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不看僧面看佛面
轟——
整座花果山突然微微一顫，如同地震。
島上茂密的果林間，頓然驚出無數飛鳥。
嗚哈，嗚嗚哈哈。
熟睡的猴子們也是驚慌失措地沸騰起來。
“嗯？”
正在和老和尚相互洗腦的司曼吟秀眉微蹙，不由看向了後山。
轟——
緊跟着便看到兩道身影，一道散發着幽沉的黑光，一道散發着熾烈的白芒，自後山一前一後地衝上了夜空，瘋狂激戰。
轟轟轟——
短短几息時間，便交手上萬次，漆黑的夜空宛如暴風下的海面般波瀾起伏，動盪不安。
“師父，師父。”
這時，小尼姑妙善俏臉慌張地跑了回來。
“妙善，出了什麼事？”老和尚詫然地詢問道。
少女驚魂未定，俏臉擔憂：
“師父，一隻白毛靈猿騙我到地窟爲他的父親吟誦地藏經，可到了才知曉那白毛老猿是想吃了我，幸好牛妖及時出手，徒兒才倖免於難，不過那老猿實力非同小可，牛妖怕不是對手！”
說罷少女不由看向了司曼吟。
“別看我，幫不了，他們倆隨便一招就能打死我，我可不想送死！”
司曼吟風輕雲淡地看着夜空上的激戰，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
“師父。”少女急得直拽老和尚的僧袍。
“不用擔心，我家大王厲害得很，那白毛老猿不一定打得過他。”
司曼吟脣角微揚，幽幽地安撫道。
話音剛落，牛魔便被白毛老猿一杵子砸進了海里。
“本王就看看你的牛皮到底有多厚，看我搬天神通！！”
夜空，搬天白猿王獰聲狂吼，隨即將手中的降魔杵朝頭頂狠狠擲去。
轟——
整片夜空瞬間破碎，之後快速重組，但重新凝聚的夜空似乎與周圍夜空形成了明顯的界限，就像一塊被生生切割開來的獨立個體。
此乃搬天神猿一族的本命大神通——搬天，是可以直接搬運一片蒼穹錘殺敵人的神技。
“給本王死來！！”
搬天白猿王雙手虛託巨大的夜空，渾身肌肉暴膨，條條粗壯的青筋彷彿要從體表爆開一般。
啊——
隨着一聲悶吼，徐徐發力，他頭頂整片夜空像是巨大的冰塊般從蒼穹剝離而下。
咔咔咔！
無數橫縱交錯的法則道鏈紛紛斷裂。
隨即，搬天白猿王便將整片夜空搬起，朝着剛剛衝出海面的韓塵，狠狠砸下。
轟——
這一片夜空滿是縱橫交錯的法則道鏈，蘊含着無數天道偉力，迎頭砸下，彷彿可以湮滅一切！！
韓塵呼吸一滯，體內核力運轉都有些頓澀不暢。
血焚——
轟！！
數萬萬顆細胞同時暴漲，彼此之間壓縮後釋放而出的核力更加澎湃恐怖。
韓塵漆黑的瞳孔瞬間猩紅，一條條滲人的血絲朝着眼周飛快蔓延，身上跟着燃起一層血焰，而且越燒越旺。
咔咔咔！
骨架肌肉也隨之快速膨脹，幾欲爆裂。
無窮的力從體內涌現而出。
韓塵呲牙一笑，滿面瘋狂，旋即五指握拳，迎着墜落的整片夜空，一拳轟出。
牛魔重力拳，四十萬倍！！
給我，破——
轟！！！
一拳，虛空扭曲崩裂，周遭無數法則道鏈盡數斷裂湮滅。
下一刻，拳光與夜空相撞。
咔咔咔！
整座花果山上空的夜色像是冰面般崩開無數裂痕，旋即轟然崩碎。
一時間，洶涌的光汞長瀑從崩裂的虛空中飛流直下，蔚爲壯觀。
“死！！！”
搬天白猿王殺氣騰騰地盯着韓塵，死死將夜空向下壓。
哞——
韓塵怒嘯一聲，出拳的臂骨咯咯作響，不斷崩碎。
雙方僅僅僵持了兩息時間，韓塵的手臂便率先炸成一團血霧，徹底敗退。
縱是仙種大荒原初牛，但加持了四十萬倍的重力威能，還要抵擋老猿的搬天神通，肉身也是難以承受如此偉力，崩壞實屬正常！
轟轟轟——
夜空橫壓而下，韓塵直墜入海。
就連海面也凹下一個巨大的坑洞，海流從四面滾滾涌來，一時竟無法填平這個巨坑。
“師父……”
小尼姑妙善跑到高處，正巧望到了這一幕奇觀，旋即俏臉更加擔憂。
牛妖若爲救她而死，那她這一輩子恐怕都會愧疚難安。
老和尚跟過來望到徐徐平復的巨大海坑後，同樣是白眉緊皺。
饒是對韓塵極爲自信的司曼吟，也都沉默下來。
這搬天神猿的搬天神通，實在是驚世駭俗，牛魔王恐怕……
呼——
呼——
呼——
夜空，搬天白猿王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着輕顫。
搬天神通雖然強橫無匹，但同樣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不過一切都值得！！
這牛妖才神體七重境界，就能硬剛他的搬天神通，血脈極有可能是仙種。
若是吞其血肉精華，再吃了那轉世的小菩薩，伐道可成，聖基可鑄。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真是天助我也！！
搬天白猿王平復氣息，嘴角不由蕩起一絲快意的獰笑，朝着海面降落而下。
夜色幽沉，海面一片平靜。
搬天白猿王眼中白芒一閃，目光直接穿透海水。
“嗯？”
下一刻，他老臉微微一愣，旋即嘴角盪開一絲獰笑，彎腰在海面下輕輕一撈，便將一道支離破碎的身影拽了出來，正是牛妖。
此時的牛妖說是慘不忍睹也不爲過，不僅兩隻粗壯的牛角斷了半截，身上還有不少骨頭都是直接刺穿了皮肉裸露在外，渾身流淌着淡淡的星輝。
“要不是你主動送上門來，我差點就錯過一個仙種肉丹，呵呵呵！”
搬天白猿王滿面興奮，目光熾熱而又貪婪。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只剩下半口氣的牛妖竟然也在獰笑，而且笑得比他還要狂妄。
“你笑什麼？”搬天白猿王脊背隱隱發涼。
卻見牛妖虛弱地探出大手，將手指輕輕地點在了他的胸口，隨後聲音沙啞低沉地吐出二字：
“坍縮——”
啵！！
下一瞬，韓塵指尖黑光迸涌，重力法則道鏈驟然滲入了搬天白猿王的體內。
搬天白猿王臉色頓然一僵，旋即渾身散發的白芒忽的開始暴漲，眼底深處滿是驚恐。
“伱……你做了什麼？”
嘭——
話音剛落，他周身環繞飛騰的神體披帛便直接炸裂，體內數萬萬顆細胞毫無徵兆地瘋狂收縮。
“你……你！！”
搬天白猿王驚恐地盯着韓塵，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縮小，不，應該是朝着身體內的某一點不斷塌縮。
咔咔咔！
骨頭斷裂聲宛如爆竹般噼裡啪啦。
搬天白猿王疼得呲牙咧嘴，面容扭曲，他憤怒地爆發所有核力想要打破這種詭異的塌縮，但根本無濟於事。
啊！！
啊！！
搬天白猿王痛苦地慘叫起來。
“不……不要，不要，住手，快給我住手！！”
但韓塵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慘叫，手指黑芒再次暴漲。
咔咔咔！
搬天白猿王身形不斷縮小，不斷縮小，最後竟變成了一顆沙粒大小的白芒塵埃。
呼——
韓塵深吸一口氣，將搬天白猿王化作的塵埃直接吞入腹中。
隨後吞星仙訣滾滾運轉開來，不消片刻時間，搬天白猿王的血肉精華便化作滾滾世界本源之力開始滋潤他的四肢百骸。
受此滋補，韓塵原本支離破碎的肉身瞬間穩固，發動塌縮後幾乎完全乾癟的肉身細胞也跟着充盈起來。
短短几個呼吸，他便再次恢復全盛之姿，而且氣息隱隱比之前更加強橫。
終於舒坦了！！
韓塵徐徐吐出一口氣來，旋即暴踩海面，宛如一道疾光般重新回到了花果山。
“大王果然神勇，剛剛把曼吟都給嚇壞了。”
司曼吟巧笑嫣然，妖冶的眸底滿是忌憚。
一個神體九重，幾近仙種的搬天神猿就那麼詭異地縮成了一粒塵埃，任誰親眼看到此幕，都會毛骨悚然。
這牛妖到底是什麼妖族，神通爲何如此詭譎？
“多謝大王搭救！”
小尼姑妙善提到喉嚨口的心臟終於落下，柔聲道謝。
師父說得對，人不可貌相，那白猿父子看起來父慈子孝一心向佛，實則滿腹壞水。
而這牛妖看起來冷酷殘忍，關鍵時刻卻能出手相救。
韓塵淡淡地掃了一眼少女並未說話，重回空地，盤坐而下。
少女以爲自己哪裡惹得牛妖不快，一時有些惶然無措。
“別多想，他就這樣！”
司曼吟嬌笑一聲，安慰少女。
“牛魔大王心懷善意，一看就是個有佛緣的大妖，若他能做佛門金剛，一定能受到萬衆黎民百姓的尊崇和愛戴。”
老和尚慈祥地笑了笑，旋即激動地走了過去，開口勸導韓塵皈依佛門。
“滾！！”
韓塵的回答非常直接明瞭。
“好的嘞！”
老和尚呵呵一笑，閉眼誦經，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般寵辱不驚。
小尼姑妙善的心裡一下就平衡了。
司曼吟：“……”
……
……
第二日一大早便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
韓塵怕耽誤去金光寺聽經，便催促老和尚快快上路。
“牛魔大王不必心急，這就走，這就走！”
說話間，老和尚便從袖口掏出了一個黑色的鉢盂，朝着海面輕輕一丟。
嗡！
鉢盂迎風而漲，轉瞬便有一艘小船大小。
“來，妙善，上去吧！”
老和尚先將小尼姑妙善安置上船，自己也跟坐了進去。
“牛魔大王，司姑娘一起上來吧，我這渡海鉢盂不僅固若金湯，而且速度不慢，去往金光寺，只需十日便能抵達！！”
十日？
韓塵牛眼一圓，這速度就算是吃屎也趕不上熱乎的。
“太慢了，本王捎你們一程！”
說罷便趟着海水將渡海鉢盂扛在了肩上，旋即雙腿微微一屈，拔海而起。
啊——
狂風獵獵，驟然衝上雲霄。
小尼姑妙善嚇得死死扒住了鉢盂沿邊，俏臉煞白。
老和尚也是坐在鉢盂中一動不敢亂動，白眉和僧袍隨着獵獵風流飛揚不止，看起來滑稽至極。
轟——
韓塵連連暴踩虛空，朝着金光海一路狂飆，司曼吟化作黑光緊隨其後。
一路狂飆，不過半天時間，韓塵便在高空遙遙望到了金光寺所在的普濟山。
只見那普濟山山頂佛光明耀，神聖不凡，饒是仍在百里開外，依舊能感受到佛門的莊嚴氣息。
“牛魔大王，普濟山周遭百里禁止飛行，還是將我們放下來吧！”
老和尚提醒道。
韓塵緩緩降落，將鉢盂重新放回了海面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司曼吟緊隨韓塵身後，輕輕躍入鉢盂。
老和尚微微一笑，“大王一路受累了！”
韓塵微微頷首，肩膀確實有些發酸。
自突破神體境以來，還少有能讓他感到費力的事情。
“走吧！”
老和尚坐在鉢盂最前，輕聲吟誦佛經。
鉢盂隨着誦經聲，緩緩發動，像是一艘蒸汽小船般朝着普濟山駛去。
海上百里，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直到下午，鉢盂纔算駛到普濟山近前。
“牛魔大王，快看！”
卻在韓塵閉目養神之時，司曼吟突然嬌聲提醒。
隨後睜開牛眼，放眼望去，旋即牛臉微微一滯。
只見夕陽的餘暉下，普濟山周圍的海域上竟然擠得滿滿當當，烏泱泱的一片人海，少說也有百萬衆。
“這些恐怕都是前來聽法明大師講經的。”司曼吟俏臉震撼。
幸好人羣中間還讓有一條去往普濟山的小道，老和尚便催使鉢盂駛進了小道。
“金光寺的和尚？”
一時間無數目光匯聚而來。
老和尚面帶微笑，坦然自若。
小尼姑妙善有些怯生，低着腦袋誦起經來。
韓塵斜靠在鉢盂一側，目光霸道地將所有窺探壓了回去。
司曼吟則笑意盈盈，媚眼如絲。
“哼，這一看就是拿着金光寺的和尚當請帖！”
“切，擱在半月前興許管用，可現在金光寺上早就人滿爲患，沒有鎮山羅漢點頭，別想上山！”
“……”
不少人看着鉢盂中的韓塵和司曼吟，都是冷嘲熱諷。
暮色沉沉時，鉢盂終於靠岸。
韓塵和司曼吟尚未起身，岸上便有一個頭頂佛光，眉心點有紅記，身穿金色袈裟的羅漢冷聲提醒：
“除金光寺和尚以外，其他人等一律不許登島！！”
鎮山羅漢不怒自威，雙目帶着濃重的警告意味，在韓塵和司曼吟身上着重地掃了一眼。
一個殺孽重重的牛妖，一個怨氣滾滾的邪女，這二人若是登島，簡直是玷污佛門淨地。
韓塵牛臉不爽地站了起來，衝着鎮山羅漢呲牙一笑，“既然都到了，哪有不登島的說法？”
“你敢！！”
羅漢圓睜雙目，一副怒目金剛的威嚴相，腦後佛光熾烈如日，一身金色袈裟獵獵飛揚。
韓塵二話不說，擡腿就要登島。
周圍頓然傳來一片起鬨聲和嗤笑聲，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卻在此時，老和尚微微一笑，“牛魔大王稍安勿躁，我去說個情，他保管同意！”
司曼吟也是勸道：“大王，我們是來聽經的，不是來屠島的。”
言罷，老和尚便帶着小尼姑妙善上了島。
島上有佛陣隔絕，聽不到聲音。
只見老和尚與羅漢說了些什麼，那羅漢頓然吃驚地打量起小尼姑，旋即又看看島外的韓塵和司曼吟，這纔不大情願地點了點頭。
“牛魔大王，司姐姐，可以上來了！”
隨即妙善欣喜地跑到岸邊招手。
“我去，那老和尚什麼來頭，真能說服羅漢帶人上山啊！”
“懂個屁，那羅漢明顯是看在那小尼姑的面子上才放人進去的！”
“那小尼姑什麼來頭？”
“不是，那和尚怎麼帶着一個尼姑啊？”
“聽說……聽說金光寺在外尋到了菩薩轉世，還是最有望成佛的那位，說不定就是這個小尼姑。”
“哪位的轉世啊？”
“還能是哪位？當然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啊！”
“哦呀~~”
一片驚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