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一反而衝在李河山的前面。
明明帶路的是李河山，這個狀況有些奇怪。
後面雖然是山，路其實也不是那麼複雜，畢竟圍繞着彼岸花館附近的一帶並不荒涼且經常有人活動，也有爲了方便散步而弄出來的粗糙道路，儘管數量和質量都不值一提，有些甚至和野獸踩出來的路區別不大。
不過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遠。
如果要問究竟是誰遇害了。
那當然是不在現場的人。
就算知道了被害者的身份，謎團也依然存在。
“快到了麼……”
皇太一已經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氣味。
“呼……快……快……”
李河山已經累得連話都說不完全。
佛齋與夫人沒辦法快速趕路，在幾個人的勸說之下留在了彼岸花館通往後山的入口處，萬一真的有什麼變故，相信以她的戰鬥力和對怪物的特攻能力應該不虛。
“你……你還好嗎？”
皇太一又在一棵樹的後面看到了臉色慘白得好像快要凍死的石凌。
就算膽子再怎麼大，把一個女孩子單獨留在殺人現場的屍體旁邊也實在是有點……
不過李河山這種更沒膽量的要是放着留守怕不是真要暴斃。
有些時候人之所以會做出超出他人想象的行爲，恐怕都是因爲沒有其他辦法。
“嗯……”
石凌只是虛弱地擺了擺手，很明顯是不大好。
“要不你們兩個先回去？”
皇太一嘗試着問道，其實回去也未必安全，佛齋的動向還無法瞭解。
李河山立刻精神了起來，但是在石凌的瞪視之下老老實實地搖了幾下頭，繼續硬充好漢。
行吧，你們覺得沒問題那就算沒問題。
現場一片狼藉。
無論什麼季節，山裡面總會有些草木，連冬天也不例外，何況是春夏之間，該長出來的基本都長出來了。
現在山裡的溫度大概是十幾度，不愧是山，到處都是涼颼颼的。
包括皇太一的心。
桑塔納果然還是死了。
數個小時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要成爲盟友，共同對抗敵人，而今隨着時間的循環，她不僅失去了記憶，還第一個失去了生命。
那麼等到下一個循環開始的時候，又會是如何呢？
希望能夠把每一次循環當中所學會的經驗活用於下一次。
屍體有着明顯的被啃食的痕跡，皇太一的學識還沒有廣博到從這點信息就能夠推斷出兇手種類的程度，反正就像一般遭遇到猛獸的犧牲者一樣，首先被吃空的部分就是內臟。
地上的血泊已經完全凝固，桑塔納的頭部也遭受到了重擊，面部慘不忍睹。
周圍的草木也都被壓斷了，那應該是一隻比較大的野獸，像這種體格的兇惡獸類也不是特別多……
不，有。
附近就有一隻，但皇太一無論如何都不覺得是它做的。
熊。
“那絕對是被熊吃了……好可怕……”
李河山到現在也沒有停止抖動，因爲這裡已經算是山中，既然有一隻熊那麼就有理由出現更多的熊，他不敢守在這邊的理由之一也正是這個。
“哪有那麼多的熊！你這膽小鬼！”
石凌反倒只是害怕血肉模糊的屍體，離得遠了就很快恢復了精神，並開始毆打自己的男友。
她其實也很清楚的確是有可能存在複數的熊。
“嗚……一定會有的啊！別打了！”
李河山委屈得想要哭，又是害怕又是擔心，然而還沒辦法反抗，只能抱住頭防禦。
“吼——”
就像要專門打誰的臉，深山中稍遠的方向響起了野獸的吼叫聲，還真就是熊。
“熊……啊啊啊熊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想象中的熊就足夠把李河山嚇到半死不活，現在真的出現了熊的聲音，心中的恐怖可想而知，甚至連發抖都忘記了，全身充滿了力氣準備隨時逃跑。
“別緊張！只是熊的聲音……只是聲音，我們現在撤退還來得及！”
石凌的反應多少比李河山鎮定一點，然而還是沒有好好地藏起心中的慌張。
就算膽量再怎麼大也只是個普通人，吃人的野熊絕對是非常恐怖的生物，不害怕才叫奇怪。
“你們先走！我在後面掩護你們，放心，我不怕熊的。”
皇太一當機立斷讓兩人撤離，被野獸攻擊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兩個人相互攙扶着，儘自己最快的速度往旅館那邊跑，好在這邊是下山，沒有來的時候那麼費力氣。
這邊，皇太一的眼神當中卻全是疑惑。
怪物根本就沒有出現，人卻已經死了。
意外？
皇太一曾經設想過，現在所在的這個不斷循環的世界，每個人會因爲各種事故或者意外而死掉，等到第二天則恢復原狀，不過死的是誰則有一定的隨機性——反正很多恐怖相關的作品裡都有類似的設定所以一下子就聯想到了。
現在就覺得是不是有點想多了？
雖然是有個吃人的怪物沒錯，但怪物的本體還沒出現，爲何桑塔納已經被吃掉？
如果說在大家還不知道的時候作案的話也不對，皇太一還有些關於野外生存的常識，能夠從現場推測得出一個比較模糊的時間，這個時間大約就是今天和佛齋見面的時候或者一前一後，除非怪物吃了桑塔納之後沒有迴歸本體，而是藏在了山中。
那就沒辦法找。
被熊吃掉的可能性說實話也不是沒有。
奇怪。
是不是忘了什麼重要的關鍵？
皇太一頭腦混亂，一時之間也想不清楚。
現在時間已經是下午，半天就這樣過去了。
沒有被困在彼岸花館當中，這應該算是比在醫院的時候更有優勢，至少，可以跑。
“先輩！”
回到彼岸花館當中，司命似乎已經等待得有些不耐煩，一臉欣喜。
“嗯嗯，回來了。”
皇太一摸了摸司命的頭，藏起了低落的情緒。
李河山和石凌把熊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複述了一遍，總體上和事實差距不大但多了很多自己的想象。
“野獸嗎……感覺那隻熊不會吃人呢。”
佛齋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深山那邊。
他的夫人默默點了點頭。
果然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皇太一早就示意司命不要多說話，自己也選擇在大多數時間多聽少說。
“不！不一定是同一只熊啊！那只是普通的熊，山裡一定有那種更大更兇狠，更憎恨人類的熊！”
雖然是電影或者漫畫的橋段，但通過李河山這麼一說就顯得很有說服力，事實上這也並不是毫無道理的臆測。
因爲動畫的緣故，皇太一對三毛別羆事件以及其他各種類似的事件有着相當程度的瞭解，微妙地有了沒什麼大用的知識。
的確會感覺那些熊已經算不上單純的獸類了，它們狡詐殘忍，且明顯帶有針對人類的惡意，戰鬥力又遠超同類生物，稱之爲魔獸恐怕也不算誇張。
反正世上是有這種東西的。
“唔……你這麼說的話，好像以前也聽說過類似的故事，那我們該怎麼辦？”
佛齋年齡很大，對一些奇怪的事情也有所耳聞，沒錯就是那些不知道會用在什麼地方的知識。
“當然是趕快跑啊！會被襲擊的！疼！”
李河山一提到自己最擅長的事情，立刻眉飛色舞。
話是有道理，但第一個提及的人就很丟人，難怪會被打。
“應該先報警！跑什麼！”
石凌收回了剛剛打了李河山的拳頭，怒氣衝衝的。
“可……可是有熊……”
“就是有熊纔要報警！熊也沒追過來你怕什麼！你要放着這麼大的事兒不管嗎！”
“還……還不是擔心你才……”
“哈？咳，算了，總之一定要報警。”
石凌想要伸出去的拳頭停在了空中，咳嗽了一聲，假裝沒聽見剛纔李河山說的話。
情侶之間的相處方式果然是各式各樣。
去報警應該沒有什麼用處，不過現在皇太一有一個設想。
如果把他們兩個支開，那這邊就只剩下自己與司命和佛齋體內的怪物對峙了，或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避免死亡事件的發生，進而或許還可以發生“改變”。
儘管現在還不是非常確定拯救要被殺的人是否能夠讓世界發生改變而打破循環，但總要試一試才行，畢竟有着先例。
“那我們……”
皇太一打定了主意，剛要開口就被打斷。
“吼——”
這一次出現的不僅僅是巨大的吼聲，還有模模糊糊的影子，距離不算近，但可以大致推斷得出來就是熊沒錯。
“熊啊！”
李河山第一個嚇得叫出了聲。
“你們快走！”
皇太一也覺得熊恐怕要來襲擊，只是擊敗熊的話問題不大，不過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熊的死亡是否也在循環之中。
如果是爲了救人而殺掉了熊，那豈不是直接促使了它的死亡，如果可能的話連它也應該一起救出來。
“我們……我們這些老人跑不開……”
佛齋的表現的確和一般的老人沒有兩樣，腿腳不是很靈便，真的看到了熊也一樣的害怕，他的夫人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我來拖住它！你們誰去開車？司命，帶着兩位老人一起走，儘量快！”
皇太一始終和熊的影子保持着面對的姿態。
“我去開車！啊啊啊你這混蛋已經抖到沒法開車了對吧！”
石凌的動作很快，話音未落就已經跑到沒了人影。
李河山現在的情況的確是不適合開車。
還好他最擅長的就是跑路，不至於直接倒地不起，所以扶着佛齋老人一起撤退，司命則抱着佛齋夫人，與他們一起。
“別過來了！此路不通！”
皇太一已經看到了熊的利爪，上面明顯沾着血跡。
果然是你這傢伙啊！
爲什麼突然襲擊了最親近的人呢？
這時候，皇太一猛然想起了桑塔納上一次循環當中說過的話。
怪物，可能不止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