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先還在口若懸河之際,火小邪卻一個冷戰,站住腳步。
王孝先忙道:是不是剛纔那句沒聽清?
火小邪掃了幾眼,笑道:還真沒有聽清。
王孝先正要重複,卻見火小邪眼神一動,向他暗示了一下,恍然無事一般低聲道:病罐子,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們,你發現沒有?別回頭,別‘亂’看。
王孝先立即明白,低聲答道:木家人除了鼻子靈光,五官感受遠不及火家、水家、土家,如果是這三家人跟着我們,只要不靠近,我很難發覺蹤跡。但如果接近我們,意圖對我們不利,倒沒有哪一家敢對木家人猖狂。
火小邪說道:奇怪,這感覺又消失了!好快!
王孝先說道:會不會你‘弄’錯了?
火小邪說道:不會!跟背風我再熟悉不過,感覺絕對不會有錯。病罐子,你剛纔說沿着這條路,就能到木家的青雲客棧,還差多遠。
王孝先說道:約有半里路。
火小邪點頭道:不知是敵是友,我現在只願意相信你病罐子,我們儘快去青雲客棧安頓。
王孝先應了聲好,繼續邊走邊說道:想當年,我從醫校畢業,教學樓裡藏着根靈芝,於是王孝先又講了起來。
真巧有些緊張,靠緊了火小邪,低聲問道:火大哥,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火小邪笑道:沒有沒有,聽臭道士講故事吧。
真巧這才略微安心。
火小邪說是這麼說,但心裡的一根弦早就繃緊,他有一種強烈的感受,就是跟着他們的人,一定存在,而且,是非常讓人畏懼的存在,甚至剛纔能感覺到有人跟着,不見得是自己的能耐多大,而是對方有意暴‘露’出來,故意讓他發現的。
火小邪、王孝先說說笑笑又往前走,恍若無事,而真巧則有些緊張起來,眼神閃爍,不再言語。火小邪請挽了一下真巧的胳膊,低聲笑道:別緊張!有我在。
真巧和火小邪對視一眼,重重點頭,總算神‘色’如常。
其實火小邪也覺得奇怪,自己爲何能如此鎮定?若按照他的記憶,他不過是個奉天小賊,平日裡感覺有人跟蹤,心裡肯定發‘毛’,而且會緊張的直吞口水。可是這兩天來,經歷的事情不可謂不奇怪,除了自己的身手好的讓他都不敢相信以外,‘性’格方面也有諸多矛盾之處。真巧說‘浪’得奔、老關槍、癟猴三人可能被日本人抓走,生死不明的事情之時,火小邪也能隨遇而安,並未覺得異常震驚、悲痛,更沒有衝動着有一尋真相的念頭,好像內心裡早有準備,早就知道。
連火小邪也對自己說:可能‘浪’得奔、老關槍、癟猴他們,早就不在人世了。
三人快步而行,從小路上了大路,往來行人、商販漸多,擡眼望去,一片市鎮就在大路的不遠處。
火小邪認得此地,此鎮離奉天約有四五里,名叫南埔鎮,很早很早以前,就是奉天城外一處繁華所在。不少商隊來往奉天,許多貨物並不進城,而是在南埔鎮‘交’易、存儲,再由買家分批分次的運入城內。南埔鎮就和北京城東郊的通州一樣,是個大的貨運中轉之地。
南埔鎮既有此功能,當然免不了另一番熱鬧!
三人一進鎮內,便見到牛車、馬車、汽車、板車、三輪車,各‘色’人物擠滿了街道,碎石土路,塵土飛揚,加之滿地牛馬糞便,使得到處都臭烘烘的,和奉天的乾淨整潔有天壤之別。這種地方就是如此,十個人裡有八個都是腳伕苦力,滿大街一半人大字不識一個,粗魯下賤,素質極低,怎可能比得了奉天城內。
不過火小邪沒有覺得不自在,這種粗陋的市井容貌,倒比奉天城內的冠冕堂皇來的真實。
三人撿着路,穿過大街,很快便見到一個偌大的客棧招牌橫在盡頭,乃是名爲萬豪客棧。
王孝先低聲道:前面那家名叫萬豪的,就是青雲客棧了。
火小邪挑了挑眉‘毛’,很是不信:這裡?
不錯!王孝先肯定的說道。
火小邪有所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三人進了這家客棧,就聽到大廳裡鬨笑聲一片,口哨聲叫罵聲不絕於耳,原來客棧大廳有個小臺子,上面正有一男一‘女’兩人起勁的唱着黃‘色’二人轉。二人轉在舊社會的東北,就是一‘門’下賤的藝術,專‘門’表演給社會底層的人看的。男的一般打扮怪異,坦‘胸’‘露’腚,裝作傻子呆子殘廢結巴等等身體有‘毛’病的人士,越醜越是吃香;‘女’的則是‘花’枝招展,模樣俊俏,穿着鮮‘豔’‘性’感,手腕裡套着鈴鐺,極盡挑逗之能。至於表演形式,除了唱歌跳舞逗樂之外,多是滿嘴黃腔,三句不離隱‘私’器官‘牀’頭之事,行爲動作不是撩檔就是‘摸’‘奶’,極爲下流。
火小邪他們看到的就是舊時二人轉中經典的黃‘色’段子‘摸’進房,講的是一個二傻子找了個寡‘婦’當媳‘婦’,二傻子不會辦那事,寡‘婦’又不好意思點撥,兩人一來二往意‘欲’苟合的故事。
這麼一齣戲,可想而知下面都坐着些什麼人了,吵吵囔囔也就不奇怪了。
火小邪請推了王孝先一把,哼哼道:青雲客棧生意不錯啊。
王孝先正‘摸’着鬍子看着臺子上的二人轉‘女’子,看樣子聽的很是受用,聽火小邪喚他,才說道:還好還好!說罷還是笑哈哈的聽戲,自得其樂。
火小邪身旁的真巧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淫’穢直白的表演,緊閉雙眼,躲在火小邪身後,就差把耳朵捂上。
火小邪此時沒有心情聽二人轉,一把抓過王孝先,低罵道:病罐子!你再折騰,別怪我跟你急!我們可不是來聽這瞎‘逼’玩意的。
王孝先忙道:稍等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