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德柱超吉爾煩這首歌！
上一世那兩年，別說老家小地方小縣城，恐怕全國街頭巷尾到處都在放，還賊喜歡用大喇叭放。
煩死了！
可又不得不承認，在他經歷過的時光裡，這首歌和那同張專輯差不多風格的其他歌曲，火得不要不要的。
聽得都要吐了。
但這首歌到現在還沒火嗎？
趙德柱翻出萬迅的電話打過去。
那邊的解釋也很簡單，他這個朋友沒錢曝光。
去年年底就準備找他借點錢出唱片，但他正好在跟徐寧談這個戲。
劇組也沒錢，所以徐寧本來是問他們幾個有沒有興趣自己湊錢來拍的。
本以爲這部戲要到今年年底或者明年纔開拍，誰知道忽然殺出來您這趙老闆給錢又催着拍電影。
萬迅就沒顧着幫朋友出唱片的事兒，一錯過春節前後的檔期，唱片就更不好做了。
所以就勸這個朋友還是別整這賠錢貨，安安心心做個詞曲人。
趙德柱這邊在電話前的表情就是，又特麼怪我咯？
我搶着拍電影影響了這種絕世口水歌的誕生了？
只是想象下馮莫提那大頭小個兒的古靈精怪樣去唱2002年的一場雪。
怎麼想怎麼古怪。
趙德柱還是決定找這位小刀，來江州給馮莫提量身定做一首歌。
他腦海裡最適合的那首什麼駱駝。
有錢嘛。
萬迅馬上殷勤的說好，下午就親自開車帶人過來了。
果然是上一世那個宣傳畫上敦實小夥兒樣，戴個棒球帽略顯拘謹。
主要是吃驚這公司規模檔次，而且外面像個急診中心似的各種穿着的人羣擠得要命。
還好有那些穿上了OL制服的客服姑娘在到處指引接待。
倒也跟護士裝差不多。
趙德柱再次確認這辦公室得擴大了。
經常和二富交流這事，那邊根本不忙不過來，讓他自己打報告。
現在五月中旬已經到了IPO流程的關鍵時刻，還催他多搞點動靜出來呢。
趙德柱有些傷腦筋的關上辦公室門，都壓不住外面的喧鬧。
戴着棒球帽的年輕小刀，就被這樣的場面搞得有些緊張。
低頭認真的把自己的筆記本打開：“趙老闆，我這裡有試聽的音軌，請您欣賞……”
頗爲卑微的弓着腰，儘量靠近趙老闆這邊點開那文件。
結果那胡琴還是什麼民族樂器剛剛響起，熟悉的旋律纔回蕩在辦公室。
趙德柱就像是被唸了緊箍咒一樣，頭痛欲裂：“求你了！大哥，別放了……”
主要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跟着唱這種洗腦神曲，不利於壓價。
桌子下的腿已經在跟着抖了！
雙手更是一陣撓頭！
痛苦！
他這略顯誇張的反應讓小刀臉色煞白，以爲自己的心血被老闆討厭到這種地步。
手也跟着抖！
趙德柱看出來，趕緊安慰：“歌好，好得很，我聽不得這個調調，這樣，這些歌我買了……萬迅你叫我秘書進來，我跟刀哥單獨談談合同的事情。”
萬迅上回進個徐寧的劇組，前後五十來天，片酬絕對不超過五萬。
現在說不羨慕都不可能。
但還是很有眼力的迴避了。
趙德柱看着眼前的傢伙，應該比自己大幾歲，上一世對方火到不行，最後又莫名其妙的消失無蹤，也不知道有沒有翻紅的機會。
更不知道賺到錢沒。
但眼前就應該是被自己的重生影響到。
一時間居然有點不知道說什麼，頓了頓：“歌曲我可以買，唱片我也能幫你出，還要什麼？今年下半年我們有部電影要開拍，抽兩首你的歌過去放在電影裡吧，現在你缺錢嗎？”
正所謂冰火兩重天，可能就是用來形容小刀這時候的心情。
之前砸鍋賣鐵賣了房，出了兩張唱片都賠得底兒朝天，現在好不容易看見個老闆願意投資。
卻連聽都不聽。
心裡肯定瞬間哇涼哇涼。
可片刻後又如此細心體貼，春風化雨。
詫異得從棒球帽下看這位年輕的老闆，有點無意識的點頭再趕緊搖頭，還是不敢相信。
李媛媛這會兒敲門進來了，趙德柱直接：“你叫法務過來準備籤協議，另外準備二十萬現金……現金可以吧？”
最後幾個字是問小刀的。
人家更緊張：“您……這是……”
同樣是創作人，這位的心理承受力就明顯不如徐寧、陶正他們。
李媛媛二話不說就去了。
趙德柱讓自己再和藹點：“你現在需要什麼？演唱會？或者在我們高職學院兼個教授老師的身份？另外給我們表演專業的主持人寫首歌，您開價就行。”
說到專業，小刀終於自信了些：“想寫什麼歌？”
輪到趙德柱撓頭了：“反正就是……你熟悉的那種邊疆風格，應該就是形容駱駝，在沙漠裡走得慢悠悠的，但是很堅定……我有次偶然在那邊旅遊聽見過幾句。”
他對這首起碼十多年以後才火得一塌糊塗的口水歌也只能大概隱約，他又沒那麼多音樂細胞。
連歌曲主題都說不出來。
真叫他把自己比較熟悉的那幾首粵語歌清唱出來估計都七零八落。
更別說這種印象中網紅主播唱得很受市場歡迎的歌了。
小刀立刻來精神：“能哼兩句嗎，有點那個感覺就行！”
趙德柱雙手撐着頭，像個神叨叨做法的道士，口中唸唸有詞：“什麼鬼魅傳說，什麼吃人妖魔，只有那老鷹在悠悠的高歌，漫天黃沙掠過，走遍每個角落，行走在蒼茫的無窮沙漠……啊，我就只能記得這個……”
擡頭卻看見小刀已經撥拉過他的筆記本電腦，在上面打開效果器軟件，快速的組織調整剛纔聽見的旋律。
似模似樣的音律就開始盪漾起來：“這是副歌部分吧？”
趙德柱甚至還要人家普及什麼叫副歌，在流行歌曲中，大部分的高潮和最讓人能記住的都在副歌部分。
他就只能閉上眼跟着人家的旋律，哼哼唧唧的搖頭晃腦，甚至中間還有不要臉的打鼓動作。
看着這個不懂音樂，卻又在想出首歌的老闆。
小刀終於放鬆下來：“確實有些中亞風格，您看我模擬下指彈技法還有伴奏……”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趙德柱荒腔走板的哼唧調子，被專攻西域風格的創作者收拾下。
重新播放出來就有點似是而非的那個味兒了。
小刀再按照趙德柱那狗屁不通的歌詞，隨口唱了下……
老實說，趙德柱聽過的就只有歌姬版本，原版爆紅其實就是因爲兩個帶點菸嗓的唱腔配合。
小刀可是正兒八經的煙嗓高手！
立刻就有那種大漠孤煙的空靈感覺了！
雖然詞曲都有些變異，但感覺是對的，趙德柱能做到的也就是這樣，正好法務敲門探頭。
這棟國際商務大廈樓上樓下不少律師事務所，根據總部那邊建議，找了家大所來負責所有的協議合同之類。
方便得很。
趙德柱就指小刀的筆記本：“怎麼樣，三天之內給我搞出來，因爲我那邊全國觀衆等着唱的，然後你這邊出唱片的費用我包了，但唱片這玩意兒能賺錢嗎？你做出來以後，不都是到處翻錄盜版你能賺多少錢？”
他是真不懂。
小刀剛眉飛色舞的神情瞬間黯淡，但多了幾分交流：“我的夢想……就想要更多人聽見我的歌！”
趙德柱嘆氣：“韓律師您坐一下，大概就是我們要合作一首歌，然後還要買下他這二十首歌，這也叫版權嗎，然後還要掏錢給他去出唱片……兄弟，有夢想是好事兒，但得賺錢啊，全國人民都在聽你的歌，可都是白嫖，你窮得叮噹響，老婆孩子也跟着你喝西北風，很爽嗎？”
韓律師已經幫這邊簽了不少協議，挺熟悉了：“音樂著作版權的盜版問題確實很嚴重，而且現在MP3開始流行在網上，到處都能下載以後，唱片市場確實有斷崖式的崩塌，到處都是翻錄、免費下載，很多音樂製作人都是靠演唱會走穴來賺錢。”
趙德柱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就行，那就行，搞吧，錄唱片你準備在哪裡，江州、蜀都、平京還是滬海粵東，HK？我都能幫你安排，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但我們也不亂花錢。”
李媛媛也帶着財務進來，去休息室開保險櫃，把日常地推團隊收回的現金，碼了二十萬用個袋子裝出來。
趙德柱這種不按理出牌的付款方式，特別是那滿滿一口袋的鈔票，再次把落魄歌手震撼了：“您……這，這是……”
土豪隨意：“不是說五十萬嗎，那三十萬給你轉賬行不行，主要是怕你現金多了不好拿，出門被搶了就不划算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是太刺激了。
幾百公里過來的時候小刀肯定沒想到是這個結局，但突然砸到頭上的現金還是讓他氣都喘不過來。
哪怕只有二十萬。
現在好多省級地推團隊都經歷過兩百萬現金的考驗了。
律師也輕描淡寫的提醒：“鑑於某些治安情況，我們建議您大額資金還是走銀行轉賬，另外草擬的這份著作權協議裡面，買斷以後所有的唱片收入和相關收入都歸趙總您所有了嗎？那麼這位先生再演唱得時候使用這些歌曲的商業收益，是要跟版權所有人分成的……”
人家唱了這麼久的歌廳，肯定明白這個道理，雖然是自己的孩子，但在這麼多現金面前也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趙德柱卻哪裡在意這點，難道還派個人天天跟着看唱了多少遍啊，索性大度點：“不不不，隨便唱，收益也都是你自己的，這是你的歌，別人要唱也要你允許，錢更不用和我分，你把這首新歌寫好就是了，版權多少錢？”
面對這樣的大好人，創作人感動得深情動容：“我送給您！”
律師面無表情：“好的，那附件一就是贈予協議……”
真破壞這種肝膽相照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