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罐子轉過來,原來背對衆人的一面上,還有兩個小洞,大約在離瓶口三分之一的距離處,小洞向內凹陷,下面還有些花紋棱刻,很明顯是人爲故意所致,並非保存不周而損壞。
“我曾經去過不少沿海漁民的家裡,除了因爲要抓一種極其珍貴的劇毒海葵煉製蠱物外,也想淘淘看有沒有什麼海中出土,或者因爲沉船而流落此地的古代法器,所以前前後後加在一起大約呆了五六年多,一開始只是在家中吃住,後來熟悉了以後還跟着他們出海過,這抓章魚的峭壺我是不知道親手碰過多少次了。”秦宗主有些不無懷念的感嘆到。
被他這麼一說,秦碧纔想起自己確實聽說過章魚壺的事,不過多半都是小時候聽父親聊起海邊的舊事,偶爾也在一些博物類書上瞧見過一點,連配圖都不一定對,不知道是拿什麼奇怪物件來湊數的,還有人拿它做些下流的比喻,很是不雅,以至於秦碧一直以爲這只是拿古代漁民的原始捕魚器具來添油加醋的說法。
在一旁聽着的秦碧聽罷問道:“父親,那這壺上的兩個孔是幹什麼的呢?而且這麼小個口子,章魚會傻傻的鑽進去?”
她從小就是在往生湖裡長大的,幾乎沒有怎麼出過清靈山一帶,這一次來參加蠱神會集還是少有的出來見世面,後來她才被獨孤漠帶走。所以她可能確實沒怎麼了解過海邊人們的生活習俗,但從這之中也可以看出秦碧有好奇心非常強的性子,而且行動力也很強,也難怪這位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被獨孤漠帶走後,會有這樣的一段奇遇。
聽了秦碧聲音甜美的提問,衆多在場的買家紛紛把眼光轉向了她身上,光是蠱公主這一個身份就足以讓蠱毒一脈中人對其刮目相看了,更別說她還長着一副勾人魂魄的容顏,許多年輕男性顧客都看得有些癡了,彷彿被秦碧下蠱迷住了一般。
不過她可沒有下什麼蠱,這些人確確實實只是被其氣質和容顏所吸引,或者說這纔是世界上最厲害的迷魂蠱物了。
而秦宗主當然也看出來自己的女兒似乎頗受歡迎,雖然很少拋頭露面,但第一次帶出來就引來這一大堆追求的目光,於是也是笑容洋溢,有些小賣弄的說道:“這就必須要眼見爲實了,我當初其實也是不太相信的,覺得這東西做出來把玩把玩還尚可,真要用作實用就難了,卻不知親眼見過一次後,才相信此事爲真。”
秦宗主特意賣了個關子,說到這裡先停了一下,拿起面前青玉案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衆人聽到興頭正盛時被他截然阻止,都是一副急切的表情盯着他。
他嘿嘿一笑,似乎覺得是引起衆人注意很好玩似的,想來也是爲了更加擴大苗蠱宗在衆人心中的分量,才放下茶杯繼續說下去,“跟了漁民居住觀察好一陣後,我才發現大部分的章魚甚至軟體動物,都有喜歡往狹窄地方鑽的特性,大約是知道自己身體太軟,才急需要一個容身的堅硬之地吧。”
“而章魚尤爲如此,大約是它本來祖先留下的外殼退化成了頭裡面的一塊骨頭,自己體型又相對來說太大,所以海里的那些貝殼啊,螺殼啊,都不可能容身進去,而這章魚壺的大小是特意製作調整過的,剛好能讓一隻尋常大小的章魚容身進去,再稍大那麼一點點。”
“所以章魚就傻乎乎的往這個壺裡面鑽了?而且關住就出不來了麼?”聽了父親所說的話,大家都覺得十分新奇,於是秦碧便接着提問。
“這故意開口小中間大,而且底下還放有一些章魚最愛吃的餌料,它們這些蠢物看到有罐子可鑽,裡面又有食物能吃,不必花大力氣再去尋找,必然急不可耐的往裡面鑽,它們的身體柔軟,所以也就從那個小口慢慢進去了,在裡面吃飽了以後必定
有些疲乏,而且再要鑽出來也非常費力,沒有落腳的着力點,所以短時間裡不太會出來……”
“我知道了!所以長期在海邊謀生的漁家們,早就已經摸清了大致的時間,定期收成一次,大多都能抓到還未來得及離去的章魚來。”卻是秦碧忽然領悟,插嘴說道。
“對,所以雖然只是個看上去很普通無奇的物件,倒也有神奇的功能,那上面的兩個小孔,是用來填裝餌料,並且可以給章魚透氣的。”說到這裡,他仔細端詳了一下那隻章魚壺,奇怪的說道:
“雖然確實有些人喜愛收古老的章魚壺,但是多半是些特意製作用來欣賞的工藝品,而非真正實用的那種,並且以東瀛國那裡的收藏家爲多,後來萬界天球崩裂,佛界本土對此感興趣的人很小衆,更別說拿它制煉成邪門法器了,如今這個壺平淡無奇,看這釉層發白,還有些白粒紋路斑駁,一看就是海水中泡過很長時間的舊物,雖然隱隱能察覺到其中有股邪惡力量,但是表面上也沒有太多過人之處,賣家你拿此物出來到蠱宗大市上上,到底想賣出什麼價錢?”
他這一句話說到了在場這羣人的心坎裡,自從那章魚壺端上來以後,“簡陋”兩字就是大家心中所立即浮現的第一印象,這不是“簡樸”,“簡約”,“簡潔”這種能夠給人帶來美感的好詞,而是讓衆人真的很懷疑,這樣一件毫無特色的事物居然也是個法寶?也能上蠱宗老爺們的桌?
雖然方纔秦宗主說了許多這章魚壺的趣事,讓大家頗感興趣,但也不代表說世界上所有的這種物件就有作爲法寶的價值了,
但大家知道既然是正規的主辦方審覈通過能夠上臺拍賣的法寶,必然不可能拿出荒誕無稽毫無價值的東西,秦宗主這麼一問把大家想說的話都說了,於是各位就默默坐等那長着一張苦瓜臉的商人訴說原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