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往日冷清的街道來往行人增加不少。
李澤走在其中格格不入,臉上表情呆滯,嘴角上翹眼角下拉,說不清是哭是笑。
棉衣敞着懷,冷風吹的腹部冰涼,他卻好像感受不到。
腳步沉重的回到衚衕中的平房,裡面被分成兩部分,一邊擺着幾張牀,一邊擺着電腦和桌椅。
很明顯,他們這個公司很簡(窮)易(酸)。
一個不到一百平的房間要分成兩個區域,工作和生活都在一起。
李澤開門聲,吵醒牀上的幾人。
都知道他今天出去是幹什麼,有些緊張問:
“怎麼樣,和錢少解釋清楚沒?”
李澤點頭,木愣愣坐在椅子上。
見他不說話,一副受了刺激的樣子,幾人都有些擔憂。
該不會對方不高興,動手了?
紛紛從牀上起來,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問;
“李哥,他們是不是打你了?”
李澤搖頭,目光呆滯,右側拳頭緊握。
幾人對視一眼,上下打量他一遍,確定身上沒有傷口和灰塵,才放下心。
鬆口氣,有人笑道:“終於和那位大少爺說明白了,就是有點可惜。”
旁邊有些搭腔開玩笑:“確實,錢少給的錢可不少,咱們要是能抱上他的大腿,以後一定不愁錢的事。”
有人卻不高興,低聲道:“他什麼都不懂,咱們以後做什麼都束手束腳,有什麼好的。”
這下大家都沉默下來,所有話最終化爲一嘆息:“唉!”
李澤被他們苦澀的聲音驚醒,呆滯的雙眸終於聚焦。
“也許我們再也不用爲錢發愁了。”
聲音有些縹緲,鬆開攥了一路的右手。
衆人看到他手心的紙條,都愣在原地。
相互看看,一人拿起紙條。
展開,看到上面的電話和地址,齊齊傻眼。
“李哥,我們兩過年買新衣服的錢都沒有,你還要去這麼高級的娛樂會所浪,心也太大了!”
李澤面對指責,先是一愣,隨後搶過紙條,小心收起來。
“胡說什麼呢,這是譚明陽給我的,他想買咱們的公司,讓我考慮好去這裡找他。”
他話音剛落下,一隻手落在他額頭上。
“不熱啊,難道是最近壓力太大,腦子混亂了?”
看着身邊幾人指着腦子議論,李澤忍不住翻個白眼。
他們都是喜歡遊戲的人,年紀差不多都二十左右,最大的也才二十五。
其中有三人出過留學回來,不想放棄遊戲這行,所以加入他們。
誰能想到他們這些學歷不低的人都握在江州衚衕,爲年貨發愁!
這個時代,大家對遊戲的認知還很淺薄,大多數人都覺得是害人的東西。
他們這個四不像公司成立兩年,一直往裡搭錢,即便省吃儉用現在也撐不下去。
錢少的出現對他們來說是雪中送炭,可惜......
這個送碳的是找出家門的,想要送給的人根本不是他們。
之前不是沒想過忽悠錢少,先把錢弄到手在說。
可是他們這些年輕人把心思都用在遊戲上,已經沒有再多心思去騙人。
當然,也有怕被錢少事後算賬的原因。
反正他們決定和錢少說清楚。
然而....讓他們更絕望的事情發生了。
衆人中的老大哥李澤,怎麼出去一趟還魔怔了?
譚明陽那是什麼人,江州首富,怎麼能看上他們這個小破公司?
李澤能理解兄弟們的想法,哭笑不得道:
“譚明陽在國外請回來一個外國高手,咱們要想給他工作就要去上海,你們怎麼想的?”
戴眼鏡中的一員道:“當然可以,那可是譚明陽,別說跟他去上海,就是去刀山火海都沒問題。”
其他人紛紛點頭:
“沒錯。”
“上海雖然遠,可不用在爲錢發愁,能專心開發遊戲,多好的事。”
“譚明陽賊有錢,說不定能給我們換新設備。”
“哈哈,我要最好的設備。”
......
七嘴八舌說了幾分鐘,語氣中滿是憧憬。
過一會都消停下來,每個人臉上都帶着苦澀。
後面一直沒說話的男人推推眼鏡,沉聲道:
“行了,幻想完都去工作吧。”
李澤笑容僵在臉上,看兄弟們都要是散開,趕緊起身喊住他們:
“等等,我說的是真的,你們怎麼就不相信?”
“廖勇,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打這個電話問問,這個會所就是譚明陽的產業。”
戴着眼鏡,氣質沉穩的男人盯着他看許久,確定他是認真的,忍不住皺眉。
這是怎麼回事?
剛還以爲李澤實在逗他們,現在發現並不是。
是李澤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廖勇儘管不相信譚明陽會對他們公司感興趣,還是撥通電話。
“喂,請問是娛樂會所嗎?你們老闆是不是叫譚明陽?”
對面傳來客氣的男聲:“是的,先生是要預定還是要約見老闆,前者可以直接辦理,後者需要通知六爺。”
廖勇已經愣在原地,對面人見沒動靜,再次詢問。
李澤在旁邊趕緊搶過電話,客氣謝絕:“先不用,謝謝。”
不等對面說什麼,直接掛斷電話。
大喘一口氣,看着廖勇道:“這回信了?”
後者點頭,以往沉穩的眼眸此時變得呆滯。
李澤看着兄弟們都難以置信,忍不住咧嘴笑。
剛纔看傻子一樣看自己,哼,現在自己也變成傻子了吧!
......
另一邊錢少和李澤一樣,恍恍惚惚回到家。
只是到家之後,和李澤的心情完全相反。
臉上表情一會慶幸,一會憋屈,一會羞臊。
進了家門,鞋也沒換,衣服也沒脫,直接癱坐在沙發上。
從下午一直做到晚上,中間傭人來和他說話,都沒得到反應。
七點多,錢福昌從外面回來,剛把手套摘下來,就見傭人跑過來。
“錢總,小少爺回來之後頭有些不對勁,您快去看看吧。”
錢福昌眉頭一皺,那小子每天在外面鬧騰,能有什麼不對勁!
點點頭,換好拖鞋走到客廳沙發坐下。
盯着兒子看許久,終於覺察出不對。
咋咋呼呼的人突然安靜下來,這是受打擊還是醞釀闖禍呢?
錢福昌琢磨一下,開口問:“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對面人沒開口,低着頭半死不活的樣子。
錢福昌見兒子沒頂嘴,也沒轉身離去,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