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沒有動靜,也沒有迴應,
中年男人又在臥室門前頓了頓腳,轉回了身,
“……這兩天我媽都沒怎麼休息,心裡慪氣睡不着。這會兒應該睡着了。”
“……難得睡着,就不叫醒她了。”
只是喚了聲,中年男人便又輕手輕腳走了回來,出聲說道,
“……我們吃就行了。”
笑着,說着,中年男人便又要站起身,
“再叫叫吧。”
看了眼那緊閉着的臥室門,廉歌轉回了視線,語氣平靜着再出聲說了句。
聞聲,中年男人頓住了動作,轉過頭,看着廉歌,正要說些什麼。
“……咚!”
就在這時候,那緊閉着的臥室門裡,傳出些動靜,一道碰撞聲透過臥室門,在堂屋裡響起,
中年男人聞聲,看了看那臥室門,再看了看廉歌,
廉歌端着那碗熱氣騰騰的湯圓,吃着,沒轉過視線,也沒多說什麼。
中年男人挪開了腳步,快步着,幾步再走到了那緊閉着的堂屋門前,
“……媽,你是醒了嗎,媽?是什麼東西落到地上了嗎?”
朝着屋裡,中年男人喊了聲,
緊閉着的臥室門後,卻似乎再安靜下來,沒人應聲,也沒什麼動靜,
“……媽?媽……”
“……咔,咔……”
中年男人再出聲朝屋裡喊着,同時伸出手,去擰臥室門上的門把手,
但門卻被從內反鎖,擰了兩下沒擰開後,中年男人臉上焦急起來,
“……媽,媽!你能聽到嗎……”
“……咚,咚,嘭……”
急切着,朝着屋裡大聲喊了兩聲,仍然沒聽到迴應,中年男人焦急着撞着門,
放下了那碗湯圓,看了眼那中年男人,廉歌驅使着法力,朝着那門上一揮,
“……嘭!”
中年男人再撞了下門,門應聲而開。
“……媽,媽!”
一邊喊着,中年男人一邊慌亂着,焦急着跑進了那臥室裡,
臥室門後,臥室裡,昏黑着,
朝着前院的窗遮着窗簾,唯有堂屋裡白熾燈光,從被撞開的臥室門,往着屋裡映入些燈火。
靠着臥室門邊,之前似乎抵在門口的一根凳子栽倒在地上,
被撞在牆上的臥室門,還正微微晃動着。
靠着臥室門邊,是張有些高的陳舊木牀,木牀邊上墊着根有些坑窪積灰的腳踏木,其上整齊着,緊挨着,擺放着一雙男布鞋,一雙女棉鞋,
木牀上,顯得有些凌亂,一些裝着衣服的編織口袋敞開着口子,其內的衣物散落在牀上,
木牀中間,疊着兩牀已經重新有些散開的棉被,棉被往上,
屋頂房樑,一根麻繩套好的圈,一頭套在房樑上,筆直着,緊繃着往下垂着,
麻繩末端,綴着老太太,
一個麻繩套好的圈,勒在老太太脖子上,愈漸勒緊,
老太太也如同那麻繩般,往下緊繃着,垂着,
身上穿着之前那嶄新的棉衣,棉衣上的扣子一排排整齊繫着,看不出多少褶皺。
頭上已經花白的頭髮似乎又再打理過,整齊梳理着。
手上還帶着個手鐲,兩隻手往下垂着,不時擡起,不時又緊繃着,緩緩放下。
“……媽,媽!”
中年男人看着屋裡的景象,眼睛紅了起來,不禁喊着,
緊隨着慌忙着,從牀邊爬到了牀上,踩到了那被子上,想要解開套在他母親脖子上的繩套,
只是那被子已經散了開,中年男人踩在其上,費力墊着腳,夠着,卻始終差一點,
“……媽,媽!”
中年男人嘶聲喊着,咬着牙,只能費力着將自己母親抱起來,以免那繩套繼續勒緊。
廉歌看着那屋裡,站起身,再朝着那屋裡揮了下手,
緊隨着,那勒在那老太太脖子上的繩套,似乎斷裂着,從老太太脖子上滑了開,
“……媽,媽,你幹什麼啊,媽!”
見繩套解了開,中年男人抱着老太太,趕緊放了下來,看着自己母親的模樣,再喊了兩聲,不禁睜着泛紅眼眶,咬着牙喊着,
“……怎麼了,哥,怎麼回事……”
之前進屋休息的那中年女人,聽到外邊的動靜,光着腳,便趕緊從臥室裡再跑了出來,跑了過來, wWW¤ тTk ān¤ ¢Ο
“……媽!”
跑到臥室門口,看到臥室裡的景象,看着那根斷裂開,仍舊掛在房樑上的麻繩,中年女人也反應過來,不禁朝着自己母親喊了聲,朝着自己母親跑了過去。
“……媽,你幹什麼啊,爸這纔剛走,媽你……”
眼眶紅着,中年女人不禁對着自己母親喊着,說着。
老太太躺在牀上,緩緩轉動着有些渾濁的視線,看着自己女兒,看着自己兒子,
又再緩緩轉過了頭,望着臥室裡牀上,
“……你爸啊,這輩子就沒跟我分開過。這一下子分開了啊,他習慣不來的,我知道……”
臉上平靜着,望着牀上,老太太出聲說着。
“……媽,爸這纔剛走……爸已經走了,我們就剩下,就剩下媽你一個了,媽!”
中年女人摟着自己母親,眼眶紅着,對着自己母親說着,
“……媽,你別做傻事好不好……媽……”
“……爸已經走了,要是媽你也……也走了,我們就……我們就沒家回了,媽…”
“……以後,以後媽你就去跟着大哥住,好不好……等大哥那你住煩了,你還可以去我那住,去二哥三哥那兒住……等有空了,我陪媽你出去旅遊……媽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好不好,媽……你不要走好不好,媽……”
似乎有些慌了神,中年女人眼眶紅着,噙着眼淚,有些慌亂着,對着自己母親說着,
老太太轉動着有些渾濁的視線,再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女兒,沉默着,沒應聲。
……
看着這臥室裡的景象,廉歌挪動着腳步,往着這臥室裡走去。
“……小夥子,謝謝,謝謝……”
中年男人注意到這邊,先是擦了擦泛紅的眼眶,緊隨着從牀上下了來,感激着,對着廉歌說着。
看了眼這中年男人,廉歌微微搖了搖頭,轉過了視線,看向了那牀尾的方向,
在廉歌視線裡,那牀尾的位置,還站着位老人,
穿着身有些嶄新的衣裳,佝着身子,站着,正望着老太太。
而這老人身前,地面上,還倒着個杯子,似乎,那倒下的杯子,便是之前屋裡傳出的動靜。
看着那老人,廉歌停留了下目光,
再轉回了視線,看向那老太太。
“不好意思,老太太,”
再走近了到牀邊,看着這老太太,廉歌出聲說道,
“那位老人家還不太想你下去陪他。”
“你也不用下去陪他,因爲他還陪着你。”
說着,廉歌再轉過視線,看了眼那牀尾站着的老人,
老太太聞聲,也循着廉歌的視線,緩緩轉過頭,看向了那牀尾。
有些渾濁的視線出神着,
似乎與那老人投來的目光交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