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起腳步，迅速攀上懸梯。
直至來到第六十曾時，我們見到了滿地的乾屍。
這些乾屍，均是先天仙妖一族化成，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見到先天仙妖一族化形後的模樣。
他們之中，有的人額頭長角，有的人背後長翅，更甚者三頭六臂，獸身人首，人身獸首數不勝數。
不難猜測的是，每往上一層，其中所鎮壓的生靈，便強大一分。
我們沒有停下腳步，帶着驚悚一路通過懸梯毫無阻礙地來到了第九十九層。
由第一層往上，每一層的空間都爲遞減，到了這一層，能夠容納的區域，正好我和符子璇二人。
這一層裡，只有着一副軀幹。
是一個穿着鮮紅嫁衣，毛髮長如柳樹般貌美如花的女子。
她頭頂戴着一頂玉冠，美眸緊閉着，膚色蒼白無比，像是在熟睡一般，容貌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爲過。
值得注意的是，她的手指甲，異常的長。
就如同我曾在下界見到過的蠟屍一般，只不過她渾身上下每一寸，都保留完好。
但可以望見的是，她的脖頸處，橫慣了一根看起來極其稀有的玉簪，似乎已經因此而死去，我和符子璇靠近了幾分，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這又是什麼等級的先天仙妖？”
我疑惑問道。
比起九十九層以下容納的其他先天仙妖，這名女子顯然要更加神秘的多。
只是望着她，我就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一如，當初我見到趙依仙真身顯化般。
“她不是先天仙妖。”
然而，符子璇的回答，卻讓我感到一陣意外。
她蹲在這名女子身前，輕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就是當年引領人族與先天仙妖一族發生最後一次大戰的人皇之妻——月姬聖女。”
“人皇之妻？月姬聖女？”這兩個稱號，讓我陷入沉思。
“沒想到，居然能夠在這裡見到她的遺軀。”符子璇頗爲惋惜道，“月姬和最後一任人皇的故事，我早已記不清了，此時回想起來，也只有一些細節罷了，我只記得，她曾在先天仙妖一族的邊界驚現數次，目的並不是爲了屠殺，而是爲了說服先天仙妖一族歸順人族，兩者一同生存，拋去芥蒂，但都無一例外，每次都被先天仙妖一族的強者打入重傷。”
“那時，最後一任人皇震怒，一氣之下，帶領手下將領，深入先天仙妖一族的腹地，埋葬了數名曾對月姬聖女出手的絕頂人物，並且安然活着回到了人族領地。”
“從那時候開始，先天仙妖一族便逐漸落入衰落。”
“先天仙妖一族的人說，月姬聖女是不祥之女，如果不是她的出現，那最後一任人皇，也不至於突破最後一個境界，先天仙妖一族也就仍然有着一戰之力。”
“人族卻說，月姬聖女是所謂的天女降世，她身負氣運，來到人族便是爲了普度衆生，先天仙妖一族不肯俯首稱臣，反而崇尚戰爭，所以註定要滅絕。”
“後來，最後一次大戰，人族大獲全勝，月姬聖女和最後一任人皇雙雙隱世，成就了一段佳緣。”
聽到這裡，我心中略微有些不平靜，如果眼這名躺在地上，手指奇長，喉嚨上還貫穿了一根玉簪的絕世美人，就是那所謂的聖女，那她就是真正古史中的絕頂強者了。
可一位絕頂強者，爲何會如此悽慘？
“她已經沒了任何境界，最後一任人皇也在光墟界建立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符子璇感嘆道，“沒想到，居然在這伏妖岐神塔之中保留着真身。”
我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望向懸梯所在的方向。
再往上一步， 便是第一百層了。
第一百層裡，會鎮壓着什麼？
認知告訴我，這座古殿遺留在此，必然經歷過一場不爲人知的辛秘。
“走，去最後一層看看。”我深吸了一口氣，對符子璇說道。
她點了點頭，留在原地駐足了幾秒，面帶惋惜地看了那名所謂的月姬聖女一眼，跟上了我的腳步。
可就在我們正準備踏入懸梯上時，我又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波動，自頭頂傳來。
整座古殿，都震動了起來。
似乎，有什麼巨物，正在撞擊着它。
我想了想，瞬間反應過來，沉聲道：“不好，先前那頭龐然大物，恐怕察覺到我們進入了古殿。”
話音剛落，我便清晰望見古殿正中的那枚長戟顫動了起來，表面浮現了一道道神秘無比的古文字，像是被刺激後甦醒了一般，連帶着整個古殿，都劇烈晃動了起來。
我和符子璇根本無法站穩腳跟，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被一股詭異的能量侵入並壓制，這古殿像是有着詭異的魔力，不論內外一視同仁，似乎將我們也當成了鎮壓的對象。
緊接着。
更令我背後發寒的一幕出現了。
身旁，那名躺在地上的女子，竟然緩緩睜開了雙眸，仙軀不受控制地懸浮而起，一股足以震散我們仙魄的強大氣息浮現在表面，更有着沖霄的先天妖氣撲面而來。
她轉過身，凝望着我和符子璇，長髮飛舞，那雙佈滿妖紅的眼眸中，閃爍着濃烈的殺意光芒，猶如一團火焰，彷彿要將眼前的世界化成虛無一般。
她就這麼站在那裡，任由古殿晃盪肆虐，衣衫獵獵作響，卻也不失風韻。
只是，這種風韻對我們來說，卻不是一個好信號。
她，活了！
隨後，朝着距離最近的符子璇俯衝而去。
“退後！”
我連忙提醒，原本背對着她的符子璇嚇了一大跳，身軀直接癱軟在了地上，我見狀不得不手持命運之劍，硬生生朝着她衝了過去，並且將命運之劍擲了出去。
這女子反應十分迅速，比起我在外面斬殺的那幾名人族修士完全不一樣，她身軀微微一側，躲過了命運之劍的同時，伸出那長着奇長指甲的手，一把握住了劍柄。
藉着這一瞬間的停滯，我將符子璇拉到了身旁。
可下一秒，等着我的卻是一股要撕碎我仙魄的恐怖妖氣。
我凝神一看，那女子一握上命運之劍的瞬間，劍身便覆蓋了一層濃烈妖氣，像是受到了召喚般，不受控制地顫鳴了起來，隨着她的身形，一同朝着我直斬而來。
“不好！”
我心頭一凝，這女人的速度太快，根本避無可避。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命運之劍在接觸到我額間脖頸處的一瞬間，竟然強行停了下來，反而將那名女子的仙軀束縛住，即便她費勁擺動手臂，試圖抽出命運之劍，卻仍然無動於衷。
“主人，快撤！”
疑惑之時，我聽到劍身中傳來了一聲大喝。
我這才反應過來，拉着符子璇連連後退，同時強行穩住身形，扛着不斷晃動的古殿，朝着懸梯上衝了過去：“快！去第一百層！”
身後，那名女子像是發怒了一般，發出一道尖銳的吼聲，強行掙脫了命運之劍，飛身朝着我和符子璇撲了過來，試圖阻止我們前往最後一層。
霎時間，我只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撕扯着我的後背，要將我強行拖下。
“喝！”
我只能死死咬牙，一鼓作氣，連帶着符子璇一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跨上了懸梯，才終於掙脫了這強大的束縛力。
然而，當我終於邁入第一百層時，卻望見前方有一道不知何時已經活過來了的雕像佇立在此，他眼神冰冷的看着我，手裡拿着一柄長刀，整幅身軀都爲僵硬的仙石構成，唯獨手中長刀散發着幽暗的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