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孩子的臉。
上海迎來今年最大一場雨。
昌盛公司，衆人心情就和外面的天氣一樣。
烏雲密佈，電閃雷鳴。
昏暗的辦公室內，葉弘坐在沙發上，雙手捂着口鼻。
一抹閃電照亮房間，也照亮他的雙眸。
助理走進來，小心翼翼道：“葉總，要不要把這件事先告訴譚總？”
葉弘放下雙手，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落在窗戶上的雨滴。
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葉弘眼中壓抑的憤怒一覽無餘。
助理臉上滿是欲言又止，餘光看向辦公室外。
以往聚在一起吵吵鬧鬧的人，今天都格外安靜。
整個公司連鍵盤聲都沒有，壓抑的氣氛讓人不敢的大聲呼吸。
過許久，葉弘沙啞的聲音傳來：“外面現在怎麼樣？”
助理神情複雜道：“凱樂公司的軟件一推出，就讓大衆關注，不少公司要和我們解約，轉頭去找凱樂合作。”
‘嘭’
一向有教養，從不發脾氣的葉弘這一刻終於忍不住爆發。
看着倒在地上的椅子，他咬牙道：“怎麼就這麼巧，我們剛根據譚總的想法進行開發，對方就提前開發佈會，他們的軟件和我們的威信2.0功能居然一模一樣。”
助理垂着眼眸，心中發出質疑：真是巧合嗎？
在辦公室站幾分鐘，葉弘深吸一口氣，拿起電話。
旁邊助理也跟着心頭一緊，剛被收購，公司就出現這種事情，葉總恐怕要被問責。
如果真像他想的那樣，只怕公司內還有人要倒黴。
就是不知道譚總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還是選擇調查清楚在處理相關人員？
助理心中沒底，即將直面譚明陽的葉弘更忐忑。
右手拿着手機，貼在耳朵上。
左手手心被指甲戳出幾個很深的印，他根本感覺不到，注意力都在電話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一會要怎麼說，只能拿着電話不出聲。
譚明陽接通電話，也不着急開口，打開免提，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唰唰’
筆尖和紙張摩擦的聲音。
辦公室內，助理額頭有汗低落，看着葉弘的方向。
已經五分鐘過去，舉着電話不說話，也不掛斷，譚總到底什麼意思？
摸不透，才最讓人忐忑。
葉弘挪動一下有些發麻的雙腿，喉結滾動兩下，終於開口：“譚總。”
對方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嗯。”
葉弘臉色難看，從牙縫擠出一句：“上次您提出的想法，我們已經在進行開發，不過.....”
到底沒有一口氣說到底。
對面傳來放下筆的聲音，讓他臉皮繃緊。
其實譚明陽早就看到新聞，凱樂在發佈會上大肆宣傳，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自家要鹹魚翻身。
就算他不看新聞，其他人也會告訴他。
今天一大早，姜海就衝進來，驚呼凱樂公司做出一款和威信相似的軟件。
他當時還挺好奇，結果看一遍描述，整個人愣住，隨後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凱樂要是有本事做出威信那樣的軟件，就不會在行業中名氣不顯，面臨破產。
現在開發的東西，不過是威信基礎上，加上自己之前的提議。
別人相信巧合，他可沒那麼天真。
第一個想法就是昌盛公司內部出問題，有人泄密。
葉弘不會這麼做，畢竟昌盛是他父親的心血。
其他人都可疑。
他一直沒動作，就是在給葉弘機會。
然而，等到下午，對方纔打來電話。
現在說話磕磕巴巴，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他失望。
心中琢磨，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寬容？
果然沒有經過的現實毒打的人比較天真，扛不住事。
這次事情就是個機會，讓葉弘漲漲教訓。
不在跟他耗時間，厲聲道；“待開發的軟件細節走露，你認爲應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從沒被譚明陽這樣嚴厲質問過，葉弘瞬間愣住。
譚明陽聽對面沒聲音，眉頭微皺，再次出聲：“回答我。”
葉弘回神，認真思考之後道：“繼續開發升級這項功能，和凱樂那邊爭奪時間，搶在對方之前做出更好的。”
電話內陷入寂靜，譚明陽眼中失望又多兩分。
過幾秒，沉聲道：“我一會過去。”
不等葉弘說話，掛斷電話。
辦公會內，助理見他放下電話，忍不住問：“譚總怎麼說？”
葉弘走到沙發上坐下，有氣無力道：“他一會過來。”
聽到譚總要親自處理這件事，助理心跳加速。
這麼長時間，見譚明陽的次數有限，這次終於能見識對方手段，作爲公司一員，他很期待。
姚安開車，一路飛馳來到昌盛。
下車的時候，姚安舉着黑傘給他遮雨。
即便這樣，肩膀和皮鞋還是被弄溼。
帶着溼氣從電梯上下來，徑直走進昌盛公司大門。
安靜中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晰，衆人擡頭看去。
見到他帶着一個的拿傘的男人進來，都直覺坐直身體。
譚明陽沒看他們，直接推開葉弘辦公室大門進去。
外面員工鬆口氣，不知誰感慨出聲：“譚總好像比之前更有氣勢，讓我都不敢擡頭看。”
其他人連連點頭，深有同感。
葉弘見到譚明陽從沙發上站起來，有些侷促。
譚明陽看他一眼，對旁邊助理擺手：“出去。”
等辦公室關上，裡面只剩下兩人，姚安守在門外。
葉弘看着他，難堪道：“譚總，這次是我們動作慢一步，下次一定不會。”
譚明陽見他還不肯面對現實，冷笑道：“你真以爲那麼巧合，凱樂就恰好和我們的想法一樣？”
見他看過來，直截了當戳穿他的天真想法：“如果他們有這個頭腦，早就成行業老大，而不是快破產。”
葉弘其實知道這件事怎麼回事，只是在感情上接受不了，所以自欺欺人。
譚明陽不是一個心軟的人，又有心要給他個教訓，說話更是不留情。
“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你很清楚，卻一直不能給我一個結果，是想把昌盛搞垮，給凱樂當墊腳石？”
“內部泄密人員必須儘快查出來，凱樂也要付出代價。”
葉弘瞪大眼睛，喊道：“不可能，公司內部不可能有問題。”
到現在還不肯面對現實，譚明陽眼神一厲，沉聲道：“給你五天時間，查不出泄密的人，我就親自出手。”
不想見到他，擡腳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
眯着眼睛轉過頭，語氣嚴肅提醒道：“我插手調查，就不是處理一個內鬼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