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空就是無,無就是沒有。【首發】
既然沒有,何以斬斷?
血劍斬到了“空”的大道,竟然再也無法下落。
這個“空”字可不是普通大道,而是僅有的二十個“通天大道”之一!
大道對於人類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絕世珍寶。
可對於天威來說,他既然是天意的代表,任何大道都是信手拈來,隨心所欲的使用。
以“空”字對抗血劍,奏了奇效!
殘兵臉色變了,變得十分難看。
七煞連珠是七煞星最大的殺招,也是壓箱底的牌面了。
這張牌打出之後,他們只能聽天由命。
正是“聽天由命”,當他們出牌之後,命運便不再掌握在他們的手中,而是由天威來決定。
天威若是能擋下這一劍,七煞星便沒有任何勝算。
天威若是擋不下這一劍,七煞星便能逃脫苦海。
這種命運不能由自己掌握的滋味,真是難受。
可是現在,天威究竟是擋住了還是沒擋住這一劍?
血劍沒有斬下,也沒有破滅,而是被“空”給凌空擋住。
這該怎麼算?
六煞星已經武力再戰,只能企盼的看着血劍,希望它有餘力撕裂“空”的阻隔,一劍劈落。
天威看起來還很桀驁,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何等的強弩之末。
一千年來最虛弱的天威可不是亂說的,天狗吞日月帶來的影響也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天威只是一直在硬撐罷了,這一拳也耗費了他幾乎大半的力量,如果血劍真的劈碎了“空”而飛流直下,他必敗無疑!
兩邊都沒有了餘力,只能大眼瞪小眼。
可血劍和“空”不知是陷入了僵持還是什麼,竟然就那樣橫亙在天際,沒有半點的動靜。
忽然,天威大笑起來:“你們這羣可憐蟲,耗盡了所有力氣?哈哈哈,我真是同情你們,預謀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是失敗了!”
破軍怒道:“誰告訴你失敗了,血劍馬上就會斬下來,斬的你哭爹喊娘!”
天威道:“那就來啊!”
破軍無語了,他再嘴硬也看得出來,血劍是不可能突破“空”的阻攔了。
拘牢忽然道:“天威,你也沒有力氣了,否則你早已經將血劍碎滅。”
這話一出,衆煞星都恍然過來。
天威冷哼一聲道:“沒錯,我也沒力氣了。不過你們別忘記了,再有三個時辰,天狗就會消失,我的虛弱期就會度過。”
六煞星都是一震,面露絕望的神色。
沒錯,天威很快就可以通過天狗吐出來的太陽恢復力量,到時候他們將會變得不堪一擊。
“我不甘心啊!”貪狼喃喃的道。
惡鷲嘆口氣。
衆煞星似乎看到了永劫不復的末日,全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一千五百年前,從他們被天威鎮壓,從天殺星被打成齏粉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在籌謀着反擊。
他們幾乎計劃了每一個步驟,做到了能做的最好。
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樣,莫非他們就永遠無法擺脫天威的禁錮嗎?
六煞星絕望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在這時,他們的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我還有力氣。”
說話的是耿直,他擎着天殺劍,冷靜的說道。
六煞星都是一愣,然後就苦笑起來。
破軍道:“算了……”
拘牢搖搖頭道:“別浪費時間了。”
惡鷲道:“你如果還有力氣,就快逃走吧。記得逃的遠一點,躲起來,別被天威發現,或許還能活命。”
六煞星已經絕望,接受了失敗的命運。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想去抱怨什麼,反而露出了煞星不該有的善良,勸說耿直快點逃走。
耿直道:“我們還沒失敗呢。”
瘧疫道:“沒機會了……我們已經沒有力量催動血劍。血劍不落下去,天威不會敗。”
“或許我可以試試。”耿直道。
六煞星都搖搖頭,他們根本不相信耿直可以催動血劍,就算耿直獲得了他們的“借力”,本質上依然是個湊數的人類。
一個人類能夠參與到這一場戰鬥,甚至救下殘兵和瘧疫,已經做到了該做的一切。此刻六煞星已經不奢望耿直能夠做的更多了。
“還是試試吧。”耿直一直都有一股子執拗勁。
直來直往是一種執拗。
百折不彎也是一種執拗。
往好聽了說,這是執着;往不好聽了說,這叫軸。
可正是因爲這股子執拗,耿直才能一路走到今日。
也正是因爲這股子執拗,耿直才能不斷的克服一個個困難,勇往直前。
今天的耿直,依然執拗。
因爲與天爲敵的機會只有一次,耿直不想半途而廢,他總想要做點什麼。
耿直提起天殺劍,開始揮劍。
這一劍,灑脫無比,恰如他參悟過的劍意,恰如他靈魂中拼好的那塊拼圖,恰如他曾經看過的舞劍的蒼老背影。
隨心所欲的一劍,心中幾乎不摻任何雜念。
所謂不摻任何雜念,意味着他不去思考。
不去想這一劍能取得什麼樣的結果,不去想攻擊的目標,不去想招式,腦海中沒有任何的憂慮,也就沒有任何的束縛,自然灑脫無比。
光是這一份灑脫,全天下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試想一下,與天爲敵的關鍵時刻,竟然還能保持腦袋裡空空如也的什麼都不去想,不去思考勝負,甚至忘卻了生死,這份從容鎮定有幾人能做到?
耿直做到了,於是這一劍帶着一絲空明之意,破空而去,落在了血劍之上。
“嗡”的一聲,血劍竟然微微一顫,往下壓了一分。
“什麼!”六煞星全都驚呆了,做夢都難以想象耿直居然可以催動血劍!
儘管只是一分,可若是想到那血劍是六煞星力量的凝聚,便知道催動血劍得是一個多麼艱難的舉動。更何況耿直只是一個人類,一個底子是武王的人類,這就更不可思議了!
天威也嚇了一跳。
他本來沒把耿直放在眼裡,可接二連三的耿直卻壞了他的好事。
先是救了瘧疫,又救了殘兵,現在居然還催動了血劍,儘管只是一分卻嚇得他臉色煞白。
“你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幫助六煞對抗天威!”天威怒道。
耿直沒理他,又揮了一劍。
這一劍無羈無絆、無拘無束,比第一劍還要灑脫。
於是血劍又下壓了一分!
六煞星的眼睛都瞪圓了。
他們找耿直來補缺只是一個意外,因爲許多年來只有耿直參悟了十八塊石壁上的劍痕,領悟了劍意。
也因爲耿直擁有天殺劍,在他們看來是天殺選擇的人。
可他們真是沒想到,耿直居然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成爲了勝負手!
六煞星已經無力,天威同樣無力,他們只能看着耿直揮灑自如的揮劍,每一次揮劍,血劍就下壓一分。
血劍一壓再壓,天威卻忽然大笑起來。
破軍道:“你是不是嚇傻了,居然還笑!再有一時半刻,血劍就要斬了你!”
天威哈哈笑道:“你也說是一時半刻了,你慢慢看吧,看這劍什麼時候能落到我的頭上來!”
破軍一愣,再看看血劍,又看看天威,忽然愣住。
血劍在空中,距離天威還有很遠一段距離。
耿直每一次揮劍只能讓血劍下壓一分,這樣下去恐怕要揮出上萬劍才能令得血劍落在天威的頭頂。
上萬劍,先不說耿直的力量能不能支撐他揮出這麼多劍,就算是足夠,那得多少時間?
還有不到三個時辰,天狗就會吐出太陽,到時候天威的力量將完全恢復。
三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耿直能夠催動血劍斬了天威嗎?
六煞星略略計算了一下,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
耿直卻並不在意,他只是一劍又一劍的揮出。
他不在乎勝,也不在乎敗,不在乎生,也不在乎死,甚至不在乎這一劍下去會不會催動血劍。
只是灑脫,才能純真,只有純真,才能通明,只有通明,纔是劍意!
他的劍時而綻出寒芒,時而吐出烈焰,時而揮出直線,時而勾勒弧形,時而貫通天地,時而俯仰自在。
他就像是一隻跳舞的鳥兒,又像是一個遊戲的孩子,隨心所欲,自由自在,不考慮後果,不考慮利害。
那血劍催動與否,催動了幾分,似乎都與耿直無關,他只是一劍又一劍的揮落。
就在天威放肆狂笑,就在六煞星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破滅的時候,耿直又是一劍揮落。
“嗤啦”一聲,一道無形劍意破空而出,竟然穿過了血劍,徑直落下,落在了天威的身上。
六煞星都愣住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天威也愣住了,他低下頭去,呆呆看向胸口,發現那裡多出一條非常細小的傷口。
一條只傷及了皮膚,只滲出了一滴血珠的傷口,對天威而言幾乎不算是傷害。
可是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驚恐。
天威竟然捱了一劍,挨的是耿直隨意發出的一劍?
破軍、殘兵、瘧疫、貪狼,惡鷲和拘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施展了渾身解數,連天威的一根毫毛都沒有傷到。
還差一點全軍覆滅!
可如今天威竟然受傷了,而且是被湊數的耿直所傷?
耿直的修爲比起六煞星來簡直差的沒邊,區區一個初階武王,就算是得到了六煞星的借力,也不過纔是武皇水準。
這麼低微的修爲,他竟然能夠傷到天威!
難道他纔是這一戰的勝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