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在只剩最後十幾米的時候,沐風和葉可萱只差半個身位,卻幾乎在同一時間高高躍起,衝向恢弘的天策臺。
長袖飄飄的葉可萱懷抱古箏,右手五指滑動,彈響了最後一個音符,聲音拖長,在天地中迴盪。沐風則體內血氣翻滾,逼人的熱浪炙熱到了極點,身邊空氣盪漾。雖然起步慢了不少,但後發先至,最後時刻從落後半個身位到並肩,只有短短的剎那!
“想要戰勝自己,就要任何時刻都剋制無謂的衝動!”
眼看就要搶先半步跨上天策臺的瞬間,沐風心中一動,想起了父親的叮囑。急速飛掠的身體,陡然活生生停頓片刻,彷彿迎面撞上一睹無形的牆壁,長髮呼的一聲猛地向前一甩。等葉可萱飛身落在天策臺上後,這才低調地一步跨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相差半步落在恢弘的天策臺上。
“好,好,好身法。”
正在舞劍的宮主葉貝宮哈哈一笑,霍然停下了步伐,鏘的一聲,把鋒利的長劍插回了懸在腰間的劍鞘,“萱兒,你的古箏,彈得是越來越好了。可惜啊,速度還是不夠,遇到真正的高手,仍然不是對手!”
“哼,就算我的速度再慢,也總比某個你老是掛在嘴邊的學子強多了!”葉可萱一聲冷哼,冷冷地掃沐風一眼。
“是麼?”
葉貝宮淡然一笑,看着還不知怎麼回事的葉可萱,搖了搖頭。
沐風電光火石之間突然停滯的動作,正竭力飛掠的葉可萱毫無所覺,但如何瞞得了他這個一宮之主?
頓了頓後,緩緩地接着說道:“葉可萱,其實,這場較量你一開始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沐風起步比你晚了那麼多,就算最後不讓你半步,在絕對速度上也贏你一籌。你輸的不僅是速度,還有心境,同樣是精英境巔峰,你的心境比沐風差得不是一丁半點。”
讓了半步?
葉可萱意外地上下打量低調的沐風一眼,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她明白,父親絕不會說錯,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從天魔戰場歸來的沐風,贏得了前所未有的榮譽,整座學宮的每一個角落,幾乎都是談論他的聲音,被學子們認爲是學宮的又一個天之驕子。甚至,不少人已經在暗中討論,被宮主收爲關門弟子後,沐風成爲下一任宮主的可能。
一時之間,他這個剛加入學宮不久的學子,聲望無人能望其項背,成爲了一個奇蹟般的存在。聽在葉可萱耳裡,很不舒服。
一山不容二虎,一心不容二人。在她心裡,大師兄拓跋天都這個心上人一直都是最好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沒有任何學子可以相提並論,更不用說超越了。自從父親流露出要把沐風收爲關門弟子,傳授山河社稷決的那一刻開始,她對沐風就充滿了冷漠,妒恨,甚至是敵意!
本來,還準備借今晚這個機會,狠狠打壓一下沐風的氣焰。可誰能想到,以自己的實力,最後竟然輸了?
輸就輸了,這本來也沒什麼,沐風的實力確實非同尋常。但可惡的是,輸得不明不白,讓自己誤以爲贏了。在自己欣慰、激動的時候,突然被潑了一盤冷水,這種感覺,讓人情何以堪?
“哼,贏就贏,輸就輸,偏偏故意讓半步,還生怕別人不知道,故意露出破綻,算什麼男人大丈夫?如此卑鄙污濁的小人,哪有什麼資格和大師兄一樣修煉我們學宮的不傳之秘山河社稷決?”
葉可萱越想越氣,冷冷地白沐風一眼。
本想低調行事,結果,反倒變成一個卑鄙污濁的小人了?
看着臉色不善的葉可萱,沐風啞然失笑。
想要上前幾步解釋幾句,想了想,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說。略微沉思,他就明白這不是一般的誤會,顯然是葉可萱早就對自己有了成見。多說無益,正在氣頭上的這個時候,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用。說得越多,說不定反倒讓她的成見越深。
“放肆,萱兒,父親還沒死,誰有資格修煉山河社稷決,誰沒資格,還輪不到你來裁定!”葉貝宮大聲呵斥,看看心有成見的女兒,再看看胸懷大海,不屑於爭辯的沐風,暗暗一聲嘆息。不用多想,他也知道女兒葉可萱的心思。
早在十幾年前,女兒剛出生的那一天,自己就曾立下誓言。有朝一日誰能真正獲得自己的真傳,山河社稷決修煉有成並獲得大地聖人的道統,誰就可以娶自己的女兒爲妻,成爲下一任的宮主。
這些年來,自己也收了不少親傳弟子。但有的外出歷練後一去不歸,生死不明,有的英年早逝,有的資質平庸,只有大弟子拓跋天都一騎絕塵,出類拔萃。兼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女兒葉可萱早就和他情真意切,準備談婚論嫁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天賦同樣出色,有望成爲自己關門弟子的沐風,自然讓她本能地反感和抗拒。
“我不管,反正萱兒此生非大師兄拓跋天都不嫁,除非山崩海裂,天地坍塌,天道不存……”
被父親當着外人,還是沐風這個最反感的人大聲呵斥,葉可萱雙眼通紅,邊說邊抱着古箏飛身離去。白皙修長的五指用力一撥,堅韌的琴絃咚的一聲全部崩斷。傷心之下,白衣飄飄的身影迅速消失不見;天道不存的最後一個‘存’字,卻在天策臺上空久久地迴盪,彷彿是在訴說她心中的委屈和怨恨!
“此生非大師兄拓跋天都不嫁,這是……”
看着葉可萱遠去的背影,沐風沉吟不語,隱隱約約猜到了幾分事情的真相。苦澀地笑笑,明白自己也許無意中捲入了一場紛爭。
從小在學宮內長大的葉可萱,不僅實力出衆,而且琴棋書畫幾乎無所不通,大方得體,氣質非凡。不可否認,第一眼看到她的背影時,沐風就暗中驚爲天人了。不過,這只是一種欣賞而已,遠遠談不上什麼喜歡。佔據他心裡的,是另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影,遠在毒宗孤苦伶仃的荊無雙。
前往毒宗尋求陽魂丹的路上,兩人逐漸有了深厚的情愫,雖然雙方都沒說出來,但心有靈犀。這一點,是再大的美色也無法磨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