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捧着小本子讀道:“領主大人,我們此戰之中,共計繳獲金幣21枚,銀幣30,銅幣56。”
“說重點!”錢無憂撇了撇嘴,在家門口打仗的豐州軍,可沒把軍餉帶出來。
胡言立刻站直了身子,他繼續說道:
“我們總計繳獲了231頭科多獸,126頭獅駝馬,騾馬牛羊1491頭,貨車524輛。”
“糧食種類太多太雜,初步統計,大約能裝500大車,約合500噸的份額,但半數都是麪粉,還稍稍有些受潮。”
“另外,我們此戰佔領了兩座物資倉庫,繳獲了大量木材和軍械。”
“最後,我們還俘獲了1萬3千人的民夫,以及500多的豐州城衛軍。”
錢無憂點了點頭道:“豐州城衛軍讓錢百億花錢來贖,至於民夫……”
笑眯眯的賈威開口了:“讓他們築城贖罪,正是領主大人您彰顯仁慈的時刻!”
“仁慈?”錢無憂納悶了,幹苦力也能算是仁慈嗎?
“難道領主大人要殺掉他們嗎?雖說這些愚昧的賤民,冒犯大人的虎威,確實該死,但這樣做……貌似是沒有好處的。”哈巴特轉着眼珠勸慰道。
錢無憂當然不是殺人狂,他只是有些猶豫,要不要來個以工代賑,但聽到下屬的話語,他立刻明白自己的念想,是有些太超前了。
若是亂來,被人當成了傻子,那後邊。必然是麻煩多多。
“俘虜即刻調給沫兒。讓他們老老實實築城、造房子!待遇……伙食管飽。工錢沒有。”
錢無憂昧着良心,當起了黑心奴隸主。
“大人仁德,澤被鄉梓!”賈威躬下了身子。
“血濃於水,君子之風!”胡言感嘆民夫的好運。
哈巴特直接跳了出來:“領主大人,您的工地,要狼頭人不?”
希洛克大喊道:“我們野蠻人有力氣,也要幹活換飯吃!”
哲羅丹直接跪在了地上:“求領主大人,憐憫我們貧窮的蜥蜴人!”
匹格劉也嚷嚷起來了:“我們野豬人也要幹活。我們也要吃飽飯。”
一羣激動過度的部屬,把錢無憂驚呆在當場,就在他準備答話的時刻,中軍大帳的簾子,卻被人猛然掀了起來。
豐州城來消息了!
大事不妙。
豐州之主,子爵錢百億回信了!
信中,錢百億隻字不提四個兒子的安危,也不談戰敗的事項,他只是站在大義的角度,並以長輩的身份。措辭嚴厲地指責錢無憂以下犯上,忤逆至極。
臨到信箋的最後。錢百億擺出了漫天要價的姿態,不但勒令錢無憂交還豐州地峽的控制權,還要他將“嬸孃”——黑帽男爵夫人“沫兒”——送回豐州城,以便終生榮養。
錢無憂看完信後,當即冷哼了一聲,將這扯淡的信箋,遞給下屬傳看。
豐州方面的過分要求,讓大帳內的所有人,都變成了面色鐵青的表情。
看過信後,沫兒小鹿般的閃亮眼睛,瞬間就被恐懼的情緒淹沒了,她整個人都變得六神無主起來,身子更是顫抖連連。
以爲大家要同仇敵愾的錢無憂,正準備破口大罵,那邊的賈威,便縮着脖子站了出來。
“領主大人,豐州子爵錢百億閣下,到底也是您的長輩,而張茉莉……”
另一頭的哈巴特,此刻也對上了賈威的狐疑目光。
狼頭人薩滿面色陰沉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真是男爵夫人!?”一旁的胡言,猛然拔高了語調,他驚叫道:“那就壞了!”
連荒原蠻夷都驚呼了起來,五行大帝國的士族情緒,可想而知。
木蘭和鈴蘭,全身僵硬,她們只是滿臉憐憫地,望着猶在發抖的沫兒。
突然之間,沫兒爆發出了歇斯底里地尖叫:“張茉莉早就死了,我是沫兒,是沫兒!”
“男爵夫人,請您注意士族應有的體面!”賈威冷哼了一聲後,就衝着錢無憂躬下了身子道:“領主大人,這畢竟您豐州錢氏的家事,作爲下屬和外人,我本不該多言……”
錢無憂當即狠狠瞪了賈威一眼,可是今天,這賈十三,竟不爲所動!
“賈威這貨,莫不是吃錯了藥,居然還膽肥起來了?”錢無憂頓時生氣了。
但很可惜,賈威是怕錢無憂不錯,但他更怕白雲飛,怕五行大帝國的官僚集體,怕禮教的世俗力量,怕道德的譴責和良心的反噬。
這是屬於精神層面、人生觀和信仰一級的、被俗稱爲“道德情操”的重大問題。
賈威本身沒有信仰,也怕死至極,但他卻有家人,有宗族——若是在這道德信仰的大是大非上,他有所退縮的話,那他在五行大帝國的社會體系中,就不用再混下去了。
甚至可以這樣說:敢於悖逆主流文化信仰的傢伙,活着,將比死了還要可怕!
莫名之間,聖賢之光,便籠罩了賈威的卑微身軀。
這一刻,怕死鬼的腳下,浮現了英勇光環的神聖之光!
於是,賈威就難得地勇敢了一回。
硬頂錢無憂威壓的賈威,一臉堅定地講道:“領主大人,既然豐州方面,已經確認了男爵夫人張茉莉的身份,那您就該把張嬸孃閣下,送回豐州城榮養。”
事實上,賈威已經急的幾乎跳起來了!
這一刻,若是可以的話,他真想把吐沫星子,直接噴在錢無憂的大臉上——
“領主大人,這一次您已經玩脫了啊!”
“如此的醜事,既然暴露了。您還不快點服軟?”
“賤民出身的侍女。哪能這麼漂亮迷人的?您當旁人都是傻子嗎?”
“而且這尼瑪可是嬸孃。嬸孃啊!”
“太大逆不道了,太喪心病狂了!”
“領主大人啊!亂倫這詞,您懂不懂?您缺德的勁大了!”
“幹這種沒天理的齷齪事,誰敢跟你一條道走到黑,誰就要被五行士族集體唾罵,寫書黑你的祖宗八輩,那都是輕的!”
“這擺明了是要遺臭萬年啊!”
“我賈威這是在微言大義,是臨危挽救領主大人於迷途!”
“我塔瑪簡直就是個聖人!”
“原來我這麼有節操。這麼有品德!我賈威,簡直就是五行大帝國的道德模範啊!”
這一刻,胡言低頭不語,哈巴特將腦袋埋入了狼鬃深處,蠻荒五部的酋長,也都屏住了呼吸,至於木蘭和鈴蘭,眼中全是淚花,她們望向沫兒的目光裡,儼然帶着訣別之意。
沉悶的大帳中。唯有錢無憂的目光,在與賈威所代表的禮教文化。正面交鋒。
畢竟,錢無憂是地地道道的冒牌貨,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他都和沫兒扯不上一毛錢的關係。
更重要的,是在錢無憂的世界觀中,在他樸實而自由的信仰中,還藏着一種名爲“大男子主義”的自信心。
男人天生就比女人要強,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
他錢無憂追求權勢,追求力量,爲的是什麼?
還不就是爲了彰顯自己的實力,建立自己的秩序,庇護自己的領地,爲自己的女人遮風擋雨嗎?
性格剛烈的錢無憂,平生最恨的就是懦夫——
那些能把自己的女人交出去,只爲了推脫負擔,逃避責任的傢伙,都是徹頭徹尾的廢物,根本就是該死至極,這些低賤的奴隸,根本就不配擁有配偶,就不配延續血脈。
那些懦弱而低賤的沉淪之血,只會造就一羣天生的奴隸和軟蛋!
而在混沌紀年將至的此刻,奴隸和軟蛋,唯一的下場,就是死,死無葬身之地。
傲骨挺拔的錢無憂,當然不會把沫兒送給別人,只因爲這是他看上的女人,既然有了選擇,既然已經擁有,那他就該爲沫兒遮風擋雨。
拿女人去頂罪……
如此缺德的惡毒之事,在錢無憂的心中,根本就是天理難容。
這一刻,錢無憂總算理解了沫兒的心,明白了這個大美人,爲什麼幾次三番地,用最卑微的姿態伺候他,勾引他——顯然,這個聰明的小女人,從一開始,就料到了這一切。
自認爲有責任、有擔待的錢無憂,絕不是那種吃飽了肚子,就抹嘴不認賬的小人,以他的性子,既然早前敢要了沫兒的人,那現在——
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會把腰挺得筆直,替她把天給擋回去!
是男人,就該如此。
怒意爆燃的錢無憂,當時就將目光挪向了沫兒。
可他絕望悲觀的士族侍女,卻已經被嚇得坐倒在了地上。
渾身顫抖的沫兒,緊閉雙眼,等待最終的致命判決——她彷彿已經看到,不久之後,她坐上了可怕的木驢刑車,以最爲羞恥的姿態,在豐州城內遊街示衆。
若不是德魯伊的自然教義,不允許自盡,看不到希望的沫兒,必然早已自裁了——那羞恥至極的可怖刑罰,根本就是令人生不如死。
沫兒認命的表情,徹徹底底地刺痛了錢無憂的自尊心。
怒火中燒的魔獸騎士,猛然一拍桌子,他豁然起身道:“沫兒可是老子的女人!”
中氣十足的音調,震撼全場。
錢無憂猛然釋放的怒氣威壓,瞬間便籠罩了整個中軍大帳。
此刻,就是傻子也能知道,錢無憂真的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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