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教習……”駕車武者乾咳了一聲:“我想提醒您,接下來考覈即將開始,即便您是武院的教習,也一樣不可以破壞考覈,私自幫助某一名武者幫忙。”
“這個我能不知道?”於聞聲眉毛一下子倒豎了起來:“你以爲我照顧的這位,是需要參加考覈的人嗎?駕你的車,快點開始第一階段的考覈吧!”
駕車武者手握繮繩沉默了數秒,再次擡頭看向於聞聲:“這位教習,請將您的名字告訴我,還有這位被您照顧的武者姓名也告知我。這件事情,不符合武院的考覈規矩,我需要事後上報武院。”
“於聞聲,任職丹陽峰。這孩子,是武體!”於聞聲沒好氣的說道:“你還要問什麼?”
武體!駕車武者面色一變,四周的年輕武者齊刷刷將驚愕的視線聚攏在時肖全的身上,整車人只有彭翼彷彿沒有聽到於聞聲的話,依然面無表情的看着遠方。
丹陽峰?第六峰的教習?駕車武者點了點頭,原來今天這些考覈的武者,成功進入武院的會被分爲玄奇七峰中的第六峰丹陽峰。
“行了,講一下考覈的規矩,便快點開車吧。”於聞聲再次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
駕車武者收回心神,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接下來,有兩關測試,全部過關者,便能夠加入武院。第一關,便是我駕駛戰車,將諸位送到第二關的考覈地,期間凡是被甩下戰車的人,通通視爲不合格!我要說明的是……”
駕駛武者將聲音拖長,面色嚴峻的掃視着衆人:“被戰車甩下去的人,極有可能死亡!是玄奇武院考覈之中,死亡比率第一,重傷比率第一,輕傷……本考覈從未出現過!你們現在可以選擇退出,明年再來考覈,運氣好的話,可以分配到其他低死亡,低受傷的考覈之中。”
巨大的戰車上異常安靜,幾百名年輕武者相互對視,大家都在沉默,卻沒有人下車離開。
駕車武者遍看諸人發出一聲冷笑,再次把聲音提高說道:“命!只有一條!死了,便什麼都沒了!不會有前途,也不會有未來。面對自己無法攀登的高峰,選擇退卻不是怯懦,而是明智!最後,再給你們十息時間思考……”
一,二,三……
五!一名年輕武者在衆人注視中跳下戰車,轉身向駕車武者彎腰鞠躬,再次轉身離去。
這人一走,頓時又有幾十人離開了戰車。
十息的時間過去,再也沒有人選擇下車,駕車武者雙手一抖沉重的繮繩,那繮繩在抖動中竟然發出嗚嗚的低聲風吼,巨馬再次齊齊揚起前蹄,站在馬車上的羿立,頓時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怪力給猛地一拽!平衡在剎那間被徹底打破,身體就要向後倒去。
這麼猛?羿立兩手分開,一手去抓戰車扶手,一手將時肖全攬入懷中,雙腿彎曲沉腰扎馬,一個無定飛**氣功中的抓地式,穩住了身形。
馬車的速度太過突然,五名年輕武者發出一聲驚呼,人便被這拽扯之力給甩到空中,後又重重摔在地上,慘叫之聲響起時,已經被戰車高速移動揚起的灰塵給徹底掩蓋,衆人想要看清那五人到底摔成了什麼樣子,已經不能。
駕車武者得意的回頭,看了眼車上面色謹慎的年輕人們說道:“菜鳥們,現在纔剛剛開動,開胃菜都算不上,更不要提什麼主菜了,我很期待當我停下戰車時,車上連一個考覈者都……咦?”
駕車武者驚訝的發現車上除了於聞聲之外,竟然還有人很平靜,很隨意的站在馬車之上。
羿立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去,心中一聲暗贊,不愧是洪武皇朝開國六將之一的後裔,這樣的戰車之上,竟然還能單手虛扶馬車扶手,一派淡定觀看風景的樣子。
“有點意思。”駕車武者單手操控繮繩,空出的一隻手從旁邊抓起一根細長的黑色金屬馬鞭:“既然還有人覺得不夠刺激,那麼我們就提前來點開胃菜,給大家嚐嚐……”
細長的黑色馬鞭,在空中隨着駕車武者手臂的甩動,打出清脆的炸響,奔跑中的巨馬聽到這馬鞭的抽打之聲,再次驟然加力狂奔,這一個加力出現,令衆人都感覺平衡要破。
早已經有了思想準備的武者們,這一刻臉上紛紛露出笑容,想再將我們甩下去?
“怎麼?你們認爲自己已經適應了是嗎?”駕車武者臉上也露出了詭異的笑:“既然大家這麼有信心,那我帶大家走條捷徑好了。”
“喔喔喔……”
駕車武者憑空甩動着馬鞭大聲的喊叫,狂奔之中的羣馬聽到這個命令,將馬頭齊齊轉向,本來筆直向前奔跑的戰車,這一刻突然整個戰車橫甩,沉重的戰車車輪跟地面摩擦發出隆隆轟鳴震響,將大地生生的颳起三尺的地皮,在本還算平整的地面留下一條深深的溝壑,以及漫天濃密的煙塵。
這一個橫甩,衆人腳下那早已經習慣了的平衡瞬間消失,羿立頓覺自己要被巨人給丟出去般,扎馬的雙腿再也無法繼續抓緊戰車,身體頓時被甩的懸浮起來,他抓在扶手上的五指連忙用力!
“呵呵,少了一半。”駕車武者轉頭看着車上的人數很是得意的一笑。
一個轉彎!少了一半!
羿立微微皺眉看着駕車武者,剛剛那甩下去的武者定然有人死亡,竟然還能笑的出來?
“你們在想,這不過就是一個考覈是吧?”駕車武者笑容中透着冰冷:“何必要分生死是嗎?那我告訴你們,進入武院並非只是學武!你們有沒有想過,爲何這世上會有武院?只是練武者想要留下自己的武統?爲什麼要留下武統?不留又如何?我創造出來的武學,爲什麼要讓跟我沒有關係的後人學習?”
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突然砸出,令羿立跟衆人同時一愣。
是啊!爲什麼要有武院?武統,留給自己的至親後代,這個是正常的!可爲什麼要留給那些幾千年,甚至上萬年以後,跟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武者呢?
爲了留名?當世,大家都知道金鐘罩大氣功!甚至知道五大道場中的禪院道場有着曠世神功《禪經》!
可誰還記得,金鐘罩大氣功是誰創的?禪經,又是誰創的呢?
“想知道的話,就抓緊你們手中的扶手!”駕車武者高昂頭顱眼望蒼穹:“只要你們可以闖過兩關,便知道這世上爲何會有武院!駕!”
奔馳的戰車突然又是一個橫向轉折!只是,這次並非左轉,而是右轉!幾名武者在這突然的摔扯之中,再次被甩了出去。
還沒等其他人適應過這一個甩動,那剛剛纔完成轉折的戰車,再一次又是一個反向轉折,這樣的轉折在極短的時間連續做出十來次運動。
羿立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小孩子抓在手中的鳥,被貪玩的小孩子來回搖晃甩動,強力搖擺硬是讓手臂有了痠疼的感覺。
於聞聲站在車上隨着戰車轉折輕輕搖晃着身體,很有興趣的看着羿立。
這小子……是哪裡來的?單臂堅持到現在已經不易,臉上沒有半分疲憊更讓人驚訝,偏偏他懷裡還有一個人!
一百斤的重物,在這瞬間的甩動之下,那一刻足有千斤之重!連續轉折之時,更不只是千斤之重,甚至一千五……兩千……三千……
這小子,相當於單手同時在承受兩個人甩動時的離……離什麼力來着?於聞聲皺眉努力回憶,武院之中關於力量研究的書生的話,好像是叫做什麼離心力。
時間飛速的流逝,最初還能堅持的武者,隨着甩動次數的不停增加,漸漸開始出現疲態……
一個……兩個……五個……十個……百個……
年輕的武者們在耗盡力量之後,不停的被甩飛出去。
“快停!前面是斷崖!”
還在堅持的年輕武者們,突然提音高聲喊叫,羿立也看到了引起年輕武者們驚叫的景象。
戰車奔馳的前方,有一處斷崖大峽谷,這條斷崖最少也有兩百米的距離!如此飛馳的速度若不做盡早的拉拽停止,再往前奔馳一段時間便是想要停住,這狂奔的速度也不可能令馬車真正停下來。
“接下來,就是今天的正餐了!”
駕車武者手中那一直在空中抽打的馬鞭,首次真正的落在了巨馬的屁股上,奔跑如風的駿馬屁股吃痛,發出一聲長鳴的馬嘶,瘋一樣的衝着斷崖衝去。
戰車在巨馬吃痛的狂奔下,距離斷崖變得更近。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三百米……
戰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轉眼間戰車真正衝到了懸崖邊,巨馬那比面盆還要大出很多的馬蹄,重重的踏在斷崖邊緣,彷彿要將斷崖的石層踏斷,可怕的反衝之力帶着戰馬高高躍起,帶着整個戰車衝向峽谷的高空。
這一衝,一踏,一躍!三股力量如同三段連綿不絕的巨浪,拍打在衆位年輕武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