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長,上頭不讓我們隨便殺人,把人都殺瞭解決不了問題。”
“殺了倒是痛快了,誰出靈石賠償?”
給陸荊戴上枷鎖鐐銬的修士說到。
“那也得殺的是人。”
“什麼意思。”
“自己看。”鍾漢踢了一腳腳邊的頭顱,將其掛到了自己手上。
利用神識掃去,冷笑一聲:“元嬰級仿製傀儡,器件的型號很老,攜帶仿製的靈寶,也難爲他用分神法控制這具老古董。”
“都不知道控制這具仿製傀儡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這是天機閣研製的吧?”
身旁的金丹修士驚訝道:“據說仿製傀儡可以不用要求對等的修爲控制,只要能熟用分神法,就能用陰神遠程操控,那他背後之人的修爲……。”
“誰知道。”鍾漢微微擺手。
這東西除非追查出來,不然也不好用作判斷。
但是想要追查又困難重重。
大器宗說是宗門,實際上是所有閣、堂、舵……組合而成的龐然大物。
各部門之間又都是由人組成的,既然是由人組成,自然沒有辦法像是精密的傀儡儀器般完成很好的協同。
除非聖主力排衆議。
但這想一想就不可能。
鍾漢一邊檢查周遭的留影儀器,一邊讓手下人把這具元嬰級仿製傀儡整個運送上靈舟。
看到手中光幕玉簡上轉述的,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般驚訝的看向陸荊說道:“你竟然敢先動手?”
“我生命受到威脅當然要動手啊?!”
鍾漢詫異的看着陸荊,只當這又是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的鄉巴佬。
在城內敢動手的人要麼擁有足夠的財力能賠償一切,不然就是仰仗自己實力強大不把規矩放在眼力。
他每年總會碰到幾個狂妄的,以爲靠自己的實力足以應付一切,然而最後無一例外都乖乖交靈石贖罪。
所以像陸荊這樣初次進城並且敢動手的人,他只覺得這些人過慣了朝不保夕的生活。
“他不會出手的,是你出手驚到了他。”
“他害怕了。”
“你難道不懂天機城的規矩嗎?”
“規矩?!”
陸荊的音量突然高了許多:“我入城就被騙!”
“騙子都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了,難道我還要無動於衷的不要動手?”
鍾漢也頗爲無奈,確實因爲治安問題導致很多詐騙犯的出現,不能動手搶肯定就有其他的策略,然而想要清掃詐騙犯就要把大城犁一遍,還得掃清周圍的那些拱衛大城的域城,但是天機城太大了。
就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說不定正發生詐騙和戰鬥,很多事情捕快就能解決,他們執法甲士負責的就是這種大規模破壞鬥法。
如果不進行制止的話,這樣的破壞還會繼續增加損失。
“確實該出手。”
“那你們還抓我?還要殺我。”
鍾漢說道:“嚇唬你的,只要你能交出足夠賠償的靈石就不會讓你死。”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你可以報官,衙門有人受理。”
陸荊沒有再多言,他已經登上那艘形似堡壘的小型靈舟。
在靈舟上,還能看到許多飛舟出現,下放的傀儡迅速清理鬥法形成的餘波以及造成的傷亡,行動之迅速,確實讓人難以想象,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在城內可以不必過這樣朝不保夕的生活。
‘難道真是我出手錯了?’陸荊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個念頭。
如果他很弱,那對方應該不會還手的,但意外的是,他很強,又仰仗手中擁有神兵利器,因此如果那人不還手的話就會‘死’。
微微搖頭,將腦海中的想法摒去。
他出手沒錯,錯在不適應。
按理來說他該先適應當地的規矩,然後利用規矩做事。
殺人只是目的,並不應該做爲一個時常應該應用的技能。
這或許就是爲什麼他沒有成爲組織的金印殺手。縱然他利用了自己‘普通人’的樣貌和存在感完成過許多任務,也太像一個殺手了。
而這樣的殺手,或許能執行一些簡單的任務,卻沒法長久的活下去。
陸荊倚靠在靈舟內的座椅上,閉目養神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鍾漢看了一眼說話的人,說道:“既然你說認識我爹,那就去一趟鍾府。順便等損失報告出來,你要賠償一部分。那些因你們鬥法而造成的傷亡同樣如此,要麼賠錢,要麼關押。”
“你有錢吧?”鍾漢又看了陸荊一眼。
上下打量一番,微微皺眉。
這窮酸模樣一看就不像是個富裕的人。
如果對方所言不假,說不定連賠償都得他們鍾府出。
些許賠償倒也就罷了,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背景定然不俗,甚至會給家門惹來禍端,這纔是鍾漢最擔心的事情。須知在天機城,鍾家並不算出名。
坐鎮天機城的是乃是半步聖人,尊者也比較常見。
“師兄,這具傀儡怎麼辦?”同樣坐在靈舟艙內的執法堂修士問道。
鍾漢沒有過多思索就回應道:“交上去,如果上頭要查也不關我們的事,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莫要節外生枝。”
執法堂甲士也分內外法堂,內法對宗門,外法對不屬於大器宗的修士,而他們鎮守天機城明顯屬於外法,權力本來就不大,實力相對而言也比較平平,如果多管閒事是會死人的。
離開小型靈舟。
跟着鍾漢輾轉馬車來到鍾府。
陸荊一直思索在小型靈舟上鍾漢說的,於是詫異問道:“你不是說與天機城爲敵者殺無赦?”
鍾漢哈哈一笑道:“喊喊口號罷了,真都殺光了,纔會惹來麻煩。人吶最怕和自己不一樣的了,你太強他們害怕會聯合起來擠兌你,你太弱別人又看不起你,所以纔要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你們組織沒教你們這個嗎?”
“你知道我們組織?”
“一看你的出身就不同尋常,肯定來自什麼勢力,這並不難猜。”鍾漢淡然一笑。
沉默的時候,耳邊傳來吳老的傳音:“別灰心,你才活了多久,往日的生活與他截然不同,此人既然是我那故友的兒子,肯定也是大器宗的弟子,大宗門的弟子修爲高一點悟性好一點很正常。”
“你以前過的那種生活,與他是天壤之別。”
“我們生來,不是爲了成爲工具,也不是成爲了他人手中的刀。”
“我們是自由的。”
“自由。”陸荊輕聲呢喃。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甚至不知道脫離了組織自己應該做什麼,他什麼都不會,只會殺人,如今看來,自己的殺人手段都不如大宗的弟子,實在不值得驕傲。
吳老沒有再說,說教其實沒有什麼作用,因此他也從來不對陸荊多說什麼,他覺得在事務中成長反而更好。
其實陸荊原先自己的那套準則可以讓他在組織中活的很好,他不知道自己讓他明白自由是好還是壞。
但,生靈總該是自由的。
陸荊不由得產生了一個疑問:“自由,到底是什麼?”
現在自然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
鍾府很大,往來的僕從也很多,在見到鍾漢的時候更是恭敬行禮。
鍾漢領着他去往一處內堂。在廂房久待,該是過了幾天,這才由鍾漢帶他去一處書房等待,這纔有一位身形中等,長着國字臉的中年人走出來。
中年人走到高座泰然落座,笑呵呵的說道:“小友知道我?”
“您就是……”陸荊驚訝道。
坐在一旁的鐘漢皺緊了眉頭,他心中咯噔一下。
這人好像不認識他爹。
這就奇怪了。
如果不認識又怎麼可能知道名字,要知道在城內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父親的名字,甚家裡都沒有多少。
一般都稱呼道號。
喊出名字的那一刻,就連他都反應了好一會兒。
“我就是鍾嵩棠。”長着國字臉的中年人笑着說道。
化身戒指的塗山君神色微變,此人靈機氣息收斂的很好,但是觀其修爲至少元嬰後期,甚至有可能是巔峰之境。
這樣的修士怕是絕不會像那仿製傀儡般容易對付,而且,有交情歸有交情,萬一淡了呢。
塗山君從來都是一言九鼎的,但他不憚以惡意揣測別的修士。
這一刻,就連陸荊也沉吟了起來。
眼前修士往那裡一坐就好似一座山嶽,光是氣度就已讓他明白此人修爲之高深。他有些懷疑吳老話中的真假,而且也不知道此人會不會顧念舊情。
如果在看到吳老的時候,此人起了歹心,亦或是其他的什麼事情……
鍾嵩棠也沒有催促。
靜靜的看向陸荊。
倒是斗篷中的吳老激動異常,說道:“快快,與我兄弟相認。”
“這……”
陸荊一瞬間想了很多。
他也想過吳老是否會在相認後再不相助他。不過想到多年來的幫助,他還是決定賭一賭。
咬牙解下身後的斗篷,坦言道:“還請前輩一看!”
“哦?”
鍾嵩棠攝了斗篷,神識一掃。
只聽傳來聲音:“鍾兄,一別經年,可好。”
鍾嵩棠的雙眼頓時瞪大,驚聲道:“吳兄?!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