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
在衆多護衛的簇擁下站穩後,沐青原怨恨地掃一眼身影挺拔的刑九,悻悻地轉身就走。
刑九一到,他就知道這次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白鬼受傷不輕,頭破血流,身邊只剩下黑鬼這個高手。即使勉強動手,恐怕再也討不到什麼便宜。相反,面對沐風魚死網破的反擊,也許又要吃一個大虧。沐風這小子的狠勁,着實令人頭皮發麻!
親眼目睹沐風在生死關頭的捨命一撞,沐青原再一次深深地見識到什麼叫兇狠!
一個凡人境後期,臭名昭著的魔頭啊,竟然都被他直接用腦袋撞成重傷。要是一頭撞在自己身上,那還得了?
看一眼沐風冰冷的雙眼和身上猙獰的血鎧,沐青原就情不自禁的一陣陣心驚肉跳,再也不敢逗留,倉促離去。北海雙鬼一進門,他就迫不及待地帶他們上門尋仇。來之前,哈哈大笑,自認沐風再也難逃一死;沒想到,再一次失望!
“你,等着,死!”
瘦竹竿一樣的黑鬼瞪沐風一眼,冷冷地吐出幾個字後,扶着受傷的白鬼跟着離去。一聲嗚咽,周圍的厲鬼就紛紛化作一團團鬼火沒入他體內,陰森森的邪氣逼人。所過之處,人們忙不迭地給他讓出一條大路,唯恐染上他身上的鬼氣。
呼……
目送沐青原一樣的背影遠去後,沐風這才緩緩地呼出一口濁氣,身上猙獰的血鎧虛影逐漸消散,呼之欲出的飛劍隨之慢慢地平靜下來。放鬆下來後,這才感覺腦袋一陣陣刺痛,剛纔那捨命一撞,彷彿一頭撞在了一塊堅硬的巨石上。
“沐風少爺,保重!”
見沐風沒什麼大礙,刑九點點頭,一聲招呼後轉身離去。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就不見蹤影。
“謝謝刑九大人!”
沐風對着刑九消失的方向彎腰行禮,臉色凝重。
刑九話不多,但短短的‘保重’兩個字,就讓人倍感壓力。
在北流山收服的兩個魔頭都已經趕了回來,傳功大弟子沐鐵親自回到沐府的那一天,還會遙遠麼?手下的兩個魔頭就已經這麼厲害,早就突破到凡人境巔峰的沐鐵本身,現在厲害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厲害,一撞之下,就連臭名昭著的北流雙鬼都受傷不輕。這樣的實力,還是一個書生麼?”
“沐風少爺文武雙全,修爲的確出色,但修煉的時間畢竟太短了。聽說,傳功大弟子沐鐵馬上就要趕回來了,到時,還有誰能幫他一把?”
“是啊,傳功大弟子,凡人境巔峰啊!恐怕,就是刑九大人也遠遠不是對手,唉!”
……
聞訊趕來的族人們憂心忡忡,議論紛紛,傳功大弟子沐鐵即將歸來的消息,早已在府內不翼而飛。
對人們的議論和謠言,沐風沒有理會,重新找了一塊木板臨時充當院門。捧幾把冷水洗洗臉後,剛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靜心修煉,擡頭一看,這纔看見患病在身的母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牀,倚在大廳門口靜靜地看着自己。
“母親,早上風冷,你還是回到房內休息吧。”沐風顧不上抹乾淨臉上的水珠,趕緊上前,準備扶着母親回到房內。
“不必了!”
司徒清臉色平靜,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喘幾口氣後接着說道,“風兒,事不宜遲,你現在就走,到江陵府的香山學宮提前報到。走,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
沐風一驚,明白母親早已什麼都看在眼裡,“母親,可是……,你的病情……”
“普通的風寒而已,死不了。沐府內人這麼多,公道自在人心,沒人敢對我怎麼樣。你如果不想讓母親憂心,現在就走!”
司徒清語氣逐漸嚴厲起來,看着還在遲疑的沐風,冷冷地接着說道:“你如果現在不走,只會讓母親日夜擔心,病情更加嚴重。傳功大弟子沐鐵是我們沐府的修煉天才,大少爺,無法無天;但再厲害,也斷然不敢闖入能人輩出的香山學宮鬧事。走,快走,走啊……,再不走,難道要氣死母親?或者,非得讓母親一頭撞死在你面前不成?咳……咳……咳……”
也許是怒火攻心,也許是病情加重,說着說着,司徒清又用力咳嗽起來,臉色蒼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剛剛驚退殺氣逼人的建寧校尉,還不知他背後會不會再動什麼手腳,一個更可怕的敵人就要到來!
沐府大少爺,傳功大弟子,絕頂修煉天才……
即將歸來的沐鐵,頭上頂着一個個耀眼的光環。和沐青原這個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紈絝不同,從小刻苦修煉,力爭成爲人上人,年紀輕輕就突破到了凡人境巔峰。這次外出歷練,據說在北流山還得到了莫大的奇遇,實力更是不知道增長到什麼樣的地步。
兒子沐風雖然出色,但驟然遇上一個如此可怕的高手,怎麼可能是對手?以對方一向的無情和冷酷,怎麼可能得以全身而退?
司徒清當機立斷,立馬拿定了主意,讓沐風遠走高飛,到數千裡外的香山學宮提前報到。讓他馬上走,不敢有一刻的耽誤。
“母親,兒子不孝,你保重!”
沐風‘啪’的一聲突然跪下,額頭着地,重重地連叩三個響頭。隨即簡單地收拾一翻,揹着書框大步離去。
母親的性格,一向說一不二。
自己戰死在傳功大弟子沐鐵手下都還是小事,把母親氣壞了,那才悔之莫及。想讓她安心養病,如今就只有遠走江陵府,等風頭過後,或者實力大進,有了對抗沐鐵那個傳功大弟子的實力後再回來。
“風兒,我的兒子……”
目送沐風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沐府,司徒清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肝腸寸斷。
離別容易,見時難!
自己的病情自己清楚,長則三年,短則幾個月,甚至沒有幾天了。沐風這次遠道前往數千裡外的江陵府,路途遙遠,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一面。也許,永遠也沒有那個機會了,今天,就是他們母子的最後一面!
“傳功大弟子,沐鐵……”
“天道不公,爲什麼不讓我早日開始修煉,爲什麼連在母親病牀前侍候的機會都不給我,爲什麼?”
“煉血大法,血煉天下,殺,殺殺殺……”
沐風邊走邊用力握着雙拳,青筋暴起,想起重病在身卻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在家的母親,心裡就在滴血,對沐青原和沐鐵這兩兄弟恨之入骨。
本來,他完全可以安安靜靜地念書,心無旁騖地修煉,過着平靜低調的生活。無奈,這樣的生活卻被沐青原那個惡少打破,面對他一次次沒有底線的欺辱,不得不奮起抗爭。本來,他完全可以精心照顧患病的母親,等幾個月後的秋季再去數千裡外的江陵府求學;現在卻被逼得早早離開患病的母親,離家出走!
懊悔、憤怒、暴虐……
沐風越想越憤怒,雙眼通紅。懊悔不是因爲懲罰了沐青原那個惡少,而是自己的修煉還不夠努力,技不如人。
怒到深處,體內血氣翻滾,祖巫精血掀起一波波炙熱的血浪,彷彿有什麼東西就要從體內甦醒過來,對鮮血和殺戮充滿了渴望。
道可道,非常道!
有人以文入道,遍讀經書;有人以武入道,終生醉心修煉;他則要以殺入道,恨不得洗盡天下所有的冤屈,殺盡天下每一個仗勢欺人的惡徒,用他們的鮮血和生命來洗刷他們犯下的罪惡!
巫道,殺神!
沐風心中,陡然泛起一絲明悟,昂頭一聲咆哮。
上古巫門已經失落了億萬年,上天讓自己吞下祖巫精血,成爲大千世界最後一個煉血大巫,就是要讓自己以殺入道,成爲一個巫道殺神,斬盡天底下所有仗勢欺人的惡徒!以殺止殺,以暴治暴!
男人,生來就帶着一股血性。在拼搏,在戰鬥中,才能展現自己的男人本色!
汩汩、汩汩、汩汩汩……
沐風的雙眼越來越紅,殺氣凜然,身上揹着一個書框,一身書生的打扮。給人的感覺,卻彷彿一頭嗜血的上古猛獸,體內血液翻滾,散發出一股股逼人的熱浪。
路上人來人往,方圓百米內每一個人的鮮血的味道,都透過鼻腔滲入他的體內。感覺到他體內那股暴虐的氣息,衆多行人忙不迭地趕緊讓開,甚至倉惶而散,本能地感覺到了一股心驚肉跳的危險。
“不行,母親病重,絕對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沐風突然停下腳步,手指上的清風戒不斷傳來的一絲絲冰冷的感覺,讓他保持着最後一分清醒,沒有迷失在滔天的憤怒和暴虐中。毅然轉身,沒有返回沐府,而是一頭扎入了沐府後面的十萬大山。
到了遙遠的江陵府,唯一可以相信的,就只有大哥裂天虎和荊無雙了。希望在自己走後,他們能幫忙照顧一下自己的母親。
“少爺,少爺,不好了,不好了……,沐風那小子要走,提前到江陵府的香山學宮報到,揹着書框離開沐府了!”沐風前腳剛走出沐府,一個鼠頭鼠腦的護衛就急匆匆地來到沐青原面前報信。
“什麼,要走,離開沐府?”
沐青原一驚,悻悻而歸後,正期待着大哥沐鐵早日趕回來,把沐風那小子碎屍萬段。現在就被他溜了,自己的深仇大恨怎麼報?滿腔的憋屈,找誰發泄去?
“追,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攔下來!”
沐青原一把扔掉手裡的酒杯,咬牙切齒地霍然站起來。
“嘿嘿,就是,動手陰了本尊一把就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北流雙鬼中的白鬼,跟着站起來,森然一笑。摸摸纏在頭上的紗布,目露兇光。在北流山橫行多年,他還從沒吃過這樣的大虧,被沐風這書生差點當衆一頭撞死,顏面都丟盡了。不把他殺了,怎麼發泄心頭之恨?
“起來起來,有緊急任務!”
“追,一起追上去,在野外聯手把他殺了!”
……
一陣大呼小叫後,沐青原帶着大羣護衛洶涌而出,遠遠地一路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