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起
美好的日子終將過去,無論所有的人願意還是不願意,在明世祖九年的九月十八日,也許是因爲鐵多雄覺得對付一個小小的正氣山莊不用太多的兵馬,也許是因爲鐵多雄不能忍受杜遠對他的污辱。鐵多雄並沒有集合全國之力來攻,而是帶着已經集結的四十萬兵馬,如同一片黑鴉鴉的烏雲一樣,向正氣山莊壓了過來。
多羅吉特是濟爾吉部落中一名極其出色的將領,同時他也是濟爾吉部首領赫木吉特的小兒子。多羅吉特原本對這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十分的不屑,他認爲集結了匈奴三分之二的兵力去對付一個小小的山莊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雖然這個正氣山莊曾經滅亡了孛爾斤部(對於這件事,他們濟爾吉部的高層人員與鐵多雄一樣的暗暗高興,但表面上還要裝出一付憤怒的模樣),但那純粹是孛爾斤部首領的愚蠢和無能所至。想不到膽怯的鐵多雄竟然如臨大敵,消耗了無數的糧草和資源,出動了四十萬的部隊去報復這個小小的正氣山莊。多羅吉特不能理解,爲什麼一個膽小的大單于還能這麼安穩地坐在那張尊貴的椅子上,不過幸運的是,再過兩年,只要再過上兩年,他的英雄的父親赫木吉特就將代替鐵多雄擔任全天下匈奴人的領袖。私下他爲此十分感謝讓他少等上十年的孛爾斤和正氣山莊。
前面說過,多羅吉特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將領,雖然他認爲這次行動太過於小提大作了,雖然他認爲只憑作爲前鋒的濟爾吉部就可以輕易地拿下正氣山莊----他覺得正氣山莊只是因爲暗暗地得到了鐵多雄的支持才能對抗一下滲入東疆的匈奴小部落。可是他仍然一絲不苟地做好他的斥候工作。在戰場上,無論多麼弱小的敵人他都不會輕視的。這是大草原教給他的生存之道。
雖然多羅吉特並沒有輕視正氣山莊,但這幾天來順利地行軍到底是讓他的警戒心降到了最低。這麼多天以來,他除了消滅了幾隊沒有得到消息的商隊,搶 到了一些財貨之外,一個正氣山莊的斥候也沒有見到。正氣山莊的人恐怕都躲在他們的烏龜殼裡發抖吧----多羅吉特心想。何況雖然已是秋天,但秋天的太陽依然曬得人昏昏沉沉的。於是他命令帶領的一百名斥候下馬休息半個時辰以保存體力。一待休息下來,被嚴厲的軍紀約束着的士兵們都是歡呼一聲找到一個蔭涼的地方躺了下來。
多羅吉特也躺了下來,一邊喝着手下士兵爲他打來的甘甜的井水,一邊盤算着:只是搶了幾支漢人的商隊就得到了這麼的財物,如果打下了正氣山莊,那麼濟爾吉部將得到怎樣多的財物呢?漢人還真是有錢哪,不過也好,就像牧牛牧馬一樣,等到你們有錢了,咱們匈奴人就去搶上一筆,漢人就是咱們匈奴人養的牛馬。
想着想着,多羅吉特覺得自己的眼皮沉重了起來,他好象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在夢中他見到一個個穿着草黃色衣服的人像鬼魂似的從地下冒了出來,一個個與他一樣喝了井水的匈奴士兵一個個都是手腳痠軟,只得任人屠殺。偶爾沒有喝水的士兵還沒有拿起武器就被一支支利箭奪去了生命。他勉強睜開了眼睛,朦朧中看見一個拿着一把長刀的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微笑着對他說:“歡迎你們來到東疆。”然後他覺得脖子一痛,就陷入了永遠的睡眠之中。
世祖九年九月十八日,作爲匈奴前鋒的濟爾吉部進入東疆境內。在這天晚些時候濟爾吉部首領赫木吉特得知了一個噩耗:他派出的十二支斥候隊共計一千二百一十二人已經全數倒在了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再也不能回到生養他們的大草原了。其中還包括他最疼愛的小兒子。他們的人頭被整整齊齊地排成了一排,前面還用他們的鮮血寫着一句話:“東疆人民歡迎您。”
在暴怒中,赫木吉特拔出了長刀,瘋狂地砍着路邊的小樹。然後他拒絕了鐵多雄讓他停止前進,等待中軍到來的命令,帶領濟爾吉部八萬人加速前進,惡狠狠地朝着正氣山莊撲來。
“這個笨蛋。”九月二十日清晨,杜遠看着蜂涌過來的匈奴士卒,嘴裡吐出了四個字。
“敵人是笨蛋你該高興纔是,怎麼你卻好象不太高興似的?”卓非凡很奇怪。
杜遠痛心疾首,就差沒捶胸頓足了:“一想爲了這個笨蛋我居然和參謀們整整花了一個月時間研究該怎麼誘敵,怎麼伏擊,怎麼分離前鋒和大部隊。光是誘敵方案就想了十幾套。可是,可是,他他他----”杜遠指着對面的匈奴軍,手指不停地顫抖着:“他居然就這麼一頭就撞了過來,我一個月的心血都白費了。”
卓非凡冷冷一笑:“要不是你爲了躲賀紅梅,你會這麼乖乖地走進作戰室?不過話說回來,你的這個計劃還真不錯。”
杜遠顫抖的手指立即停止了顫抖,腰也直了起來,腦袋衝着天空,雙手交叉在了背後,用吟頌史詩一樣的口氣說道:“是歷史造就了英雄,還是英雄造就了歷史?陰謀、欺詐和血腥的殺戮是戰爭不可缺少的內容,但我們的熱血,青春和勇氣,必將在華夏文明的史書上,寫下----”話還沒說完,一張天雷符已然飛了過來,打斷了他的的自誇。
杜遠擦了擦烏黑的臉,揮舞着拳頭撲向卓非凡:“你這是嫉妒我想出這麼天才的作戰計劃,你這是不折不扣的嫉妒。”
卓非凡輕巧地閃過這一拳:“我承認利用大霧將匈奴逼入沼澤是一個很好的計劃,不過這裡的地形你好象也不太熟悉啊,而且我記得這個計劃是孟浩然提出來的。”
“作爲一支軍隊的主帥,能夠採納下屬提出的良好建議,並對其中不完善的地方進行補充和改良,這正是一代名將的姿質啊。”杜遠對自己搶了孟浩然的功勞一點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卓非凡對杜遠厚如城牆的臉皮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改口問道:“你對這一戰有把握嗎?咱們可不能就爲了這八萬人而損失太大了。”
“你放心吧,只要引他們進了山谷,後面王鬍子和任輝的重步兵團就會對他們慢慢地開始擠壓,把他們慢慢地向後逼。加上過一會大霧起來了,他們在地形不明的情況下。就只有慢慢地向後退進這片大沼澤裡。”
卓非凡又問道:“那麼大霧會準時起吧,如果不起霧的話,咱們這一仗就難打了。”
杜遠猶豫了一下:“應該會吧,據孟浩然說這裡幾十年來在這個季節都會在同一時間起霧的。我也來這現場堪查過幾天,每天都會準時起霧的。”
突然杜遠的嘴脣開始顫抖了起來,手指着前方:“你你你你你,千萬不要過來,你這掃把星每次出場都沒什麼好事。”
孟浩然黑着一張臉苦笑着走了過來:“莊主英明,據我看這測算,這裡一向準時的大霧今天可能要推遲一個時辰才能起了。”
話音未落,一個斥候已急匆匆地趕來,敬了個禮:“報告二位莊主,匈奴前鋒預計半柱香後就進入山谷,王、任二團長請二位莊主早做準備。”
杜遠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叫道:“天哪,俺地命咋地就這麼苦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