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相聚

從城內出發,騎馬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便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一處緊挨着城衛軍大營的牧場。聽格林菲爾說,這處牧場實際上也是城衛軍的產業,爲士兵提供着肉食與毛皮。

四人來到門前時,正好遇上了哨兵換崗,看來這裡也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守衛的。格林菲爾將通行證遞給哨兵,哨兵在驗證無誤之後,便給予了放行,只是,他臉上的表情明顯表現出了詫異。

畢竟,這批從被魔物佔據的村子裡營救回來的災民們,大多都是沒有依靠的老弱病殘,這麼多天了,蘇聞等人還是第一個以“探視親人”的名義前來這個安置營的。

在一名士兵的帶領下,衆人來到了一間倉庫的門前。

倉庫深處堆放了一些雜物,其餘地方則是被清退了出來,並排放上了許多簡易牀位,就像驛站中的房廳一樣。

艾莉想要跑過去,但被蘇聞抓住了手腕。雖然蘇聞也能理解艾莉的心情,不過這畢竟還是在城衛軍的地盤上,必須要遵照他們的規定行動。

“嗯,讓我看看……”士兵拿着一份名單,向格林菲爾問道:“你們要找的,是一個叫琳達的老年婦女嗎?”

“對!”

“在十四牀,跟我來吧。”士兵放下名單,向前走去。

這些牀上大多還躺着正在睡覺的人,也有一些醒來的,艾莉遇上認識的也都會打個招呼,不過那些人顯然都已經認不出艾莉了,只是茫然地目送着他們經過。

馬琳娜他們倒是認識,不過他們與馬琳娜也僅僅只是點頭之交。

“奶奶!”看到了牀上坐着的那個熟悉的人影,艾莉再也無法維持住內心的平靜,飛奔了過去。

蘇聞一個沒注意,居然被艾莉掙脫了。不過那位士兵也並沒有說什麼,似乎對這種情況也表示理解。

聽到喊聲,牀上坐着的老人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仍然還看着牀單發呆。等到艾莉的第二聲傳來,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聲音有點熟悉,然後抱着小心的期待,擡起了佈滿深深皺紋的臉,看向了聲音傳來處。

還不等老人看清楚,艾莉就一下子飛撲進了老人的懷裡。

老人有些錯愕,難道,真的是艾莉?

“奶奶!”艾莉終於擡起頭,看向這張掛唸了許久的慈祥的臉。

不過小一週沒見,眼前的老人似乎比以前又蒼老了一些,眉目之間,也缺少了一些生氣。艾莉喜悅之中,又多了些心疼,眼眶也變得紅紅的。

“……艾莉?”眼前這張陌生的臉給老人一種朝暮相處的熟悉感,好半天,才反覆確認一般地問道:“艾莉……你是艾莉?!”

“是我啊!”艾莉被琳達認了出來,破涕爲笑:“怎麼樣,是不是變了?”

“我的天啊!”琳達顫顫巍巍地擡起雙手,捧着艾莉的臉,有些渾濁的琥珀色眼珠子掃視着,隨後與艾莉青藍色的眸子對上了視線,然後激動到有些哽咽:“我的乖孫女……你咋變得這麼好看了?謝天謝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嘿嘿嘿嘿。”艾莉傻笑着,換了個姿勢坐在牀上,不過雙手卻沒有從琳達的身上鬆開。看來她的確太想她的奶奶了。

琳達也終於看清了艾莉的全身,因爲艾莉面部變化而帶來的震撼又加多了一層:“我的天啊!你怎麼突然就長大了!……我的天啊!變成大姑娘了!”

艾莉依舊傻笑着,似乎看着奶奶沒事,就已經很滿意了。

“琳達老婆子,你孫女兒接你來啦。”隔了一個牀的感受老大爺看見這幅場面,笑呵呵地問道。

“是啊是啊。”琳達迴應了一句,然後才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人身上。

馬琳娜這個村子中有名的漂亮姑娘,她是認識的。至於周圍兩個成年男子,雖然不認識,但也並不像是壞人,大概也是因爲他們,艾莉才能來到這裡的吧。

倉庫外忽然響起了“叮叮”的鈴聲,聽到這個聲音,倉庫內的災民們發出了一陣騷動。

“怎麼了?”艾莉問道。

“哎,是發早飯了。”

蘇聞注意到,琳達的情緒稍稍的低落了一點。不止是蘇聞,格林菲爾與馬琳娜也察覺到了倉庫內氣氛的改變。

幾個士兵推着一個板車來到了倉庫門口,板車上擺了兩個大桶,一個桶裡冒着熱氣。災民們從牀頭的架子上拿處自己的碗,等待着士兵給他們分發食物。

一勺子糊糊,一塊加了些青菜麪包。

如此簡單的搭配,就是災民們的一餐。

“軍爺,行行好多給個麪包吧……”一個老頭在接過了麪包,又向士兵們再次乞求。

“兒啊,給你,娘喝碗粥就夠了。”一個老太太把麪包遞給了他有智力障礙的兒子。

……

發餐的士兵經過琳達這裡,同樣因前來尋親的蘇聞四人感到驚訝,有意無意地,給琳達的碗盛得滿滿的。

琳達接過食物,轉過身子,叫了叫對牀那個雙腿殘疾的中年男人:“大皮特,來,這個麪包給你吃吧。”

精瘦的男子有些惶恐,連忙推辭。

“路上你幫了我那麼多,也沒什麼好報答你的,你別連老婆子這點心意都不肯接受啊……”

或許是真的太餓,皮特雙手接過了那塊只比拳頭大一點的麪包,連連道謝。

“這的伙食很不好?”蘇聞眉頭微皺。

格林菲爾斜眼瞟向還在旁邊的那個士兵,一邊觀察,一邊在腦子中飛快地思考着要如何應對那名士兵可能出現的反應。

“有吃的就不錯了。”陪他們過來的那個年輕士兵說道。

蘇聞轉過頭,看向那個士兵。

“我們吃的也就比他們好一點,這狗日的亨利……”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太多,士兵連忙叮囑:“你們出去別亂說啊!”

剋扣伙食費?

“奶奶。”蘇聞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琳達,乾脆也隨着艾莉叫了:“午飯和晚飯,是不是也是這些?”

“還午飯晚飯呢,一天就兩頓飯。還不讓人吃飽……”隔了一個牀的老頭子插嘴。

“薛頓男爵,是這樣的僞君子?”蘇聞又問向格林菲爾。

“……”格林菲爾看了看士兵的臉色,小心地回答道:“估計男爵大人的政策應該是好的,但是執行下來的話,就出了些幺蛾子吧……”

士兵露出了深以爲然的表情,不過立刻又收起來了,頓了頓,然後又勸道:“諸位還是少說些吧……要是……”

這具話還沒說完,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便從外面,漸漸傳來。

“立正。”

齊刷刷的兩下,一隊士兵停在了倉庫門前。

在這隊士兵旁邊,一個滿臉橫肉的軍官,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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