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峰冷冷地掃了陳巖一眼,不無傲慢地說道:“陳老闆,你們藍盾學校的訓練總監張猛,行兇傷人,削掉了利民動遷公司工作人員邢大剛的耳朵,已經觸犯了法律。
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們,讓張猛自動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可以酌情得到寬大處理。如果心存僥倖,企圖逃避法律制裁,只能是越陷越深。
同時,根據受害人反映,張猛行兇打人的時候,你們藍盾安保學校的學員也參與了毆打。據我們警方調查,這些學員都是退伍兵,而且還是特種兵,功夫不錯。希望你們學校與警方密切配合,督促有關人員到公安機關自首。”
對於面前的這位藍盾的老闆,嚴峰早有耳聞,此人與林薇關係及其曖昧,疑似情人關係。嚴峰非常清楚,自己與林薇是標準的門當戶對。林東昇夫婦非常賞識嚴峰,自然願意與嚴副市長結成親家。
嚴公子現在還沒有得到林薇的接納,全是因爲這個傢伙的原因。不過,嚴公子非常自信,憑着自己的條件,戰勝這個傢伙應該非常省力。
陳巖一臉正氣地說道:“嚴隊長,我首先聲明一下,如果張猛真的打傷人,我們絕對不會包庇姑息。
不過,根據現場學員介紹,利民動遷公司非法闖入我們藍盾安保,企圖破壞我們的校舍,張猛是爲了維護我們學校的合法財產,採取的正當防衛行動。”
聽陳巖這麼一說,嚴峰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是不是正當防衛,不是你們藍盾說了算,這個要有我們警方來定性。你們藍盾目前的工作,就是無條件配合警方調查取證,緝拿行兇打人的違法犯罪分子……”
不等嚴峰說完,陳巖不屑地一笑,打斷了這位治安隊長的話茬,扭頭對王超說道:“王校長,你負責接待一下幾位領導,我還有一點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說着,陳巖從老闆椅上站起來,對着幾位警官說道:“幾位領導,不好意思,失陪了。我們已經準備了便餐,幾位一定要吃過飯在走啊。”
看着陳巖從辦公室揚長而去,嚴峰恨恨地咬了咬牙,這個傢伙太可惡了,這麼做簡直就是沒有把他們警方放在眼裡。防暴隊和派出所的頭頭同樣是一臉黑線,藍盾安保的領導半途退場,就等於打他們的臉啊!
只是非常可惜,哪一條法律也沒有規定,警方調查案情,一定要有單位最高領導陪同。而且,雙方衝突發生的時候,陳巖不僅沒有在現場,而且根本就沒有在學校裡,幾位警官雖然恨得牙癢癢,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陳巖把警官們涼在了辦公室裡,他們哪裡還有心情繼續調查下去。本來這個調查就是走走過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嚴峰給幾位同行使了一個眼色,那個意思很明白,人家老闆都走了,我們還在這裡墨跡什麼。既然這麼不給我們面子,趕快回去研究一下,怎麼給他們穿小鞋。
陳巖離開辦公室之後,沒有開車,而是步行走出了藍盾安保學校大門,準備看一看外界有什麼反應。
藍盾安保大門外,十幾輛警車一字排開,警笛雖然不叫了,警燈依然在閃爍。站在外圍看熱鬧的居民們指指點點,推測警方要從裡面抓多少人。
陳巖沒有在校門口停留,而是往左拐了一個彎,朝着“利民動遷公司”的老巢走去。
按照西京的習俗,高高隆起的地方叫做原。這個地方比四周的地勢明顯高出許多,又有很多松樹,地名就是這麼來的。鬆書院街區有兩萬多居民,分佈在一條大街的兩邊。
進出松樹原只有這一條路,只要守住了這條路的兩段,就等於扼住了整個街區的咽喉。拆遷公司很有眼光,辦公室就選在街區的最邊上,對於整個街區的行動一覽無餘。
混混們的第一次行動,就把張猛帶領退伍兵給打了一個落花流水,剛子還被削掉了耳朵。首戰出師不利,自然形象了混混們的士氣。剛子在警察面前打了一個照面之後,擔心傷口發炎,趕緊往醫院去打吊瓶。
彪爺被馬千里叫回去商量對策,混混們一時羣龍無首,成了一團散沙,有人在辦公室門外勾肩搭背閒聊,有人開始在房間裡抽菸打撲克,完全是一羣痞子相。
既然已經與馬千里公開叫板,陳巖決定正式與這個老傢伙較量較量,一定要把他的這個項目搞黃!
陳巖路過街口理髮店的時候,老劉從裡面走了出來,微笑道:“陳老闆,進來坐坐吧。”
前幾天在這裡理髮的時候,陳巖與這位劉大叔暢聊過一次,兩人談的很投機。作爲一個專業相師,陳巖的飯碗就是看人。通過老劉的言談舉止,陳巖感覺此人有點神秘,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理髮匠。
松樹原要拆遷開發的消息,陳巖就是從老劉這裡得到的。這個理髮匠對時事政治非常關心,理髮店裡放着《南方週末》《參考消息》一類報刊,與一般理髮匠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聽到老劉的邀請,陳巖沒有拒絕,點頭笑道:“劉師傅,今天的生意不忙嗎?”
老劉無奈地苦笑道:“陳老闆,你也看見了,我們松樹原街區被混混們搞的一團糟,大家現在是人心惶惶,各想各的退路,誰還有心思來理髮啊……再說了,你們藍盾可是出了風頭,大家都去捧場看熱鬧了,更沒有人光顧我這個小店了。”
陳巖不去歉意地笑道:“劉師傅,真是不好意思。沒有想到我們藍盾的事情,竟然搶了劉師傅的生意。”
聽陳巖這麼一說,劉師傅擺擺手,爽朗地笑道:“陳老闆,你不要介意,我只是給你開個玩笑!說句心裡話,我們松樹原的所有居民,大家都非常贊成你們,誇獎你們藍盾有魄力,能夠站出來給開發公司鬥一鬥。如果我們松樹原所有的居民都像你們一樣,開發商自然沒有膽子騎在我們脖子上拉屎!”
說着,劉師傅伸出大拇指,非常鄭重地在陳巖面前晃了晃,敬佩之情溢於言表。
劉師傅把陳巖讓到沙發上坐下,拿出香菸來,敬了陳巖一支,自己也拿出一直點上火。
陳巖抽了一口煙,淡然笑道:“劉師傅,人家開發公司是財大氣粗,後面又有特殊背景。俗話說的好啊,胳膊擰不過大腿,到時候,我們藍盾也避免不了被強拆的命運。”
劉師傅又擺了擺手,神秘地笑道:“陳老闆,你就不用謙虛了。我老劉閱人無數,早就已經看出來,陳老闆有魄力有想法,敢作敢當,絕對不會屈服於開發商的淫威。
陳老闆,你肯定非常清楚,開發商爲什麼這麼囂張?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我們這些居民不能團結在一起,就是散沙一盤,沒有能力與他們抗衡,他們只要各個擊破,就可以非常輕鬆地把我們趕出松樹原,把原本屬於我們的財富,強行裝進他們的腰包,而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只能敢怒不敢言。
但是,如果我們這些人緊緊團結在一起,局面馬上就會發生大改觀!松樹原有兩萬多居民,開發商有幾個人?兩萬居民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力量,只要我們這些人不屈服,與他們鬥爭到底,開發商就一點招都沒有。
現在最關鍵的,我們松樹原街區就是缺少一個領頭的。只要有人勇敢地站出來,帶領我們給開發商作鬥爭,他們就不能這麼狂妄囂張,最終只能妥協。
陳老闆,你是明白人,應該已經聽出來我的意思。在整個松樹原,也只有你們藍盾有實力,也只有你陳老闆有這個魄力,能夠給大家伸張正義。”
劉師傅說的非常誠摯,完全沒有一點虛誇的意思。說到激動的地方,被煙嗆得咳嗽起來,甚至流出了眼淚。
面對劉師傅的鼓動,陳巖不動聲色地說道:“劉師傅,謝謝你的褒獎,真是受之有愧啊!我們藍盾不過是一家民營學校,根基很淺,又沒有什麼特殊背景,哪裡能鬥得過人家開發商,更沒有資格帶領大家與開發商作鬥爭……”
陳巖已經決定與馬千里鬥到底,最有效的方式,自然是團結松樹原街區的全體居民,大家擰成一股繩,互幫互助共同抵抗開發公司的強拆。
一旦形成這種局面,對開發商就是一種災難。在拆遷這種事上,無論是哪裡的有關部門,雖然都在背後支持開發商,卻不便走到前臺,只能是採用潛規則,讓混混們出頭露面,對居民進行恐嚇打壓。
普通居民的力量非常有限,自然無法抗衡拆遷公司,他們就可以一一擊破。只要有了一家被迫搬遷,華夏人隨大流的習慣就會體現出來,大家只能接受開發商的補償條件。
同時,陳巖非常清楚地知道,華夏人甘於中庸,只要有人敢於站出去帶頭,給松樹原的居民們當脊樑骨,民衆的力量就是無窮大,最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