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很快就摸到了小包子的窗戶外。
她們忌憚蕭江灼的實力,對於進門後在不驚動蕭江灼的條件下並沒有信心靠近小包子,所以她們最終選擇了從窗戶進去。
窗紙輕輕戳開一個小洞,藉着屋裡微弱的燈光,姐妹花能隱約看到那牀上並排躺着兩個小小的影子。
古娜紅着眼手指一翻,兩枚繡花針出現在了指尖。
她屈指正要彈出針的時候,卻被古麗攔住了。
屋內門開了,小魚走進屋,徑直來到了牀前。那裡守着的太監和嬤嬤起身要行禮,小魚先一步以手勢制止了他們。
“你們都退下,今晚我來守着弟弟。”
小魚也沒有到旁邊的軟榻休息,而是就坐在了牀頭。
古娜急了,以眼神詢問古麗--姐,這可怎麼辦?他正好把兩小崽子擋住了。
古麗也聽到了剛纔小魚的話,心裡想着只怕這大孩子真有可能就這麼坐着守一晚上,而她們姐妹倆很難再有第二次機會順利摸到這麼近的距離了。
略一沉思後,古麗也手指一翻露出了指間的繡花針--一起收拾!
姐妹花對看一眼,幾乎同時打出了指間的繡花針。
吃鼠歸來的Kitty正好看到這一幕,它發出“嘟”的一聲尖嘯,然後頭一低,俯衝而下。
古麗一把抓住古娜的手,“妹,快走!”
“不!姐!我一定要看到那兩個小崽子都死了才能安心走!”古娜看都不看Kitty,一雙藍眼睛只顧着盯着看窗裡繡花針的去向。
這麼近的距離,還麼快的速度,快啊!快射中那一大兩小三孩子!
可是她註定要失望了。
屋裡突然躥出四個黑影,齊唰唰站在了小魚的面前。別說這些人個個身手不凡了,哪怕就是什麼也不做單靠身體來硬擋都擋下了。
古麗很理智,當下就知道事情敗露了。
“妹,走!”她架着古娜想要強行運用輕功離開。
此時蕭江灼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西疆國公主竟然意圖謀殺皇長孫,其心狠毒,其行當誅!來人啊,給朕拿下!朕倒要去問問西疆國國君,他就是這麼來促進兩國和平的?”
大喬帶着禁衛出現,姐妹花抵擋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就被雙雙拿下並押到了蕭江灼的面前。
整個流程訓練有素,怎麼看怎麼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姐妹花對視一眼,很快都明白了。
她們到底還是被推到了跟上輩子一樣讓蕭江灼拿來當成攻打西疆國的理由的位置上了。
只不過上輩子她們是因爲錯站到了二皇子的立場,而這一輩子二皇子早早死了,蕭江灼就設圈套給她們安上了謀殺皇長孫的大罪。
一時之間悲傷,憤怒,痛苦,失望,種種種種,齊涌上了姐妹花的心頭。
古娜破口大罵,“顛倒黑白無中生有,你是昏君!你敢說現在這一出不是你提前算計好的?你不就是想有個理由光明正大地打破兩國和平好拉開戰爭嗎?你無視兩國邊境即將遭受生靈塗炭的百姓,你會有報應的!”
古麗傷心欲絕,“如果我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人,我姐妹絕不會……絕不會將心……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在場衆人齊抽眼角,這姐妹倆的戲是不是太足了些?
蕭江灼舉起手裡收繳的四枚繡花針,“人證物證俱在,這麼多人都不是瞎子眼睜睜看着呢,你說朕顛倒黑白無中生有?”
如果不是的確有着攻打西疆國的計劃,以蕭江灼的人品,他現在早就把繡花針加倍打回姐妹花的身體裡了。
就像知道趙祈灝趁夜摸進了後宮一樣,蕭江灼當然也提前得知了姐妹花會夜襲而來的消息。
以爲前面有一撥他後半夜就會放鬆了嗎?真是太可笑了!她們膽敢對他的小崽子生殺心,就該有心理準備迎接失敗的後果。
他不過是將計就計順帶利用而已。成王敗寇!還有臉說他顛倒黑白無中生有,如果不是她們先打了壞主意,他上哪兒去將計就計?!
“來人啊,給朕好好看住了!沒有朕的命令,她們不能死!”
禁衛上前拖着姐妹花向外走,姐妹花邊走邊罵。
“昏君!你如此殘暴無道,你不得好死!”
“趙祈灼!你會有報應的!你會後悔的!”
大喬一皺眉頭,“堵上嘴!”
兩個禁衛聽令上前要動作,此時變故突然發生了。
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姐妹花突然就原地消失了!
明明姐妹花剛纔還嗷嗷叫着,空氣中好像還留着長長的尾音,但人就是突然沒有了。
本來屋裡是溫暖如春的,可是現在大家卻都覺得從頭涼到了腳。
夜風吹進來,吹過後脖梗子,像是情人的手,順着縫隙往裡鑽。
是是是……見鬼了麼?
衆人都嚇毛了,大變活人什麼的,現在又是黑夜,實在是讓人想不想歪都不行。
蕭江灼臉色驟變,“封鎖皇宮,給朕搜!活要見人,死要見……”
“啊--”小包子的房間裡突然傳出了數聲尖叫。
蕭江灼像一支箭一樣“嗖”一下就躥進了屋內,只見屋內小包子的牀前,只有古麗口吐鮮血暈倒在地。而牀上,早就沒了小包子的身影,小魚也不在了。
太監嬤嬤們哆嗦着跪了一地,“皇皇皇皇上,奴婢看見那兩人呼一下就出現了,又呼一下就消失了,還帶走了皇長孫們,還有魚世子。”
“蕭!江!灼!孩子呢?”蕭之夭也很快來了,可從門口看到屋內沒了小包子的身影后就身形一晃險些栽倒。
蕭江灼及時抱住,不忘先下令,“大喬,通知所有墨衛行動!封鎖盛京!全城搜!”
“我也要去!我親自去找!”蕭之夭推開蕭江灼的手臂就要往外跑。
蕭江灼趕緊拉住她,“你纔出月子,這大冷的天氣怎麼能在外奔波!你放心,孩子我會……”
不等他說完,蕭之夭就厲聲打斷了他,“現在還讓我放心?你讓我怎麼放心!是你說一切盡在掌握,你讓我睡覺就好,孩子連受驚都不會就能把人抓到!好,你身爲一國之君,爲了某個計劃小小利用一下你的孩子當餌我也認了。可是你就是這麼計劃的?你連孩子的安全都保護不了你做的這叫什麼部署!”
蕭之夭的聲聲厲問就像劍一樣劍劍戳心,蕭江灼胸膛一震,喉嚨一甜,有什麼東西要涌出來,但他還是一用力又咽回去了。
小崽子被趙祈灝偷可以,但被別人帶走的話,他怎麼可能不擔心!
他千算萬算就是算丟了古麗古娜兩姐妹居然也有異能。
他大意了!
姐妹花在被他監控之後從來沒有露過異能的丁點端倪,他以爲姐妹花的那點武力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先前她們自以爲無人察覺的夜襲不也是整個過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嗎?
他到底犯了最常見的經驗主義錯誤!
他怎麼會就憑見過去所有掌握的經驗就認定了姐妹花只有那點能力了呢!
他怎麼就放鬆大意了呢!
“妖兒,對不起,是我的錯!”蕭江灼擡手就對着自己的臉抽了過去。
蕭之夭及時上前一撲抱住了蕭江灼的脖子,那一巴掌落在了蕭之夭的後背上。
“我也有錯!我怎麼就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這種情況怎麼就還能睡得着!蕭江灼,孩子怎麼辦?蕭江灼,他們如果萬一有個好歹,我,我也不活了!”
蕭之夭淚如雨下,淚水很快打溼了蕭江灼的衣襟。此時哪裡還有什麼殺伐果斷的特種兵,她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母親,一個突然弄丟了兩孩子的母親。
她心裡明白,埋怨蕭江灼其實是因爲她無法接受自己的大意也是造成現在這種情況的原因之一。
對於姐妹花,她也是沒看在眼裡的。能被老皇上蹂躪至今而反抗不得,還不足以說明她們的無能嗎?重生很厲害嗎?腦子那麼蠢,重生而來也不會聰明的。
因爲姐妹花一直處於被壓制的狀態,所以蕭江灼讓她儘管放心睡,她也就放心睡了。即使她身邊不缺人幫她照顧一對小包子,她也仍然累得每天睡不夠。
如果不是趙祈灝的身份需要她現一下身,她剛纔也不會出現,會一直睡下去。
她和蕭江灼一樣,怎麼都沒想到姐妹花會有異能的。
……
此時盛京城外一處荒廢的破廟裡,趙祈赫正在牀上躺着時,突然幾個人從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身上。
最大的是個女人,一看臉,認識,姐妹花中的妹妹古娜。
中的那個是個男孩,一看臉,也認識,趙祈灝收養的孩子,好像叫小魚來着。
小魚懷裡一左一右抱着兩個小包子,不認識。
但也很快想明白了。這般大小的雙生子,又是在小魚的懷裡,還能是誰!
趙祈赫來不及去想眼前是什麼個詭異的情況,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翻身伸手直掐兩個孩子的脖子--殺不了蕭江灼他也要先殺了這兩個孩子!
小魚被摔得七葷八素的,但本能地牢牢抱住了自己的兩個弟弟。
目光還沒聚焦呢,還沒來得及看清怎麼個情況時,就見有人殺氣騰騰地撲了過來。
他也只來得及急急轉身,將兩個小包子抱在了懷裡,而讓自己的後背露給了敵人。
趙祈赫雖然早就被趙祈鴻廢了全身的筋脈內力一散而盡了,但男人本身的力量倒是還有的。
他眼見兩小包子掐不到了,便就勢變掐爲拳,一拳狠擊了小魚的背心處。
這一拳要是打中了,雖然不至於要了小魚的命,但小魚五臟六腑受創也是避免不了的了。
就在這時,打斜裡突然衝出了一個人影,那人飛起一腳正踹在趙祈赫的一側肩頭上。
趙祈赫側摔下牀,拳頭自然落空了。
小魚趕緊抱着兩小包子跑下牀,跑到了剛纔那人的面前。
擡頭一看,認識。
“師母。”
在小魚的眼裡,南佑作爲駱燁的妻子,當然要稱爲師母。
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駱夫子突然離開了,不知道爲什麼師母會恰好出現在這裡,還挺着一個蕭之夭不久之前還天天挺着的大肚子。
小魚很聰明,腦袋裡好多疑惑都被他壓住了,他的眼裡只有見到熟人的驚喜與依賴。
師母能出手就代表着目前不會傷害到他和弟弟,他和弟弟需要在師母面前刷好感!
小魚抱着兩小包子站到了南佑的身後,但又不會離南佑特別近。
南佑眼角餘光還能注意到小魚的腳尖是朝着門口的,就像做好了隨時要跑出門的準備。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南佑面無表情地衝小魚點了點頭,並未解釋她已經不是他的師母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也注意到那兩個孩子了,但考慮到牀那頭的趙祈赫正在爬起身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兩個孩子怎麼回事的好時候。
小魚腦子轉得飛快,很快總結了一條最保險的說法,“是她!是她把我們擄來的!”
他一指牀上自降落之後就沒了動靜的古娜。
南佑上前探了探古娜的鼻息,“已經死了。”
“什麼?怎麼會?”小魚是真的驚訝,能用那麼詭異的手法帶了他和弟弟們來到這未知的地方,現在就這麼容易的死了?
“哈哈哈,死的好!”趙祈赫笑了半天,再看向小魚的目光陰森極了,“曾經聽聞過西疆有少數人有特殊能力,例如隔空取物點石成金什麼的,我還以爲都是傳說,今天一見想來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看你的穿着,你是從宮裡被帶出來的吧?你可知道這是哪裡?這是盛京城外!隔了城門的城外!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旁邊牆上掛着劍,趙祈赫取下握在手中,一步一步向着小魚走近着。
“趙祈灼!蕭之夭!有了兒子又沒兒子的痛苦一定會比我一直都沒有更甚吧?哈哈哈。”趙祈赫劍指小魚,“把兩個小崽子交出來!他們死了,你就能活!”
“不!”小魚再往南佑的身後躲了躲,“師母!”
趙祈赫這纔想起來剛纔是南佑踹了他一腳這才救下了孩子,“南佑,你也敢背叛我?滾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殺!你不想你的孩子還沒出生就死了吧?”
所有舊部死的死降的降,他的心腹錦衛們最後連個頭髮絲都沒給他留下一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跟着他的只剩下了南佑一人。
南佑看看面前的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你不能殺他們!”
“什麼?你當真是要背叛我?好!我就先殺了你!”趙祈赫惱羞成怒揮劍便刺。
那一劍竟是正對着南佑的肚子直直刺了過來。
南佑一直木然的表情終於變了,她一手護着肚子,一手提起內力對着趙祈赫重重地拍出了一掌。
沒了內力護身的趙祈赫當即被打得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
“爲……爲什麼……”趙祈赫癱在血泊裡看向南佑的眼睛盡是不可置信。
南佑對他忠誠到爲他去死都不帶眨眼的,這難道都是假象嗎?
而那邊,打完他一掌的南佑也身體一晃險些摔倒。
小魚抱着兩小包子,想騰手過去相扶都扶不了,“師母?”
南佑後退一步靠在牆上喘了口氣,“沒事兒,動了胎氣,我好像要提前生了。”
小魚:……
這麼重大的事情師母你這麼隨意地說出來真的好嗎?
“師母?你要做什麼?”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趕緊躺下來嗎?她爲什麼還走向了趙祈赫?
南佑撿起趙祈赫掉在地上的劍,然後毫不猶豫地一劍戳穿了趙祈赫的胸膛。
還好不是左邊,不然這個當場就得掛。
但出身錦衛身手不凡的南佑怎麼會犯這種方向刺錯的錯誤!
所以是故意的嗎?本來就不是奔着讓人掛去的,因爲還不想讓趙祈赫早死?
竟然奇異地領會了南佑意思的小魚:……
這是什麼節奏?
南佑刺這一劍好像用盡了力氣似的,她隨後就跌坐在了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的趙祈赫身邊。
“把牀上的被子踢一個給我。”
小魚木木的照做,“呃,師母,不用找產婆嗎?”
“這附近百里無人。”
“……那,那,那你要自己生嗎?”
“沒事兒,我自己就是大夫。”
“……那我,那我,去給你燒熱水?”他就隱約記得蕭之夭生時用熱水來着。
南佑淡淡地勾了勾脣角,“不必,用不上。”
“……那我,那我……”
“噓!你別再出聲干擾我就是幫了大忙了!乖孩子,等我生完了就送你們回去啊。”
小魚怔怔地看着蓋在南佑下半身的棉被之下開始流出的大量鮮血忘了說話。
……內什麼,神人師母,這種場合是不是少說話好一些?這麼有精神頭感覺兆頭不太好呢。
南佑又轉頭看向了旁邊的趙祈赫,“你不是一直在等這個孩子出世嗎?你不是想着等他出世了就來個滴血認親好確認是不是你的孩子嗎?現在他就要出來了,你不看他一眼你甘心去死?”
本來奄奄一息的趙祈赫聽到這話竟是奇蹟地睜開了眼。
南佑第一次對他真心地笑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他就是你的孩子!自始至終都是你的!駱燁從來沒有碰過我!”
趙祈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快,快說……他是……男,還是……”
空氣中一下子涌起了太多的血腥味,趙祈赫知道,那孩子生出來了。
可是,爲什麼沒有哭聲?
南佑用劍砍下相連的臍帶,將孩子抱到了懷裡。孩子光着,小魚用牙齒叼過來一件趙祈赫的外袍,可是卻被南佑無視了。
她並沒有包上孩子,因爲孩子也不需要。
孩子全身黑紫,眼睛緊閉着,比正常孩子小一半的小身子連個呼吸起伏都沒有。
生下來就是死胎。
趙祈赫卻分辨不出來,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了。但他還是艱難地向着孩子的方向爬了過來,“告訴我,是……男,還是……”
南佑一劍戳下去,將趙祈赫的手釘在了地上,“你不會知道,你到死也不會知道的!”
“南佑--”
生而不得子,這對於趙祈赫來說是不亞於皇位被搶的同等執念。
皇位暫時被搶他還可以用天將降大任鼓勵自己,可是突然多了一個孩子卻不知道是男是女,這簡直就像抽去了他堅實的精神支柱。
他還要最後死在孩子生母的手裡。
趙祈赫終於崩潰了,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最後一聲嘶吼後,身體不動了。
沒有閉上的眼清楚地寫着“爲什麼”三個大字。
死不瞑目當如是。
南佑將孩子抱到胸前,眼神空洞,淚水落下,“爹,娘,阿姐,我終於爲你們報仇了!”
……
皇宮內,死城一般的壓抑。
“報,東城無消息。”
“報,西城無消息。”
“報,南城無消息。”
“報,……”
“滾--沒消息報什麼報!再給我從頭搜!”蕭江灼把手邊的小几整張摔了出去,“都跪在這兒做什麼?找!把皇宮翻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來!”
諾大的屋裡,除了蕭江灼就是蕭之夭。
所有人都去找人了,包括Kitty。
只是天都亮了,仍然沒有一個人傳回有用的消息。
這時太醫進來了,“稟皇上,西疆公主被救醒了。”
話音剛落,兩道身影快速地掠過了太醫的身邊,差點把太醫撞倒。
古麗慘白着一張臉,嘴角的笑卻是異常的得意,“想讓你們的兒子安全回到身邊嗎?送我回國!平平安安地送我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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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神經病的花花~好傢伙,這是雙十一給我的安慰麼?好吧,吃土的心的確溫暖了不少呢~感謝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