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巨鞭鋪天蓋地拍向加藤段藏。
後者卻輕而易舉地凌空又飛回原地。
數十名持刀武士迎着倉皇而逃的村民呼喝衝向這裡。
荊棘巨鞭砸不到加藤段藏,但沿街的房屋卻被殃及砸倒一片,趕來維護治安的武士和村民被砸成肉泥。
柳太婆知道此處是幻陣,絲毫沒有顧忌。
但她卻對加藤段藏無可奈何。
加藤段藏左右躲閃,嬉皮笑臉的逗弄柳太婆,將她氣到臉色發綠。
亂箭齊發,王梓軒揮手撥打箭矢。
“速戰速決!”見守城武士越圍越多,王梓軒皺眉道。
春日山城是戰國大名上杉謙信的居城,雖然是幻境,但夜長夢多,王梓軒不想節外生枝。
谷孝尚正這一參戰,加藤段藏頓時捉襟見肘。
谷孝尚正雙掌翻飛,一道道掌印虛影拍向他,令自負跳躍力極優的他也大感吃不消。
王梓軒圍着緩步而行,爲兩人關敵料陣,阻擋武士接近的同時,封死加藤段藏的去路。
加藤段藏眼中發寒,瞅空灑出三粒種子拍入地面,眼看長出嫩苗。
王梓軒、谷孝尚正和柳太婆忽然動作一僵,三人發現腳下彷彿生了根,谷孝尚正一聲大喝極力擡腳,看着腳下帶土的根系,駭然變色。
加藤段藏作爲東瀛歷史上的第一幻忍,果然不簡單。
眼看莖上長出花蕾,頂端開出三朵大紅花。
加藤段藏冷笑:“花開必謝,在此徒費工夫等花謝,不如先摘下!”
他抽出腰間長短刀,就要斬下紅花。
谷孝尚正與柳太婆臉色大變。
卻見其中的一朵大紅花忽然豎起葉片,先他一步,快如閃電般的斬下。
鴉雀無聲。
加藤段藏的眉心豎着出現一道裂縫涌出金光,怔怔地眯眼道:“你是純陽……”
手持十米大刀的王梓軒一副劈砍姿勢,聞言道:“你已經死了!”
“我死了?我怎麼會死?我加藤不死,永遠快樂的活着!”加藤段藏面目猙獰的道。
王梓軒悠悠的道:“只有痛苦的人才是真正的活着,活着本來也就是一種痛苦,你會疼麼?”
“疼?”加藤段藏一怔,臉色迅速蒼老下去,“……原來,我已經死了!”
城市中的街道一片死寂,武士與村民一動不動。
加藤段藏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妖刀震顫,妖刀姬向王梓軒渴望傳遞吞噬這個幻境,和幻境中的神魂。
王梓軒鬆開了手。
妙法村正長吟一聲,彷彿是在歡呼,閃身出現在空中飛速旋轉,逐漸形成一個漩渦,整個春日山城的空間扭曲起來,旋轉着被拉入妙法村正刀身當中。
空中金光閃爍,出現《妙法蓮華經》文。
彷彿巨幕被拉走,谷孝尚正與柳太婆發現他們又回到了漆黑的深夜。
定睛一看,河灘的篝火旁,一個紙人牽着一頭牛,隨着他們的目光看去,轟然火起。
“我們出來了。”摸了一屁股血的谷孝尚正面帶喜色。
“我們快回去吧。”有些虛弱的柳太婆提議道。
她不能離開本題時間太長時間。
“不必擔心!殺劫已經度過。”王梓軒看了眼周圍,淡然一笑。
“王大師,封印提線木偶的事情貧僧已經聯繫好萬年寺的妙果住持,不如我們轉去一趟北海道。”
王梓軒點頭。
萬念寺位於北海道空知郡慄澤町,由札幌前去的車程大概是一個半小時。
與趕到空知郡慄澤町的淺草寺等幾座寺廟僧衆和杜坤會合,換過衣服的谷孝尚正與王梓軒等人在萬年寺妙果主持的親自招待下進入萬年寺,而柳太婆因爲不能離開本體太久,已經回去東京鬼市。
賓主落座,谷孝尚正爲王梓軒他們介紹,“這位是亞洲風水大師王梓軒王大師……”
萬念寺妙果主持等幾家寺廟的老僧紛紛起身見禮,王梓軒微笑頷首,一副大師氣度。
一頭銀白頭髮的王梓軒,配上一身白色立領西裝,樣貌俊美異常,可謂“鶴髮童顏”,又被谷孝尚正推崇,衆僧雖然大多年過半百,但都不敢絲毫怠慢。
見王梓軒點頭,谷孝尚正面無表情的點頭。
妙果主持命僧侶取來鎮壓卍字下的‘菊人形’。
站在王梓軒身後的杜坤探頭觀瞧。
菊人形就是傳說中的菊子娃娃,貼滿符紙的棺槨打開,其中大約四十公分高,身穿傳統的和服,頭髮長及膝,整個洋娃娃瀰漫着一份說不出的陰森。
“谷孝貫首,王大師,諸位,這便是菊人形了!”妙果主持躬身施禮道。
谷孝尚正在東瀛佛門中輩分、地位和勢力極強,更是修爲通神,萬念寺的妙果主持對自己這位大靠山極爲敬畏。
谷孝尚正寶相莊嚴的微微頷首:“爲王大師講解一下菊人形的來歷。”
“大正7年8月15日,也就是1918年8月5日,住在北海道的18歲的鈴木永吉去札幌觀看在那裡舉行的大正博覽會,回來時給當時3歲的妹妹菊子,買了這個穿着和服梳着娃娃頭的木偶。”
“當時菊子非常高興,每天和木偶玩,就連睡覺時都要在一起。然而次年1月24日,菊子因感冒夭折。悲傷的永吉把遺骨和木偶一起放在佛壇上祭奠,天天想着菊子日夜拜祭。”
“這樣一來,木偶的頭髮開始奇怪的長長,原本的娃娃頭長成了披肩發。家人認爲是菊子的魂靈附在了木偶身上。”
“昭和13年,也就是1924年,永吉搬到樺太,把菊子的遺骨和這個木偶一起寄存在我萬念寺裡,我們偶然發現,此偶只要受到香火願力澆灌,頭髮便會長長,而這種頭髮串成的靈骨念珠會成爲極佳的佛器……”
一衆沉默不語的老僧雙眼放光。
靈骨念珠就是用人體骨頭製成,如眉間骨,頭蓋骨,手指骨,腿骨。其中以眉間骨爲最上品,當然只有高僧的骨頭纔可以製作靈骨念珠,通名舍利光明。
王梓軒接過谷孝尚正遞給他的念珠凝神望氣觀瞧,只見靈氣內斂,非同尋常的極品法器,使用法力拉扯,韌性十足,便隨手將其交給滿眼好奇的杜坤。
杜坤掏出一把法器匕首,念珠難以割斷,果然夠結實,一旁的谷孝尚正看得嘴角微揚,佛法加持過的髮絲異常結實,不懼刀兵法器。
一名僧人端着蒙着紅布的托盤過來,谷孝尚正抖開紅布,露出裡面球狀的提線木偶。
本堂內的溫度瞬間下降,僧侶們紛紛起身觀瞧,暗自驚詫哪裡來的邪魔。
谷孝尚正心中得意,打眼卻見杜坤從懷中取出一個貼着紅色符紙的玉盒打開,掏出一把半金半銀的蛇鱗剪刀,谷孝尚正眼皮直跳,連忙招手,佛器念珠飛回他的手中。
谷孝尚正帶着僧侶做法,萬念寺本堂內誦經聲大作,王梓軒帶着杜坤在萬年寺院中四處遊歷,欣賞風景。
數百僧侶聯手,還有萬念寺的“卍”念大陣鎮壓,懸浮在菊子娃娃的棺槨上的提線木偶仍舊在極力掙扎,似乎隨時會脫困出來。
不時有老僧發力耗盡暈倒,僧侶上前將他扶出本堂。
次日,萬念寺本堂內設了一個鑲了金箔的佛壇供奉‘菊人形’。
王梓軒打量上面的菊子娃娃,原本養人偶娃娃以祈求平安在東瀛相當盛行,但今後“菊人形傳說”估計會成爲愛玩娃娃女孩們的惡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