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摻了半鍋水,蓋上木頭做的鍋蓋,不管了。
“這還不是燉?”劉九娃無語。
不就是放了點佐料炒了下?
燉的時候燒開後放也沒問題不是?
“這可不是燉,這樣的大公雞,養的時間長,不多摻點水,能燒耙麼?”劉春來鄙視了他一番。
隨後,把張昌貴他們之前買的玉米麪用開水調合。
不過,隨着鍋裡的水燒開,蒸汽四散開來,濃烈的香味,也跟着瀰漫。
“九哥,小火,不要整大了。”
等到鍋裡水還有小半鍋的時候,劉春來把一盆土豆、四季豆等配菜全部倒入了鍋裡,隔一會兒,翻一下。
同時,也把玉米麪餅子貼到了鍋邊。
吃柴火雞,要配鍋邊饃的。
玉米麪比麥面便宜,可他們那邊,連玉米麪都沒有多的。
“這好像是東北人的吃法?”看着劉春來貼餅子,劉九娃有些疑惑。
曾經他接觸過東北人。
只是沒想到,劉春來怎麼學會了東北人的亂燉?
分明就是亂燉!
劉春來沒有解釋。
他也不知道這玩意兒算是啥,反正在以後,西南地區這種吃法還是比較普遍。
他到這邊出差,有朋友帶他吃過,確實不錯,後來就戀戀不忘,每次到了這邊,有機會就會去吃一次。當然,這邊更吸引人的其實是火鍋。
山城的火鍋跟蓉城的火鍋,還各有特色。
想到這裡,劉春來嘆了口氣。
等以後有機會,挨着把山城那些味道好的火鍋都特麼的吃一遍。
現在?
不是捨不得,要是去了,懶得說服劉九娃跟劉志強幾人。
香味一直都在瀰漫,就連在旁邊已經拉上電燈畫圖的張昌貴,也不時咽一口口水,擡起頭看這邊一眼。
香!
好不容易等到鍋裡的雞肉熟了,劉春來直接用搪瓷幾乎掉光的洗臉盆盛了滿滿一大盆。
大熱的天,加上這不是專門打造用來吃柴火雞的土竈,所以也就沒法直接圍着鍋邊在鍋裡吃。
“彆着急,雞下水再用辣子炒了,然後雞血燒湯,這也算是全雞宴了。”
劉春來看着張二強盯着盆子雙眼冒綠光,也不知道這娃多久沒見葷腥了。
雞雜本就是好東西,要是配上二荊條,這更是美味無比。 wωω◆тт kǎn◆¢ ○
何況,這年頭,吃的東西本來少,任何東西,只要能吃,就沒有什麼會被丟掉。
同樣用了不少油。
看得劉九娃心中滴血,這次還好,他沒有再說啥。
說了也沒用。
“嗤~”
“轟~”
隨着帶水的雞下水進入滾燙的熱油,一團火光從鍋裡竄了起來。
此處,應該顛鍋。
劉春來如是想到,可惜,大鐵鍋固定在土竈上,他也沒去過新東方,自然顛不來的。
劉春來手中的大鐵鍋鏟不斷翻炒,切好的一碗辣椒也倒了下去。
“好辣~”
嗆人的味道,再次彌散。
整個廚房,都煙霧繚繞。
劉九娃本來就熱,被這煙霧嗆得不停打噴嚏,劉春來自己都有些扛不住了。
果然,君子遠庖廚。
特麼的,古代的人,估計就是被嗆得厲害了,所以才找藉口說遠庖廚。
二荊條炒雞雜,很快起鍋,隨後劉春來把鍋洗了,直接燒了點水,加入姜蒜鹽,水翻滾後才把在碗裡就用刀劃好的雞血倒入鍋裡,不多時,一大碗雞血湯就完成了。
然後再整了個二荊條炒肉……
“張師傅,先吃飯。”劉春來對着外面喊道。
“趕緊的,桌子收好了,碗筷也擺上了……”張昌貴的回答中帶着絲急促。
劉志強也喊着,“春來叔,酒也倒上了。”
滿頭大汗的劉春來從竈屋裡出來,見幾人已經把吃飯的八仙桌擺在了院子中間。
沒有杯子,桌上已經擺上了六個缺了口的土碗,每個碗裡都倒了不少酒。
“外面蚊子多呢!”
想着夏天那讓人頭痛的蚊子,劉春來有些怕。
“春來哥,這裡的蚊子都被你剛纔的辣味嗆死了!現在空氣中都還辣的夠勁,沒蚊子了,趕緊的吧,餓死了……”張二強早就想開動了。
心中則是罵劉春來:MMP,這狗曰的吃個飯過場多,直接開飯不好麼。
於是,一大搪瓷盆柴火雞、一大品碗雞血湯、一小碗二荊條炒雞下水、一個印着大紅喜字的搪瓷盅裝着二荊條炒肉。
兩瓶江津老白乾。
六個漢子……
“來,大家都辛苦了,咱們走一個!祝咱們以後天天都能有雞吃,有酒喝。”劉春來端起了碗。
“地主老財也達不到啊!”張二強瞪大了眼睛,“非得吃垮地主老財不可!”
“跟着春來叔幹,一天吃頭牛,估計都沒問題!”劉志強這會兒對劉春來很有信心了。
他沒說,來的時候,八祖祖交代過他,盯着劉春來,別在隊裡吹了牛,出來就跑了。
當然,這話,一輩子都不可能說的。
回去八祖祖也不會提。
江津老白乾,入口辛辣,在這大熱天,下了喉嚨,如同一道火進了肚子。
二荊條本來就辣,一入口,辣味就在口腔彌散開來,刺激着整個味蕾。
辣椒的辣,跟高度白酒不同。
隨着咀嚼,辣椒的辣味進一步刺激口腔,隨後清鼻涕在不知不覺就流了出來,眼淚也跟着直往外躥。
在這大熱的天裡,渾身汗水瞬間冒出來。
怎一個爽字了得!
在辣椒的刺激下,渾身汗水瞬間往外面冒,渾身通泰,暢汗淋漓。
舒服。
“狗曰的,原來雞還能這樣好吃!”劉九娃算是見多識廣了,可沒吃過這種做法。
“嗯嗯,這雞好吃!跟辣子雞的味道又不同……”張昌貴不得不佩服劉春來,掙錢兇,燒雞也好吃,“春來,你看要不這麼着,以後條件好了,每天給我來這麼一頓?”
“你怕是喝醉了!”劉志強不樂意了。
特麼的,張木匠是打土豪?
他們那地兒,稀飯都沒幹的,他居然敢要求每天一頓雞?
一隻大公雞,五塊多呢!
劉春來看着他,“張哥,沒問題,年後,我保證,你們每天吃一頓雞。不過,到時候你可別找我,說不吃了……”
“春來,你酒喝多了吧?”劉九娃提醒劉春來。
這還沒喝幾口呢。
他想問劉春來,要不要花生米。
有點花生米下酒,應該不會醉得太離譜。
“這輩分是不是太亂了?你管春來叫哥,春來管師父叫哥?咱們管志強叫哥,志強又叫春來叔……”李紅兵有些凌亂。
鼻涕眼淚齊飛的張二強,一直在跟桌上的雞跟肉作戰,哪裡有心思理會這個,“吃菜,咱們少喝酒!”
他早就覺得有些亂了。
可沒法不是?
“多啥?年後要是保證不了傢俱廠每天吃頓雞,還辦個球的廠!”劉春來是真有點上頭。
原來的他,久經考驗,兩斤白酒不在話下。
可現在的他,沒有那海量。
這年頭,彎腰就能撿錢,搞個產業都能成爲行業龍頭。
就吃個雞,追求太低了些。
“好,就憑你這句話,我跟着你幹!過年後,要是每天沒有一頓雞,我就不伺候了!”張昌貴直接端起了手中的酒碗。
劉春來直接跟他碰了一下,頭一仰,脖子一伸,咕嘟咕嘟就把碗裡小半碗白酒全部幹掉了。
豪氣!
“耿直!”張昌貴也是一仰頭幹掉了碗裡的酒。
“九叔,春來叔醉了?”
看着對面劉春來手裡拿着一個苞谷面饃饃往口裡喂,連着餵了幾口,不是喂到鼻子下,就是喂到嘴邊,劉志強有些擔心。
劉九娃嘆了口氣,“上百號光棍呢!”
劉志強也默然。
“只要咱們能吃飽,即使沒法讓所有人都討婆娘,也很不錯了。”劉志強幽幽地說道,“就因爲咱們窮,吃不飽,纔沒人願意嫁進來。”
寧發三年瘟,有女不嫁葫蘆村!
這是周邊各大隊流傳的說法。
什麼叫發瘟?
瘟,本來是指瘟疫。農村醫療條件差,一旦得了瘟疫,很難治好,各種養殖的家禽啥的,容易得各種瘟症。
新中國建立後,農村醫療條件得到了一些改善,衛生條件也好了一些,人的瘟疫就不多了。
對於口中說發瘟的人來說,這基本上治不了。
由此可見,周邊村子的人,有多不願意把閨女嫁到葫蘆村。
劉春來卻當着所有劉家坡的人說了,隊裡還有一個光棍,他就光着……
劉家坡是葫蘆村最光棍最嚴重的村民小組啊!
這壓力多大?
能不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