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被打死。
武小德拖着它的腿，直接把它扔到了涼亭外的迷霧之中。
黑貓默默看着這一幕，在地上又劃了一道。
殺女妖的時候它曾劃了一道。
這是第二道。
“你在計數？”武小德問。
“是的，一共有三個不懷好意的傢伙，想要幹掉你身後那男子，奪取他的仙人魂魄。”黑貓道。
涼亭外的迷霧再次散開。
一名手持短刀的男子緩緩走來。
他戴着一張黑色的面具，盯着武小德，彷彿隨時都會拔刀出手。
“是個刀客啊。”
武小德嘆了口氣，將手按在蝶魄刀上。
“我很好奇，你爲什麼要保護這些過去時代的神仙，你應該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黑麪刀客說道。
“不用打聽我的來歷，總之，不能讓你殺他。”武小德道。
“如果你不阻攔我，我會奉上豐厚的酬謝。”面具刀客說。
“離開吧，否則我會出手。”武小德道。
面具刀客默了默，忽而笑起來：
“小子，你覺得自己的刀法一定能勝過我？”
“跟刀法沒有關係，我只是真的會殺了你而已。”武小德淡淡地說。
——如果刀法不行，又如何殺人？
這話說的有些荒謬。
但是面具刀客聽懂了。
如果雙方實力差距不是太過分，倒是有一個法子，不憑藉刀法就殺人。
不防守，只進攻。
也就是同歸於盡。
這比拼的就不是刀法了，而是看誰更狠。
“用刀的人，豈會害怕這樣的威脅？看來我們還是要戰一場。”
面具刀客說。
武小德已經不再說話。
他按住刀，渾身殺意凝滯住，緩步走向對方。
面具刀客也陷入沉默，在原地擺出刀勢，靜靜等到對方。
兩人距離不斷縮短。
近了！
武小德依然不出刀，只是朝對方身上撞去。
面具刀客瞳孔驟縮。
這傢伙玩真的！
一般來說，先出手的人會搶佔優勢，甚至可以憑藉連續的斬擊讓對方疲於應付，根本無法再發起反攻。
但如果是拼命就不同了。
先出手的人，會被看穿。
因爲那一刀無論再怎麼變，刀勢盡的那一刻，終究是要斬中人的身體。
這就像再怎麼可口的果實，終會有人品嚐。
對方如果萌生死志，就會靜靜的等着這一刀，分析它的落點，然後——
毫不抵擋的衝上去。
在這柄刀刺穿自己身體的同時，用手中刀刺穿對方的身體。
甚至更有經驗的死士，會輕微調整身體去迎接對方的刀，讓刀刺入的地方並非要害。
與此同時，他出手命中敵人的地方，卻一定是要害。
時間。
只有彈指間。
面具刀客有這麼一彈指的功夫做出抉擇。
是同歸於盡，還是收回這一刀。
他的手很穩，招式也毫無破綻，眼睛更是緊緊盯着武小德。
武小德也盯着他。
彈指已過。
面具刀客身形一閃，飛退到了涼亭外的迷霧之中。
他搖搖頭，將刀歸入鞘中，淡淡地說：
“在這個世界，身受重傷可是沒有術法醫治的。”
最後一刻，他放棄了同歸於盡！
是的。
爲了一個靈魂，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在這種世界，是完全不划算的。
武小德站在原地不動。
“今晚夜色很美，如果你去賞月，我就不留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蝶魄刀歸入鞘中。
這是場面話。
對方已經退了，就要給對方一句場面話，讓對方能下得了臺。
人在江湖，再高的手，也是要臉的。
這是禮。
面具刀客聽了，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被迷霧遮蔽，什麼也看不見。
“是的，夜色很美，希望來日我們可以談論一下刀道，而不是殺個你死我活。”
他應和了一句，轉身朝迷霧深處走去。
武小德一直等他走得看不見了，才慢慢放鬆下來。
黑貓出聲道：
“很好，你今天的任務完成了。”
“你有三個選項。”
它在地上的血跡中輕輕按了一下。
血水頓時飛到半空，化作一行行小字：
“選項1：你可以迴歸你的世界，停留十分鐘；”
“選項2：你是凡人之軀，並非世界，因此提升你的實力相對簡單，可提升一級；”
“選項3：獲得更高的虛幻世界權限。”
武小德呆了呆，忍不住問道：
“我只打了幾架，就可以提升一級實力？”
“當然，”黑貓以一種看鄉巴佬的眼神看着他道，“你要知道，這裡原本應該站出來的，是世界意志，而不是你區區一個凡人。”
“虛幻世界想要提升一個凡人的實力，還不是輕而易舉。”
“當然啦，就算提升了，你的實力也大部分無法在虛幻世界用，只有和身體、冷兵器相關的一部分可以用。”
武小德默默點頭。
如此說來——
把自己送來頂缸的那個世界意志——
其實是好人哪！
畢竟這裡提升起來並不算慢，效率相當讓人滿意。
他想了一陣，開口道：
“我選第一項。”
“你要回去？可是隻有十分鐘，何不多提升權限，等以後實力更強了再說？”黑貓詫異道。
“雖然時間不在了，但我怕對方有什麼我不知曉的手段……萬一追悔莫及的事情發生，那就完了。”
武小德定了定神，堅決地說：
“送我回去吧，回我自己的世界——哪怕只有十分鐘。”
“好！”黑貓道。
它用爪子拍了拍武小德。
霎時間。
武小德直接從涼亭中消失。
涼亭外的迷霧也隨之漸漸消失。
一切恢復正常。
那兩名情侶恢復了正常。
“快看，有隻可愛的黑貓耶。”
“噓，別嚇到它，我趕緊抓拍一張看看。”
兩人悄聲道。
黑貓面無表情地聽着，目光中閃現出不屑之色。
本座的真身也是你們能拍的？
它跳上欄杆就要離去。
情侶中的女孩忽然小聲道：“我記得買的貓條還剩了幾個在包裡，要不給它吃吧，太可愛了。”
黑貓停住了腳步。
……
另一邊。
天地人世界。
撒熱鎮。
嘭！
武小德推開酒吧的大門。
只見沈秀君、血稚和那天道意志化身的女子坐在吧檯前。
一個詭異的符文剛剛從她們中間的虛空消失。
——果然跟傳說一樣！
這三個傢伙聯手之下，別說自己，就連沈秀君也會死！
難道真的讓後世傳說變成“寧神司主隕落，眷屬沈秀君被天外邪魔殺死”？
不行！
可是自己只有十分鐘，怎麼辦？
“咦？你竟然能回來？”
道袍女子神情大變。
去了那個虛幻世界，等同於被封印在那裡，要一直爲世界提供源力。
爲什麼他回來了？
這不可能！
沈秀君——或者說飼育劫魔沉聲道：
“快助我勝他！”
“好！”道袍女子道。
只要自己暫時化作他，說喜歡沈秀君，然後毀滅那一縷靈魂氣息，整個因果就落在武小德自己頭上！
那就贏了！
她剛要變化爲武小德，卻見異變陡生——
事實上。
這些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縱然它們已經見識過武小德的手段，但卻忽略了武小德真正厲害的地方。
——他可是在關鍵時刻能跟男人表白的存在！
武小德張開嘴，連珠炮似地說道：
“沈秀君，你是要跟別人合謀殺我麼？哦，還有血稚，你我有因果律的契約喲，我現在命令你救我一次，然後我們就兩清了。”
酒吧內一靜。
沈秀君臉上露出猶豫掙扎之色。
偏偏這件事被他撞見了！
如果自己現在當着他的面，讓另一個人扮成他表白——
從真實的感情來說，他會愛自己嗎？
不。
他一定恨死自己！
這樣一來，就算萬物之母用他的靈魂氣息表白——
最後整個任務會怎麼認定？
表白的同時，他的聲望就會變成仇恨！
同樣糾結的還有血稚。
自己剛剛出賣了他，跟劫魔和萬物之母簽訂了本源纏繞咒印。
但他卻回來發動了因果律！
按照因果律，自己必須救他！
這要怎麼搞？
局面爲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萬物之母看出不妙，一咬牙，直接化作了武小德模樣，朝着沈秀君開口道：
“秀君，我喜歡——”
轟！！！
劇烈的暴鳴聲中，她被一道術法打飛出去，撞破屋頂，瞬間不知去向。
血稚！
出手的是她！
她無法違背身上的因果律！！！
“啊啊啊啊啊啊！”
血稚口中發出連續的尖叫，渾身抽搐不停，倒在地上，不斷吐出血水。
她出手了，符合了因果律的要求，但是卻觸犯了本源纏繞咒印！
血稚滾了兩滾，突然又狂笑起來：
“哈哈哈，我救了你一次，我們兩清了，就算被本源纏繞咒印懲罰，我也可以彌補——”
“重要的是現在我自由了！”
她的笑聲又戛然而止。
沒有獲得自由！
該死，爲什麼？
血稚猛然擡頭望向天空。
那個世界意志太強了，自己剛纔那一擊只能算是救場。
——整件事情沒有落定，所以因果律並未判定自己成功拯救了武小德！
該死！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自由！
先獲得自由再說其他的事！
血稚狠狠的咬着牙槽，在心中做了決定。
同一時刻。
武小德根本沒看她，而是盯着沈秀君道：
“你的任務真好用，加我一個。”
霎時間，一行行冰晶小字浮現：
“你念動咒語，激活了自己獨有的因果律術法：打不過就加入。”
“效果：融入飼育魔主的因果律之術中，爲你產生一個2P位的術法使用權限。”
“注意：”
“當前飼育魔主的聲望爲：仇恨。”
“請讓它愛上你！”
“——這是獲勝的唯一希望！”
武小德眼睛眨也不眨，甚至也沒有看着這些提示符。
血稚出手之際，他既不關心血稚的舉動，也不關心被打飛的萬物之母什麼時候回來，更不關心飼育魔主的反應。
他就像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人，直接開始完成下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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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十分鐘！
沒工夫陪你們玩！
梭哈吧！
各位！
亡靈之書自動翻開，顯現出聖行之牆那一頁。
“直播對象，諸天萬界，一切看過我直播的衆生。”
“倒數三秒開始。”
武小德一邊說着，一邊走到飼育魔主——或者說沈秀君身邊。
“你要幹什麼，小武哥哥。”
飼育魔主幹巴巴地說。
“不幹什麼，我只是覺得一直以來太過於欺負你了，其實早該給你一個名分的。”武小德溫柔地說。
“？？？”飼育魔主。
“？？？？”倒在地上的血稚。
直播開始了！
武小德毫不猶豫地將一塊長方形的骨片貼在聖行之牆上，說道：
“各位親。”
“感謝大家回到我的直播間。”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要宣佈，那就是——”
聖行之牆上頓時冒出來一行冰晶小字：
“正在讀取骨phone的存儲數據。”
“已找到相關視頻。”
“開始上傳並連接直播。”
“發佈成功！”
只見聖行之牆上出現了一幕影像。
那是過去的某個時刻——
依然是酒吧。
武小德低下頭，在沈秀君耳邊輕聲道：
“你想知道原因？”
“嗯，小武哥哥，你是怎麼做到的呢？”沈秀君道。
“有沒有可能這就是愛情的滋味，比如——你愛我？”武小德問。
沈秀君依靠在他肩膀上，吃吃笑道：
“我真的喜歡小武哥哥，小武哥哥喜歡我嗎？”
影像停在這裡，不斷重複着最後那一段畫面——
“我真的喜歡小武哥哥，小武哥哥喜歡我嗎？”
沈秀君問道。
諸天萬界，所有人都看見了。
雖然是跟自己無關的八卦，可是——
她說她喜歡他！
彈幕不斷飄起，都是一片“恭喜”聲。
武小德當着所有人的面，望向飼育魔主，含情脈脈道：
“你喜歡我，對嗎？”
“只要你點頭，我就求婚，秀君。”
飼育魔主呆住。
這——
這他媽是什麼局面？
自己能點頭嗎？
就算是自己，也不知道任務對於這種影像是如何認定的。
在這種局面之下，一旦自己點頭，就再一次承認了自己喜歡他。
他拿到了雙殺！
可是自己能否定嗎？
所有人都在看。
自己一旦否認，豈不是變成了首鼠兩端的女人，而他搞了這麼隆重的場面，被自己拒絕——
正常男人都會直接“仇恨”的啊！
既不能點頭，也不能搖頭。
你要我怎麼辦？
就在這一刻。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徑直落在沈秀君身旁。
卻是另一名武小德！
他毫不顧忌地大聲道：“我喜歡你！”
成功了！
使用了武小德的靈魂氣息——
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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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秒之中，真正的武小德幾乎厲喝道：
“血稚上！”
血稚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上爬起來，擋在沈秀君面前，迎着“武小德”就抱上去。
“你喜歡我？太好了，我也喜歡你啊！”
血稚一邊痛哭流涕，一邊說道。
見鬼！
因果律強迫我替他擋槍啊！
“武小德”一怔，立刻大喊道：“不是——我——”
“吻他！”武小德喝道。
電光火石之間，血稚吻上了“武小德”。
“武小德”說不出話來了！
武小德跟着大聲喝道：
“什麼！我的小弟弟，你喜歡血稚？祝福你們白頭到老！”
時間已過。
“武小德”再也維持不住形體，重新化作了那名穿着道袍的女子。
觀衆看看兩個武小德。
——這兩人是親兄弟？喜歡上了兩名女子？
等等。
那個小弟弟怎麼又變成女的了？
好亂啊。
你們也太會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