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屋中。
嬋兒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依然躺在牀上呼呼大睡的薛安。
只見他仰面朝天的躺着,併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鼾聲,顯然睡的很沉。
嬋兒呆愣愣的看着,突然感到一陣錐心刺骨的痛楚。
果然還是這樣麼?
期盼的奇蹟根本沒有發生。
原來……少爺真的不要我了!
想到這,嬋兒強忍着淚水,輕手輕腳的下了牀。
她先泡了一杯熱茶,放到了牀邊的桌子上。
因爲少爺有一個習慣,醒來後總要先喝杯熱茶。
在泡茶的時候,嬋兒幾次掉淚,認爲這可能是自己爲少爺泡的最後一杯茶了。
而後她便打算去打一盆淨面水。
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然後便傳來客棧掌櫃楊澤林的喊聲。
“薛公子,嬋兒姑娘,可起牀了麼?”
雖然言辭很客氣,但聲音之中的得意簡直都要滿溢出來了。
嬋兒渾身巨震,臉色更是瞬間就變得蒼白如紙。
終於還是來了!
嬋兒心中滿是絕望。
可就在這時,一個慵懶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嬋兒,去開門!”
嬋兒心神一顫,轉頭看去,這才發現薛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正坐在牀邊打着哈欠。
“少爺……。”
薛安伸了個懶腰,衝她微微一笑,“去吧!”
“哦!”
嬋兒低着頭,拖着兩條如同灌了鉛的腿,磨磨蹭蹭的來到了門邊。
在她看來,面前這扇簡陋的木門,在此刻卻變得沉重無比。
而只要自己打開,那麼一切都將無可挽回。
因此她抱着最後一線希望,轉頭看向薛安,結果卻發現少爺正在低頭喝茶。
嬋兒悲從中來,只好顫抖着將房門打開。
不出意料,門外站着的正是客棧掌櫃楊澤林。
只見這位平素尖酸刻薄的大掌櫃,此刻卻一臉的喜色。
尤其當他看到臉上猶掛淚痕的嬋兒後,眼前更是一亮。
真是個尤物啊。
而且這還是未長成的樣子,若是再等幾年,等徹底成熟,那得是何等的風情啊。
想到這,楊澤林不禁都對陳家公子的豔福感到了一絲羨慕。
要不是陳家公子從中插手,這小妞自己說什麼也不會放過啊。
心裡盤算着,楊澤林卻滿臉堆笑,“嬋兒姑娘,薛公子可起牀了嗎?”
嬋兒微微點了點頭。
這時,屋中傳來了薛安那淡然的聲音,“進來吧!”
楊澤林嘿嘿一笑,然後走進屋中。
“薛公子,昨晚休息的可還好麼?”楊澤林笑呵呵的問道,一雙眼睛卻在嘰裡咕嚕的亂轉。
“還好!”薛安不動神色,繼續慢慢喝着茶。
屋裡的氣氛陡然變得有些凝重。
楊澤林心中冷笑,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那裝什麼糊塗啊?
因此他不鹹不淡的一拱手,“既然如此,那我也就開門見山了,不知道薛公子可還記得昨天所說過的話!”
一旁垂手站立的葉筱嬋渾身巨震,頭不禁埋得更低了。
薛安淡淡一笑,“當然記得!”
“很好!現如今早已日出東方,那便請薛公子將二十兩銀子賞下來吧!”
薛安沒吭聲,而是繼續飲着茶。
直到楊澤林都已經現出不耐之色了。
薛安纔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了桌上,然後淡淡道:“楊掌櫃,你確定要這二十兩銀子麼?”
楊澤林一愣。
什麼意思?
這是想賴賬麼?
呵呵,估計是所謂的讀書人的面子在作祟吧!
楊澤林心裡想着,臉上現出一抹冷笑,“薛公子,您這話說的可真跟笑話一樣了,昨天您可是親口說了,日出交錢,否則便將嬋兒姑娘輸給我!怎麼?現在想賴賬了不成?”
薛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楊澤林,搖了搖頭,“當然不會賴賬,只是怕楊掌櫃接了這二十兩銀子,待會就得乖乖的退回來!”
這番話說的楊澤林啞然失笑,心裡滿是不屑。
真是個窮酸書生啊,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胡吹大氣。
“呵呵,薛公子,您真是會說笑,實話挑明瞭吧,我知道您沒錢!一晚上的時間湊夠二十兩銀子,別說是您,就是我這樣的買賣人都很難!所以也不用不好意思,只要您將這嬋兒姑娘交給我,我甚至還能給你點盤纏,助你進京趕考,你看如何?”
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嬋兒一直站在一旁,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個不停。
當聽到楊澤林的這番話後,她渾身巨震,眼前發黑,心裡被絕望所充斥。
因爲她覺得,完了!
一切都結束了!
自己馬上就要離開少爺,成爲這幫壞蛋的玩物了。
想到這,嬋兒早已淚流滿面,然後轉過身來對着薛安盈盈下拜。
“少爺,我知道您很難……您把我賣掉這件事……嬋兒沒有怨言!”
說着,嬋兒便已經哭成了淚人。
可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頭,然後傳來薛安的輕笑聲。
“你在胡說些什麼?誰說我要把你賣掉了?”
嗯?
嬋兒心中一驚,滿臉淚水擡頭看着薛安。
而楊澤林則面色一沉,“薛公子,你……。”
他本想說你爲何出爾反爾。
可就在這時,薛安隨手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直接扔了過去,然後淡淡道。
“這是你要的銀子!”
楊澤林傻了。
嬋兒更是呆愣在了那。
而後楊澤林滿臉不信之色的撿起銀子,仔細的查看了一遍,甚至還用牙咬了好幾下。
可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錠貨真價實的銀子。
而且只是用手一掂量便能知道,這絕對遠超二十兩。
“這……。”楊澤林傻了眼。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位薛安居然真的能拿出二十兩銀子來。
而嬋兒更是瞅瞅楊澤林,又看看薛安,滿臉的難以置信之色。
她可是最瞭解主僕二人現在的財政情況的。
別說二十兩,就是兩個銅板都拿不出來。
而昨晚少爺又躺在牀上呼呼大睡了一整晚,這銀子莫非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這時薛安負手而立,淡淡道:“你要的銀子已經給你了,楊掌櫃,請滾吧!”
薛安是個很講禮貌的人,即便讓人去滾,也得加上一個請字。
楊澤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雖然心中滿是驚疑和怒火,卻被薛安身上的淡然氣勢所懾,只能灰溜溜的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