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君用神識掃過玉簡,當即驚聲道:“有人在擠壓他們的生存空間?”
“閭皇宗的老祖坐化,九劫派、大普化寺、塵魔教、大星河宮……大舉壓縮閭皇宗的生存,導致閭皇宗不得不向外開疆拓土,已經波及到了星羅周遭的大域。”
塗山君恍然大悟。
怪不得千平域、五方域全都蠢蠢欲動,並且頻頻發起戰爭。
不是他們想要發起,而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他們只能將壓力轉嫁剛給周遭實力相同或是實力稍比他們弱,甚至比他們強一點的勢力。
他們想堅守故土復開疆,然而閭皇宗和其勢力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老祖坐化也是東荒大境一流的宗門,他們只是被曾經同等實力的勢力擠壓生存空間。
閭皇宗想要撤出比較靠近中心的區域,遠走邊疆,對於邊疆的這些勢力而言絕不是好消息。
太乙真君靠在藤椅上,雙手交叉,神色凝重的說道:“他們不想被捲進大宗的爭鬥就只能盡力逃出來,自然會對相較而言更弱的勢力出手。”
“星羅就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呢。”
“蛟龍族能不能頂得住?”
“難。”
“別說蛟龍族,星羅估計也頂不住。”
太乙真君悵然道:“後悔了,當年只想到星羅接壤東荒大境會變得更加強大,卻沒有提早審查那些大宗的情況。”
“現在閭皇宗西擴,使得星羅旁邊的大域全都承受了閭皇宗的壓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也沒法子算清楚所有事情。”
塗山君開玩笑似的說道:“至少不用我們承受閭皇宗的壓力,我們要應對的同樣是元嬰宗門,在化神尊者不出的情況下,我們太乙宗還是有自保的能力的!”
“星羅這地方水也深,御獸、合歡、古仙樓……都有上宗,他們不見得會跟着受牽連。”
“兩宗肯定有尊者,蛟龍族那位老祖宗估計也是尊者。”
“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着,我們在人羣裡吆喝。”
太乙真君撫須點頭道:“師弟所言極是。”
現在他們已經紮根下來,好不容易得到一塊土地收攏門人弟子,再起出靈脈的話必然會傷筋動骨,做大事又怎麼能畏懼艱辛。
他們不用急切,該急切的是距離閭皇宗及其附屬勢力更近的勢力,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自然會急。
太乙真君說道:“我最近會着手爲宗門打造歷練所用的秘境,師弟快點動手清掃乾元大地,除了荒獸妖邪之外,那些不願意歸附的修士儘快督促他們離開,如果實在不想離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好,我知道了。”
“金鰲道友要拉攏,他有兩個盟友都是元嬰修士,昆世的那些勢力不用多管,我們經營好自己一畝三分地就好了,再遠的也鞭長莫及。”
“明白。”
“……”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有關於局勢的問題,以及針對宗門的發展。
之後塗山君拱手離去。
此間,
默契的都沒有提剛纔的爭吵。
太乙真君是好意。
再說了,哪有那麼多兄友弟恭。
太乙真君活的年月肯定很久了,他從小大到都是那樣修行的,難道碰到塗山君就改變了?
原先不說要麼是因爲還能繼續忍讓。
要麼就是擠壓的不夠,沒有達到一定的線。
親兄弟分家產的時候都能打起來,何況是這種修行的理念問題。
塗山君主張的好用就成,說白了就是不擇手段的達成目的。
太乙真君則覺得他們是玄門正宗,做事要堂堂正正,正大光明,一是一,二是二,說明白論清楚,該打就打,該讓就讓,該和光同塵就道法自然。
要是塗山君真像處理這件事那樣對待宗門弟子,比如將自己原先的理念付諸於實踐,用門人弟子做自己的試驗工具,估計太乙真君已經和塗山君動手了。
好在塗山君雖總被魔頭稱作老魔頭,實際上他並不是毫無底線的。
不爽當然不爽
任誰被莫名其妙的教育一通也會覺得不爽。
而且還不是莫名其妙,分明是爲了宗門着想,深挖有關於內奸的事情。
明明是立大功了,卻被太乙真君劈頭蓋臉一頓說,也就是沒有外人在,不然塗山君都不知道自己這張老臉要往哪裡擱。
一百多年了,大多都是從發生的事情吸收教訓,還真沒被人這麼教訓過。
塗山君倒也坦然。
沒有放在心上。
有時候說出來比憋在心裡更好。
太乙真君要真的處處忍讓,凡事以塗山君的思想爲主,事事容忍,反而會讓塗山君感覺奇怪,久了可能會心生不良。
萬一在以後太乙真君實力強大了,突然給他來一下子,將他封印起來,那才麻煩。
走出大殿,赤靴落在臺階上,塗山君暗自反思。
他是不是因爲實力強大了,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缺少對生命的敬畏。
敬畏是要敬畏的,不過他不覺得自己錯了,還是那句話,不管什麼手段,只要能萬全就是好手段。
要是因爲一點疏忽,導致失去重視的東西,到時追悔莫及。
“老爺神功蓋世,大道長生,何必受那廝的鳥氣,大不了另尋明主,在這等人手中,平白辱沒了老爺。”魔頭適時的探頭,狡詐小鬼般呲着大牙諂媚的說道。
正在行走的塗山君腳步一頓伸手將好似三寸丁的魔頭抓出來,咧嘴笑了起來。
魔頭頓時起勁:“老爺啊……”
“砰。”
一隻青灰色的手掌落在魔頭的臉上。
將它三寸丁的身軀抽的在半空中旋轉不知多少圈,好似個不停旋轉的陀螺。
“你話太多了。”
“不如我意!”
“再廢話,我割了你的舌頭!”
跪在地上的魔頭嗚咽着,捧着腫大的腮幫子,趕緊邁開小腿兒跟上塗山君。
魔頭暗暗叫苦:“奶奶的,又不是我給你氣受,打我做甚,我堂堂金丹巔峰大魔頭啊,我堂堂金丹巔峰……大魔頭。”
正思量的魔頭嘭的一下撞在塗山君小腿上。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你跪着做什麼。”
魔頭訕訕道:“習慣了。”
“給你個任務,通知那些沒有離開的宗門和勢力,讓他們快點走,半年之後如果他們還在乾元大地紮根,我就拔了你的皮。”
“去吧。”
魔頭無奈的撇了撇嘴還不如跪着實在。
它現在都成爲太乙宗的苦力了,什麼髒活累活兒都要它來幹,它特別想高聲呼喊:“我爲宗門立過功,我爲宗門流過血,我不該是老魔頭的出氣筒……”
邁着短腿兒往山下走的魔頭思索道:“要不我投靠太乙真君?”
“算了,當年我就是被太乙真君抓回來的。”
站在玉宮殿門檻前的太乙真君看着塗山君的背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有些事該說的時候還是要說,不然長久積壓在心中不得勁兒,至於塗山君到底有什麼樣的理解,他也不知道,只能順其自然。
塗山君徑直去了命宮殿,這裡擺放着如山般的命牌,以他對陰神的研究,塑造出的命牌接合三團氣息,能夠更好的監測門人弟子的狀態。
要是門人弟子被人殺死,只要方圓百里有生靈,就會被印記追蹤,縱是元嬰真君也不例外。
……
三年後。
東海六域之濱,浮屍不知幾多。
只看到將那長長的海岸全都填補成了陸地。
曾經橫於天空的鉅艦墜落在地上燃起熊熊大火,哭喊的修士,奔走的流光,殘肢斷臂,血肉成牆,交織成一副地獄繪圖,書寫的正是累累屍骨。
“威威威!”
“千平域退兵了!”
劫後餘生的呼喚自天上的戰艦傳來。
原先面對着巨大壓力的修士全都長出一口濁氣,大半跌坐在地上。
敖戰回頭看了一眼。
屍橫遍野。
入目全都是戰爭的痕跡。
靠他們蛟龍族和元道盟根本擋不住千平域下一次發動的戰爭。
如果他們不想亡族滅種,就得想想辦法,讓星羅的其他修士和他們共同承擔,不然下一次再打,怕是就要元嬰真君做法陣的陣眼,扛着東海六域往前走。
元嬰真君要是也戰死了呢?
要老祖出手嗎?
御獸門的荒獸戰艦收攏着殘兵潰將,同時將後方的補給送到東海六域的前線。
“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我們贏也是慘勝,千平域是抱着和我們互換領地的決心,他們被閭皇宗擠壓的受不了了。”
“……”
……
這日。
太乙宗迎來了一位隱匿了行蹤的修士。
“道友。”
神秘修士摘下兜帽,露出面容。
太乙真君拱手道:“原來是金羽道友,不知道金羽道友前來所謂何事?”
“我宗老祖金旨,事關星羅興亡,其中明細還請道友自行查看。”留下金旨的金羽真君迅速離開,似乎並不像讓人發現他的蹤跡。
太乙真君打開了玉簡金旨。
一道威嚴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太乙真君沉目凝聲道:“果然有化神尊者!”
聽着化神尊者說的消息,太乙真君沒有片刻沉思,當即傳音道::“師弟速來玉宮,有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