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巨人將人殺死,並不急於吃掉,而是將他們的屍體堆積起來,擺放在一起。
這個瘋狂的惡魔,正在狩獵……
當這座城市即將被摧毀的時候,宇長生曾經看到過這樣的場景,這隻獨眼巨人喜歡同時殺了很多人,聚集成大堆屍體後慢慢吃,因爲當時這城市中還存在着大量由節限毒針製造出來的喪屍,爲了能夠徹底殺死那些喪屍,獨眼巨人甚至將喪屍的身體分成精細的碎塊,和倖存者的屍體摞疊在一起。
這個看似笨重的大塊頭,卻偏偏生來就有精打細算的習慣。
宇長生同樣感到了恐慌,但他內心卻有一個強烈的信念在驅使着自己,一種難以形容的使命感和責任感讓他不再爲了他自己而戰鬥,他更要爲了這裡的所有人,爲了這個絕望的世界而努力戰鬥,努力活下去,他必須儘快制止這個龐然大物的行動,否則,這樣一個幾乎無懈可擊的怪物將會毫不留情地殺死這裡的每一個人,甚至包括自己。
想到這裡,宇長生已經從塔頂滑下來了,現在他的手裡已經換上了一架巴雷特遠程狙擊步槍,他剛剛在塔上的時候,幾次瞄準了獨眼巨人的手臂和眼睛之間的空隙,但那處在扳機處的手指來回伸展了好幾次,最終都沒有按下。
他對命中巨人的眼睛有絕對的把握,但一毫米口徑的狙擊彈頭顯然不能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如果這一擊適得其反,很可能產生的劇痛會讓巨人發瘋,如同這樣,那地下室裡的孩子和婦女……後果不堪設想!
正在宇長生感到左右爲難的時候,在他的眼前,一個人正開始小心翼翼地摸向巨人的腳,他透過狙擊鏡看到,這個人是那個給自己武器裝備的軍官,此時,他的肩上正扛着一個反坦克火箭筒,黑洞洞的炮孔指向的地方,恰恰是在巨人的下巴。
“咻——”
一道熾熱的火焰霍然騰起,撕裂了焦糊的空氣,直接擊中了目標。
在一次巨大的爆炸後,巨人可怕的下顎有一半近乎消失了。巨大的痛苦使巨人不再關心他的眼睛,他用雙手捂住他的下巴,把腳放在軍官的頭頂。
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
憤怒的巨人發出一聲更甚的狂吼,就連離巨人很遠的那部分人都被這可怕的聲浪震倒,獨眼巨人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粉碎這個可惡的小生物,才能減輕他內心深處的怨恨。
宇長生瞬間做出反應,他扔下狙擊步槍,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那名軍官,因爲他發現軍官身後的牆上,正斜靠在另一枚同樣口徑的火箭上。
軍官的動作很快,他知道對方的報復很快,立刻放下武器,跑到廢墟的一角,這使他幸運地避開了巨人的腳。但他並沒有料到的是,會有一個巨大的拳頭從空中呼嘯砸了下來,然後從背後轟鳴而下。
“我擦——啊——”
軍官痛苦的尖叫着陷入了冰冷的地面,巨人的拳頭斷了他的腿,但他並未因此而滿足,一陣可怕的吼聲再度響起。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獨眼巨人已經暴怒無忌,下巴汩汩的黑血不斷流淌,如同深淵惡魔的垂涎,這個一心想要復仇的巨人已經對他的弱點毫不顧忌,那隻令人厭惡的巨大眼睛也盯着即將死去的船長。
宇長生終於得到火箭筒,他穩穩端住火箭筒,瞄準了目標,毫不猶豫地果斷按下按鈕。溫度極高的彈頭準確擊中了毫不知情的眼睛,爆濺出了可怕的血花和渾濁的晶體。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獨眼巨人幾乎上一秒還在耀武揚威,瘋狂地準備屠殺,下一秒就張開了大嘴,痛苦地想要去用那佈滿絨毛的大手去擋住自己的眼睛,發出了一聲最後的狂叫。
大地一聲顫動,很多人都被這突然發生的震盪震倒在地,隨着這道巨大的黑影倒下,所有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但他們更多的卻還是震驚,仍然未能從剛纔發生的一切中回過神,那倒下的巨人還在扭動着他們粗壯的四肢,站在瞭望塔上的人們清楚地看到那張可怕的面孔上有一個巨大的血洞,那裡就像一個滿是碎肉和血的池塘。
從瞭望塔的角度看這血塘的底部,仍然漂浮着一顆破碎的白色大腦,就像一個在血泊中清洗過的玩具。
彈頭爆炸的那一刻,一大塊肉從巨人的頭上摔了下來,正好壓在了宇長生的身上,宇長生迅速剝掉肉皮外面那些噁心的黏糊糊的東西,很快,一顆紅色的閃亮的紅寶石出現在他眼前。
宇長生扔下火箭發射器,默默地把軍官的屍體翻過來,他可憐的雙腿幾乎變成了一塊薄薄的肉紙,這部分身體和腰間的內臟一起,變成了一堆腐爛的肉,夾雜着骨頭碎片和猩紅的血液。
軍官已經說不出話來,劇烈的疼痛和身體功能的迅速喪失使他只能在死前做一些無用的活動,不過,他的嘴脣和顫抖的手勢使宇長生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走吧,離開這裡。去南邊的基地,那裡會更安全。“畢竟沒有人能熬過這樣的痛苦,短短几分鐘後,當血液從破裂的肺裡涌出時,軍官的眼睛終於失去了生命的光,不知何時,人羣聚集在了他身後,這些人都是這次巨大襲擊的倖存者。
這些人的表情看起來非常複雜,恐懼、絕望、傷感、憐憫這些情緒似乎同時混淆在了他們的臉上,而或許這樣的情緒還是感覺無法詮釋他們現在的狀態。這些人沒有說話,只是全都默默注視着那具屍體,有些人的眼睛裡泛起了淚光。
很快,一些工人挖了一個小洞,把軍官的屍體放進去,堆起一個大膽的土堆,宇長生百感交集,但卻更多地是感到一絲茫然,他已經目睹了太多的死亡和殺戮,特別是這世界末日降臨的幾個月後,他甚至覺得自己快要喪失了作爲人類最基本的感情,自己也漸漸明白了冷雪然爲什麼會那麼冷血絕情。
任何情感,都會在真正的絕望,接踵而至的痛苦中磨滅,這不是絕情,而同樣是一種本能,除了生存所必需的行動之外,宇長生覺得其他人的生與死已經變得與他無關,很可能是受宇長生的影響,在他身後的那些現充的民兵,也開始分散開來,在軍官的屍體埋葬後,多數人都回去了,靜靜地看着宇長生站在那裡。
但還有很大一部分人沒有離開,站在宇長生的身後。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宇長生身後響起一個膽怯的聲音。
宇長生轉身望過去,發現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逃出去,這裡並不安全。”宇長生說着,深吸了一口氣。“當然,也可以留下來等死。”
“你能和我們一起去嗎?”一箇中年男子站了起來,突然說道。
“你們?我和你們?爲什麼要徵求我的意見。“宇長生苦笑一聲,覺得事情變得非常有趣,自己只有二十幾歲,但從周圍這些人期待的目光中不難看出,自己竟然已經成爲了唯一的領袖。
“因爲你比我們都要強。”那個中年男子笨拙地把突擊步槍扛在肩上。
“我們都見過那怪物的可怕。如果你不是因爲你在這裡,我們這裡的人一定都會死。”在大多數情況下,力量就是權利的象徵。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覺得一個能夠獨自走出被感染的城市,殺死可怕而強大的獨眼巨人,一定是一個有能力領導他們的年輕人。
既然大家都這麼認爲,宇長生也沒有拒絕,他看了看這些人。
這是這場戰鬥倖存的人之一,選擇跟隨自己的共有二十五人,幸運的是,他們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宇長生打量了他們一下,說道:
“現在,我把所有的都分成五組,其中四組人去會收集武器和食物,另外一組的兩個男人和我開始在地下室裡集合婦女和兒童,兩個小時後,我們在在武器倉庫旁邊的小閘門集結。”
衆人似乎真的非常認可宇長生,又或者這是人類的本能,他們立刻按照宇長生命令開始行動,宇長生也來到了婦女收容所。
宇長生的出現讓聚集在這裡的人們感到驚訝,從他嘴裡發出的轉移命令讓他們更加緊張不安,她們不知道這個外表冷漠的年輕人是否真的可靠,除此之外,她們也似乎還有更多不好言喻的焦慮和擔憂。
收容所裡還有兩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和一些特別年幼的孩子,宇長生命令讓他們跟隨隊伍一起逃離這裡。
“南邊的基地離這裡不遠,它離我們不到200公里,我們可以在幾天內以正常的步行速度到達那裡。但它能不能隨着孩子和老人的拖累而降低速度甚至無法抵達呢?”其中一個男人悄聲對宇長生說道。
“有些事情你不嘗試就永遠不會知道。更重要的是,雖然年老無能爲力,但他們是人。”
宇長生沒有說太多。他下定決心要把這兩個老人帶到他們的目的地,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當然,如果他們在一個危險的時刻成爲影響整個團隊的因素,宇長生知道自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他們,給他們一個痛快的了結。
宇長生讓這些婦女除了一套必要的衣服外,扔掉所有的東西,每個人都必須攜帶足夠的武器和食物。
這是一項單獨發給婦女的法令,引起了許多人的騷動。因爲幾乎每個人都有一兩個箱子圍着他們,那裡面充滿了他們珍視的東西。與家人的照片,各種各樣的紀念品,無價的珠寶,存摺……“我再說一遍,扔掉你不需要的東西,如果有人拒絕這樣做,我可以選擇拋棄她!“宇長生聲音嚴厲,將一個軍用揹包,放在一個沉重的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