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總有些男人比你更有魅力,就跟武俠世界一樣,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楚河今年二十六歲,出生貧寒,四分之一的人生都很悽苦,所以他並沒有上流社會的某些魅力。
不過不卑不吭,行正坐直他還是可以辦到的,在大叔面前,他也並不顯得格格不入。帥比千重樣,我活我的樣。
“煙煙,你還真來送飯了啊,真是服了你了。”柳芷晴揉了揉太陽穴,苦笑着走過來。
蘇慕煙古靈精怪,挽住柳芷晴的手臂,將她往楚河那邊拉:“來這裡坐着休息,順便吃個蝦米粥。”
將蝦米粥送到高大上的錄音棚,有點滑稽了。但柳芷晴的氣度不需要外物來襯托,她同意吃。
只是她並不多看楚河,心思轉到了蝦米粥上面。
蘇慕煙將飯盒打開,一股香氣就飄了出來,辦公室的人都詫異地看了過來。
柳芷晴連忙蓋上飯盒,起身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們去走廊吃。”
蝦米粥很香,但還是會“污染”這裡的空氣。柳芷晴拉着蘇慕煙離開辦公室,蘇慕煙指了指楚河:“楚河也來了……”
“你先回去吧,我下午還要忙。”柳芷晴看了一眼楚河,很平靜地命令。
在外面,她對任何人的反感都不會輕易表露出來,也算是給了楚河面子。
楚河點了點頭:“那好,我先回去了。”
“誒,你別急着走啊,你在這裡等我們。”蘇慕煙也命令,還朝楚河眨眼,不忘瞟一眼那個大叔。
大叔並沒有跟上柳芷晴,他似乎只是來工作的,這會兒也累了,站在窗邊揉眼睛,頗爲無奈的樣子。
他並不是楚河的情敵,只是一個爲柳總裁辦事的樂器大師。
這位大師貌似還很鬱悶,不知道被柳芷晴怎麼折騰了。
楚河看了兩眼,看見大叔手指上戴着婚戒,這是個結了婚的男人。
楚河收回目光,坐在了椅子上,閉目養神。
大叔也揉夠眼睛了,同樣擱椅子上坐下。
“你好,我是樂於聞,雅風樂器行的老闆。”大叔客套地自我介紹,他其實不必主動搭話,但楚河顯然跟柳總裁有點關係,所以還是客氣一點好。
楚河沒想到樂於聞主動搭話,自然也客氣迴應:“我叫楚河,柳總裁的朋友。”
楚河臉不紅心不跳,小白臉什麼的不存在的,我就是總裁朋友。
“幸會幸會。”樂於聞伸手跟楚河握了握,然後不吭聲了。
兩個大男人乾巴巴坐着其實有點尬,不過兩人都顯然不是那種自來熟的人,所以尬了得有兩分鐘。
“楚先生,實不相瞞,我想走了,不知道柳總裁會不會介意。”最終還是樂於聞打破尬局,只是他這話讓楚河有點懵。
“走?樂先生有急事嗎?”楚河詢問。
“倒也不是急事,只是我累得頭疼,柳總裁不肯休息,估計今晚都還要忙,我老婆等我回去吃飯呢。”樂於聞嘴角露出苦笑。
他像極了被老闆逼着加班的員工。
“那你先回去,這個有什麼關係嗎?”楚河還是懵。
樂於聞搖頭,道出了苦衷:“我跟江森錄音棚是合作伙伴,這次柳總裁出價十萬,一定要我們竭盡全力錄製海螺音頻,直到她滿意,我接了這個單子,走不了。”
原來是這樣。
這個海螺大師氣度不凡,卻一口一個柳總裁,可見對柳芷晴的態度,他不想逆了柳芷晴的面子。
不過能把他累成這樣,柳芷晴也是夠執着的。
“楚先生既然是柳總裁的朋友,勞煩去勸勸她,下次再錄製,今天她很累了,而且……”樂於聞接着道,閃爍其詞,有點不好開口。
他顯然要揭柳芷晴的短。
“你放心說,不必顧忌。”楚河示意他說。
“說實在的,柳總裁的要求過高了,她一定要自己吹海螺,自己譜曲,她的水平並不高,眼光卻很高。其實她若讓我來吹海螺,我們半小時就可以收工了。”樂於聞吐露了心聲。
把一個溫爾文雅的大叔逼到嚼耳根的地步,柳芷晴也是夠厲害的。
楚河莫名其妙當了傾聽者。
“如果吹奏者水平不夠,有什麼辦法補救嗎?比如後期調音之類的。”楚河問道。
“後期可以調,但柳總裁也不滿意,她內心有自己的想法,有她的大海,但她表現不出來,搞得我們也很累。”樂於聞再次苦笑。
楚河徹底明白了,說白了,柳芷晴就是頭倔強的蠻牛,她乖乖吃草就得了,非要吃肉。
同時,楚河也不得不感慨,《詩與海》的魅力太大了,活生生把柳芷晴變成了一頭蠻牛。
柳芷晴恐怕滿腦子都是《詩與海》了,倔脾氣上來了,不滿意不罷休。
“勞煩楚先生去勸勸她,可以委婉地轉告她,她的器樂水平不夠,需要多練習一段時間再來錄製,或者由我代替她錄製。”樂於聞請求道,眼巴巴看着楚河。
他是真的想走了,想回去陪老婆吃飯呢。
楚河心想他倒是個好男人。
“我去試試。”楚河起身,舉手之勞而已,去說說吧。
樂於聞鬆了口氣,他看楚河言談輕鬆自然,感覺楚河很有份量。
很有份量的楚河去走廊了。
很有份量的楚河又回來了。
很有份量的楚河尷尬地坐下了。
沒啥份量的樂於聞問他:“楚先生,柳總裁怎麼說?”
“她說加價五萬,請你不要走。”楚河撓了撓頭。
樂於聞嗆了一口,雙手無力一攤,跟條鹹魚一樣靠着牆,不想說話了。
這時,錄音棚打開,同樣精疲力盡的調音師朝樂於聞叫道:“樂老闆,剛纔的音頻調音完畢了,你來聽聽可不可以了。”
一個早上,調音師已經調試了幾十個音頻了,雖然都是兩三分鐘的短音頻,但依然把他累慘了。
這最後一個是柳芷晴剛纔休息前錄製的,要是她再不滿意調音師得罷工了。
“好。”樂於聞打起精神過去,他頭髮亂了一絲,褲頭也皺巴巴的,剛纔坐了一會兒忘了整理了。
“樂老闆,我可以進去看看嗎?”楚河開口,他對錄音棚很好奇,也想去聽聽柳芷晴的音頻到底什麼水平。
“不用叫我樂老闆,你想看就進來吧。”樂於聞隨口答應,帶着楚河進入錄音棚。
走廊上,柳芷晴吃完了蝦米粥。
蘇慕煙斟酌道:“姐姐,剛纔楚河過來說的話你還是考慮一下吧,大家都累了,我覺得是樂老闆特意讓楚河轉告你的。”
楚河剛纔出來了半分鐘就被柳芷晴攆回去了。
“我不喜歡楚河這樣,樂於聞訴苦,他還真就聽了,聽了還要告訴我,他是不是飄飄然了?以爲自己跟我很熟悉?”柳芷晴不悅道。
“姐姐,楚河有點愣頭青,他肯定不是飄飄然了。”蘇慕煙爲楚河辯解。
柳芷晴揉了揉肩膀,閉眼道:“我休息一會兒,你跟楚河先回去吧。待會我再試一次音頻,要是還不滿意我會停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