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一路走來不斷瀏覽沿途風景的時候,卻不知自己也儼然成爲了一道風景。
這是一條南方直通內陸的主要幹道,路上行人不斷。
一輛輛由駿馬拉着的各種裝飾精美華貴的馬車不斷從四人身邊疾馳而過,揚起一道道飛舞的煙塵。也有三三兩兩成羣結隊的冒險者匆匆忙忙地一路前行。
蒙揚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墨水鎮,他卻不知道現在他離墨水鎮已經有幾十萬裡之遙,只是不斷看着身邊各式人等與墨水鎮迥然不同的裝束倍覺新鮮。
蒙揚發現,這些人的服裝都講求短小精幹,看起來這些人就比墨水鎮的人顯得幹練清爽得多。
這裡的氣候纔是主要原因,這是蒙揚得出的結論。
這裡的氣候格外炎熱,沒走多久,穿着長衫長褲的蒙揚三人就渾身熱汗,而周圍的那些路人看着他們的眼神也顯得格外怪異,簡直把他們當成了異類。
蒙揚苦笑,也難怪人家如此,畢竟他們的一身長衫走在這條大道上本就與四周極不協調,有些格格不入。
瀟湘子負手身後,有些腳不沾塵的飄忽離世仙家氣息,讓跟在他身後的三個少年看得極爲羨慕和崇拜。
幾里路走下來,蒙揚三人全身上下都被熱汗溼透,反觀瀟湘子這老頭竟然臉上連一抹汗珠都沒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鳴金小鎮是一個很小的鎮子,只有二三十戶人家,但它處在進入金沙城的主要官道上,因而跟墨水鎮靠近落魂山脈而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一樣,鳴金小鎮也很繁榮熱鬧。
這裡最大的商號就是租車行了。
當然這個行業的興盛跟金沙頒發的那個禁飛令有着莫大的干係。
鳴金小鎮龍蛇混雜,三教九流之人數不勝數,好在每隔兩個時辰金沙城的衛隊就會過來巡查一次,黑監就像一顆生長了千年萬年的老樹,把恐懼的根深深地扎進了所有人的心。
所以,金沙城一向很太平,它四周方圓三百里的範圍內像鳴金這樣的小鎮同樣太平得很。
頂多也就是一些喝醉了酒的傢伙發泄下心中的種種不滿,相互間打鬧一陣而已,即便是這樣的傢伙若是倒黴到家撞上衛隊,也一樣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這樣的冒犯或是放肆還夠不上進入黑監的條件,但被狠狠教訓一頓再被狠狠敲上一筆讓人肉痛的罰金卻是在所難免的。
坐在一個小飯館裡狼吞虎嚥的蒙揚幾個就剛好見到了這樣的一幕。
那是一個長相兇悍的大漢,孔武有力,喝起酒來來那叫一個猛!
蒙揚和杜家兄弟才扒拉掉一小碗麪條,就見到那個大漢已經一口氣灌下去了五大碗烈酒!
看得三個少年咋舌不已,聽老闆說那可是一碗就能放翻一頭壯牛的烈酒,一口氣喝下去五大碗,這個大漢得有多大的酒量才行?
而且這酒還不便宜,一碗就是一塊靈石,好傢伙,這一眨眼的功夫,人家就消費了五塊靈石。
可憐杜家兄弟和蒙揚三人四個菜,三碗麪條才堪堪一塊靈石而已!
瀟湘子不食人間煙火已經多年,坐在桌旁閉目養神,渾然沒把周遭的一切放在心上一般淡然。
蒙揚一邊胡亂往嘴裡塞着,一邊暗自欽佩,還是長老這樣的仙家強者厲害啊,瞧瞧人家這份淡定的養氣功夫,我得修煉到何年何月纔到得了這種境界!
殊不知,接下來就上演了讓衆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卻是那大漢“兵!”地一聲將那個粗大厚實的酒碗重重地拍到桌上,口中用一種蒙揚勉強可以聽懂的腔調吼道:“該死的錢三,你敢再無良奸詐一點不?他媽的,這酒喝得老子嘴裡都淡出鳥味來了,還不趕緊給老子死過來————”
老闆是一個精瘦的老者,聽到那大漢的叫嚷,慢條斯理的拿着一個淺黃色的厚厚賬冊踱步來到那大漢身旁。
“丁無憂,少在老子店裡滿嘴胡話,誰不知道我錢三這家小吃店從不賣摻水的酒,你這是第幾次喝多了撒酒瘋?老子都懶得說你了,索性你今天一次性將欠債一併結清,從此換個地方吃喝,本店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神!”
老闆臉上似笑非笑,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一邊說着話,手上也沒閒着,開始翻起那本賬冊來。
原本叫囂着一臉不憤的大漢頓時如被擊中七寸的響尾蛇,一下子泄了氣,那張滿是紅光的臉上卻迅速堆滿了掐媚討好。
變臉速度之快,表情轉換之自如,叫人歎爲觀止。
三個三天三夜沒吃過東西的少年一氣胡吃海塞,此時也差不多半飽,都停下來看那大漢與老闆的熱鬧。
瀟湘子閉着的眼簾微微開啓了一條縫,旋即又搖着頭閉上,心中暗道:“到底還是少年心性啊!————”
。
那大漢搖晃着一張醉臉,口氣軟得像個娘們兒:“錢老闆,錢大老我···我這不是開個玩笑麼?你怎麼能夠當真?我丁無憂好歹也是在金沙城領薪水的人物,豈會差你那點小錢?來來來,再賒我三碗---不不,兩碗······錢大老闆,你倒是點個頭啊!實在爲難的話,就再來一碗也成——————”
誰知那錢老闆根本看都不看他的表情,也像沒聽到他嘴裡的說話,自顧自地將賬冊翻到某一頁上面,然後念道:“丁無憂,合計欠本店七十五塊半靈石,加上今天的五塊,合計八十塊半靈石,看在也算是本店老主顧的份上,那半塊我就不收你的,給你算個整數,你將錢留下,愛幹嘛幹嘛去吧!——————”
這一招必殺技一出,那大漢頹然坐到座位上,嘴裡兀自嘟囔着:“奶奶的,老子辛苦做的工錢還不夠到你這裡喝幾次酒,你也不折扣折扣?嘿嘿,錢大老闆,這帳嘛,你就先緩緩,等我這次領了薪水,一定先將你的酒錢補上!——————”
“拉倒吧你,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瞭解你丁無憂??少給我在這裡打馬虎眼,有哪次你是利利索索將欠賬結清過的?薪水到手,你還會到錢三的小店來?怕是早就在金沙城的燈紅酒綠柳巷煙花裡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
錢老闆一點也不肯買賬,還一下子戳穿了大漢的謊言,這倒好,愛面子的大漢這下被搞得下不來臺,面上就繃不住了,酒意上涌,一下子沒管住自己的脾氣,一巴掌拍到桌上!
“啪!”的一聲巨震,桌上的酒碗和一碟花生米飛起老高,嚇了蒙揚他們這些一旁的食客一跳。
“錢三,這麼說你今天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丁無憂嘍?”大漢馬着臉吼道。
“今天你不結清欠賬,就別想走出這道門!”錢三寸步不讓,挺直瘦小的腰板。
就在兩人眼看就要撕破臉皮之際,幾個人走進門來。
見這幾個人走進來,不單包括蒙揚在內的幾桌食客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就連發生爭執的錢三兩人也頓時安靜下來。
這是三個女人,三個十分漂亮的女人。
從杜家兄弟那呆傻的目光,口角的口水就可見這三個女人有多麼吸引人。
蒙揚也不是沒有見過漂亮的女人,他倒是沒覺得這幾個女人有多麼出衆,他懵懂的心底已經留下了一個人的影子,竟再難裝得下其他人。
杜家兄弟和蒙揚一樣生長在天玄內陸,那裡的女子要麼是養在深閨,要麼是一襲長裙,何曾見過這樣打扮的女子?
他們不知道睡上一覺之後,已經身在遠離墨水鎮幾十萬裡之遠的南方這個溫暖的地方。
這是三個都身着短襖短裙的年輕女子,爲首那個年紀略微大一點,顯得成熟一些,但那生生的露在外面的白皙脖頸,美玉一般精緻的手臂和美腿,剎那間就讓人的眼睛花得看不清別的東西。
我滴個乖乖,好水靈的妞啊!
杜家兄弟有些艱難地暗暗吞下幾口唾液,呼吸驟然有些急促起來。
他們幾時見過穿着如此清涼近乎暴露的年輕女子,這在貝商郡境內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誰家女子敢穿成這樣?
穿成這樣還敢出來拋頭露面那更會成爲遭人唾罵的對象,自家的家長還不將其亂棍打死?
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裝束簡直太適合這裡的天氣了。何況,人家長得這麼好看,這樣的打扮更是平添無窮的吸引力,難道這就是修真界的風俗習慣?
杜家兄弟暗自叫好,沒想到以後自己等人可有眼福了。
錢三見到這三個女子進來,搶先上前施禮道:“錢三見過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
爲首那個年長的大小姐嫣然一笑,看得人心旌震動不能自持,尤其是杜家兄弟最是不堪,幾乎口水快成懸河了。
只有蒙揚淡然看了幾眼,低頭繼續吃起那碗麪條。
“錢三,適才在門外聽到你與人爭吵,所爲何事啊?”那大小姐明眸輕轉,顧盼生輝,已將整間小店的情形收入眼底。
“回大小姐話,還不是這個丁無憂,欠了一大筆酒債,還在這兒耍潑——————”錢三低身回話。
那大漢丁無憂自打見到三個女子進來開始,就瑟縮在座位上,盡力將頭偏向一旁,可是聽到錢三的話再也禁不住地渾身一陣劇烈震顫,卻不敢發話,顯是已經驚駭到了極點。
“哦——————有這等事?”那大小姐語音轉高,冷冷看着大漢丁無憂。
她身後的兩個少女也一起走到了她兩側,竟抱起雙臂,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丁無憂見再難避過,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七尺大漢這一刻竟然變得口吃起來,朝三個少女施禮道:“小的······丁無憂見···見過三位小···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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