“小女子名叫西妃,今日與神醫結緣,特將這木槿花回贈。願神醫,日日都有如花美眷陪在身邊。”
李蓮花點頭,也將在山門前選的香紅,歸還了過去。
“公子,你爲何看着李神醫他們,是小女子不能吸引你的注意嗎?”坐在沈皓峰身邊的女子,見他的目光不時在李蓮花和方多病之間流轉,大發嬌嗔。
坐在沈皓峰身邊的女子,年紀偏長,一襲淡橘色的羅衫,內襯橘色長裙,身材和長相,在衆多女子當中,皆不算突出。
換句話說,沈皓峰的手氣不算好。
聽到女子的嬌嗔,沈皓峰笑道:“哪裡話,我只是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想看看他們怎麼做,打算依樣畫葫蘆而已。”
他這麼說,女子掩嘴輕笑。
李蓮花道:“看來這到過女宅的人,這以後都有紅袖添香了。”
“這是漫山紅的規矩,圖個好彩頭。”西妃笑着說了一句。
他們這香紅,還也就還了,方多病看在坐在身邊的清兒,一臉尷尬,“雞爪實在不方便攜帶,我丟在外面了,能不能就不還了?”
“公子是闖蕩江湖的大俠,丟便丟了,我又能怎麼辦呢。”清兒沒好氣的回道。
他們說話的時候,東方皓站了起來,“玉先生,這香紅該歸屬碧凰姑娘吧,您怎麼叫了其他人來啊。”
貨不對版,東方皓一臉不滿。
“東方大俠見諒,碧凰是女宅管事,漫山紅事務繁雜怕怠慢了您,這才讓繽容替我。”碧凰衝東方皓解釋。
對這樣的解釋,東方皓自然是不滿,他氣的將香紅丟在了桌上。
見狀,玉樓春朝他寬慰,“東方老弟不必着急,旁人不知,你還不知嗎?漫山紅之後,你有的是時間。”
“好。”玉樓春都這麼說了,東方皓點頭,“碧凰,你也聽清了吧?”
碧凰沒有再多說什麼,開口道:“諸位,漫山紅除了美酒,另有一道珍饈必得品嚐。”
她的話音一落,一衆婢女端着托盤走了進來。
“這名爲春深不知處的魚湯,乃是用北海的白魚熬製多日所成,大補。漫山紅可不是每次都有。”東方皓道:“大家這回有口福了。”
坐在衆人身邊的女子,在婢女將魚湯放下後,就主動拿起桌上的勺子,舀湯餵給身邊的賓客品嚐。
沈皓峰沒有拒絕。
李蓮花開口道:“西妃姑娘,我自己來吧。”
不見清兒喂湯給方多病喝,又見她是生面孔,就伸手想去摸清兒的臉。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清兒碰翻了桌上的魚湯。
碗掉在地上的聲音,驚動了所有人。
見衆人都看向他們,尤其是玉樓春和碧凰,方多病連忙開口,“沒事,我本來就不愛喝湯,這不喝正好。”
“方公子,您若是不喝,就是妾身招呼不周,非要自罰不可。來人,給方公子再盛一碗。”碧凰說道。
湯再次端來,方多病在清兒的侍奉下,喝了一口。
見李蓮花也喝了口湯,玉樓春好奇詢問,“李神醫感覺此湯如何?”
“這湯確實不錯,可在座的,除了玉先生之外,應該沒有什麼人,需要進補吧。”李蓮花隨口說道。
“玉先生的玉骨功刀槍不入,你這個庸醫胡說什麼。”玉樓春還沒說什麼呢,東方皓替玉樓春反駁。
方多病瞪向東方皓,“你說誰呢?”
“這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玉先生膽有些虛寒,不然怎麼會隨身攜帶一個保鏢呢?”李蓮花笑着開口。
玉樓春也笑了,“我身旁這位名叫辛絕,乃是女宅的護院,讓他寸步不離,是因爲這是女宅,女子太多。隨意走動,恐有麻煩。”
“原來如此,那真是我唐突了。”李蓮花點頭。
“玉先生對姑娘,可真是照顧有加啊。”
“這些姑娘們,不過就是與朋友們飲酒賦詩,我怕的是,這些侍衛們亂了心境纔是真的。”玉樓春笑容不減。
聽他這麼說,方多病突然開口,“玉先生這話,未免太輕賤自己了吧。女宅中的姑娘留在這兒,不過是爲了求財,不管是主是僕,總得留些情分。若是玉先生不把人當人,那在旁人眼裡,玉先生不過就是個活的錢袋,這還不是輕賤自己嗎?”
“玉某受教了。”玉樓春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他也意識到了,邀請李蓮花和方多病來,似乎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慕容腰站了起來,“到我獻禮了。”
“慕容兄弟幾月前送來一隻玉鼓,和一本異域舞譜,名爲雷動,此舞玄妙難懂,就連女宅最善舞的赤龍,也難以學會。”玉樓春道:“今日就由慕容兄弟,爲在座的兄弟,做雷動之舞,開開眼界。”
“卻之不恭。”慕容腰點頭,“還請赤龍姑娘助興。”
赤龍欣然答應。慕容腰朝一邊的婢女道:“請將玉鼓呈上。”
鼓聲動,慕容腰排“翩躚”起舞。
慕容腰這舞跳的剛柔並濟,不過對沈皓峰而言,他還是更喜歡偏柔美的舞蹈。對舞蹈中展露的力量,興趣缺缺。
這可能是因爲他也鋼管舞,並以此作爲污點的心理作用。
“好,好一曲雷動之舞,玉某恍然間,好似作了一場美夢。我看諸位也是如此啊。”玉樓春目光劃過衆人,見有人都對身邊的姑娘上手了,他笑道:“既然諸位酒意已濃,就各自回房休息吧。”
“那就多多感謝玉先生了。”如花美眷在身邊,回房能做什麼,勿用多言,這也是東方皓這些人,感謝玉樓春的原因。
沈皓峰看在李蓮花和方多病,見他們似乎都有喝多了樣子,看了旁邊的酒水,沈皓峰也裝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依偎到了身邊名爲東嬪的女子懷裡。
衆人都準備回房,東方皓站了起來,看向不遠處的碧凰,“碧凰姑娘,您就不要推辭了吧,可否?”
他說着還朝碧凰伸出了手。
“碧凰,若你願意便去吧。”玉樓春淡淡說道。
聞言,碧凰當即跪了下來,“主人,碧凰不能從命,碧凰心中唯有主人,絕不會委身他人。”
“天意所在,隨心而行。”玉樓春道:“碧凰,你是管事,不要壞了規矩。”
“碧凰自知不該如此,可對主人情意已生,縱是領罰,也不願做違心之事。”碧凰仍然堅持。
卻聽玉樓春道:“我知你在這裡時日多,有些積蓄,扣銀子你是不怕的。那便換個法子,今日賓朋滿員,罰你去摘星臺上爲諸位跳舞助興。不到天明,不許下臺。”
一向好管閒事的方多病立馬道:“玉先生,碧凰對你有意有什麼錯呢,挨罰是什麼道理?”
“方公子,碧凰乃主人奴婢,方公子就不必多言了。”碧凰朝方多病說了一句,又衝玉樓春道:“碧凰領罰。”
東方皓:“這…”
“東方老弟,抱歉,壞了你的興致。不過,我見方少俠似是有些疲倦,那就讓清兒和繽容,陪你聊天解悶可好啊。”玉樓春笑着詢問。
一聽兩位姑娘,東方皓立馬點頭,“也好也好。”
他說着就朝清兒撲了過去,嚇的清兒忙躲到了方多病身後,口中急道:“不要,方少俠有事找我。”
“你看方少俠這樣子,還是別爲難他了。”東方皓一臉體恤之色。
方多病不滿道:“清兒姑娘與我有約了。”
“這纔對嘛,來漫山紅是享受的,可不是苦修。方少俠開竅的很及時。”玉樓春滿臉欣慰。
一聽清兒也沒戲了,東方皓急道:“那我怎麼辦?”
“明日多給你送些天才地寶,今晚你就好生休息去吧。”玉樓春不容拒絕道。“諸位,明天一早,我們貫日亭相聚,共賞香山日出的盛景。今晚諸位就各自回房歇息去吧。”
……
和李蓮花他們一樣,沈皓峰也被東嬪扶着回了房間。
要說她長的也不算難看,可之前看了碧凰的樣子,知道她們留在漫山紅,侍奉賓客,只怕並非自願。
強扭的瓜不甜,再說他也不渴,一下子讓沈皓峰興趣缺缺。
見東嬪似乎要侍奉她,沈皓峰推開她的手,身子一歪,倒在坐塌上,就睡着了。他睡着之後,東嬪也沒了多餘的動作。
另一邊。
從清兒口中得知她是被綁來的之後,不知道想到什麼的方多病,匆匆出了房間,去找玉樓春。
可惜等他到的時候,玉樓春已經站在吊籃上,正往上升。
方多病喊了幾聲,玉樓春都好似沒有聽到。
“快送我上去,我有事和你家主人說。”方多病朝辛絕說道。
辛絕冷淡拒絕,“主人寢宅,外人不可擅入。”
看了他一眼,方多病越過他,自己去推那大石。一旁的辛絕道:“你轉不動的。”
方多病運起內力嘗試了一下,發現還是推不動,只能放棄。“你這轉盤倒是有千斤重,看來你硬功不凡,力氣不小啊。”
“爲主人效力而已。”
“你說這上面到底藏了多少寶貝啊。”方多病看着山崖上的玉樓春宅子,故意問道。
聽到他的話,辛絕神色轉冷,“貴客的問題,未免太無禮了。”
“我是替你家主人擔心,怕他做的虧心事太多,擔心半夜鬼敲門。算了,跟你也說不着,我明天找他就是了。”方多病說着就準備走,但又想到了什麼,“你不會要在這裡守一夜吧?”
辛絕道:“不勞貴客操心,此時子時鐘聲已響,我等女宅中人都會安寢,我也不例外。貴客,請回吧。”
方多病:“……”
回去的路上,方多病擡頭望月,就看到領罰的碧凰,站在摘星臺上翩翩起舞。可能是因爲覺得她太過可憐,方多病竟是覺得,碧凰的舞跳的,絲毫不必慕容腰稍差。
“玉樓春這個禽獸,等我明天問清楚了,就送他百川院受審。”在心底嘀咕了一句,方多病又回了休息的屋子。
一見他進來,清兒就急忙追問,“怎麼樣?”
“晚了一步,玉樓春已回寢宅,不過你放心,我明天一定找他算賬。”方多病衝她保證。
清兒頓時不滿,“還得明日?虧我給你留了半塊點心。”
她說着就將點心拿了起來,放到了嘴裡。
方多病:“……”
“姑娘,你這胃口還真是健壯啊。”
“難得這屋子裡的東西不用花銀子買,我當然要吃飽了。”清兒說的理直氣壯。
好吧,方多病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