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臉上突然流露出無窮的恨意,然而漸漸的,那恨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傷與愧疚。他長長嘆息一聲,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
張均當即就把吳剛請到客廳,親自奉上茶水。
吳剛卻不喝,他看了雨露王一眼,道:“你不用擔心,我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張均自顧地飲茶,淡淡道:“我聽到過一些有關你的傳聞,聽說你是神話時代的人物,因爲犯下大錯,而被永久鎮壓在太陰界?”
吳剛臉上流露出強烈的痛苦,他渾身都在顫抖,沉聲道:“是的,我就是那個人,我每天都在砍傷自己心愛的女人,聽她發出慘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永不停止!”
張均很驚訝,沒想到傳聞居然是真的,他於是問:“爲什麼?”
吳剛陷入了回憶,他的聲音深沉而冰冷:“神話時代,人皇昊天敗百族,鎮異端,立不世功業,人族尊其爲昊天上帝。昊天座下有八大戰將,追隨他爭戰四方,所向披靡。八大戰將中,有一人奉命護送帝妃雨師一年有餘,二人日久生情,終於走在了一起。”
張均一臉愕然,給昊天上帝戴綠帽子,這位戰將也太膽大包天了。不過他已經猜出,吳剛恐怕就是那位戰將,桂樹便是那位帝妃。
果然,吳剛繼續道:“事發後,昊天震怒,以大神通化雨師爲桂樹,置於荒域太陰之地,又對我下了最惡毒的傀儡詛咒,命我晝夜砍伐桂樹,永遠持續下去。”
張均嘆息一聲,這得多大的怨念啊,居然想出這麼惡毒的辦法,連他都覺得昊天上帝的做法有些過了。這時,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便問:“月宮之中,可有嫦娥?”
“嫦娥開闢了太陰小世界,那是後來的事情。”對方淡淡道,“她是大夏羿王的妻子,偷取不死藥,而後開闢太陰小世界。”
張均忍不住想問出原由:“嫦娥爲什麼要偷走不死藥?世間真的有不死藥?”
“那不死藥是假的。”吳剛露出嘲弄之色,“或者說,想要發揮不死藥的作用,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這麼說嫦娥是爲了長生不死?”
“她是爲了另一個男人。”吳剛道,“那男子是個普通人,而她卻希望他成爲強者,那樣他們就可以比翼雙飛了。”
張均一陣頭大,怎麼全是第三者?
“後來呢?”
“後來嫦娥發現不死藥是假的,她終究沒能和那個男的長相廝守,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在太陰小世界過了許多年,直到坐化。”
張均感覺很可惜,嫦娥居然是老死的,然後他道:“說重點吧,你爲什麼非要帶走她?”
“她的體質和雨師的一樣,都是太陰寶體。我帶走她,是希望她能成爲太陰小世界的繼承者,那樣或許可以讓我們解脫。”吳剛平靜地道,“我現在猶如行屍走肉,了無生趣,雖然活着,卻比死了更痛苦。”
張均打量着對方,突然冷笑起來:“讓她繼承太陰小世界?你說的是真話?”
“我沒必要說謊。”吳剛淡漠地道。
“可你已經說了謊。”張均冷哼一聲,“剛纔我拒絕你的要求時,你明顯流露出了殺機。而且你的實力很強,我想即使殺不死我,搶走雨露王也並非難事吧?然而你並沒有動手,你是在忌憚什麼?絕對不是,你之所以不出手,是因爲你不能出手!”
吳剛的臉色有些難看,一言不發。
“你說過,你中了傀儡詛咒術,傀儡能做什麼?日復一日地砍伐樹木而已,不能做其他的事情。”張均盯着他的雙眼,“又或許,只要別人不主動攻擊,你就不能反擊,我說的沒錯吧?”
吳剛淡淡道:“這只是你的無端推測。”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張均一把將雨露王拉到身後,“我沒興趣再跟你廢話,你可以走了。”
吳剛突然暴跳如雷,陣陣殺機透發出來,將張均鎖定,兇表情猙獰地道:“小子,不要逼我出手!”
此時,胡老三走了出來,頭頂懸浮着崑崙鏡,他冷聲道:“吳剛,你撐死是個準大羅,少在這裡囂張!”
吳剛臉色一變,他死死地盯着崑崙鏡,道:“好好,崑崙鏡居然都出世了,她是不是也要出山了?”
張均皺眉:“你說的是什麼人?”
“當然是王母。”吳剛的笑容很詭異,“你們不知道王母的身份吧?若她出世,天下必將大亂,天翻地覆,生靈塗炭!”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張均冷冷道,“你可以走了,這裡不歡迎你。”
吳剛一陣怪笑,身形漸漸地消失,他終究沒有出手。
“你爲什麼不信他?”胡老三奇怪地問,他一直隱在暗處。吳剛一出現,張均就暗中傳念,他那時就到了。
“我從這個人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生命氣息,他不是人。”張均一副思索的表情,“他連人都不是,難道還會爲了砍伐情人而感到痛苦?他不是人,又何來痛苦的感覺?”
胡老三:“那也未必,或許他心中有執念。”
“如果僅有這一點,我未必不能相信他。然而昊天上帝卻給他下了如此惡毒的詛咒,胡兄你覺得,一代天帝會這般斤斤計較嗎?而且我可不覺得,一個戰將能有魅力勾引到天帝的妃子。昊天上帝一念便能知悉天下事,這種事豈能瞞得過他?”
胡老三一聽,頓時覺得有理,他驚訝地道:“虧你想了這麼多,若是我,怕是要被他矇騙了。不說別的,光是那個昊天寶座就夠吸引人的,難以把持。”
張均冷笑:“這吳剛是個禍胎,嘴裡沒一句真話。先不急,等我封印了蠻族所在的空間縫隙,再回來慢慢收拾他。”頓了頓,他道,“我覺得這太陰小世界恐怕還有內幕。”
胡老三點頭:“區區一個太陰小世界,牽扯到嫦娥、后羿、吳剛,還有昊天上帝,它自然不會簡單。而且你有沒有想過,當初是誰把真龍卵放在此處?”
張均道:“是啊,那個人找到了近乎神土的道域,煞費苦心地經營,就是爲了孵化龍蛋,結果卻讓我得了好處。”
胡老三擺擺手:“罷了,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如果那個大人物還活着,一定還會出現。如果死了,那就更不必多想。你還是準備一下,咱們去道門大世界走一趟。”
說起道門大世界,張均忍不住問:“我知那道門大世界是道祖老子開闢的,末法時代,道門大世界便自行關閉了。然而我想不通的是,爲何一直沒有人繼承道門大世界?”
胡老三捋了捋鬍鬚,說:“此事你問對人了,別人少有知道的。道門大世界的世界意志,人稱其爲道祖,然而道祖之後,其實還有三清。”
張均一愣:“三清我知道,但那是小說演義中的故事,莫非道祖真的一氣化三清?”
胡老三搖頭:“非也!道祖本尊當初應該是體悟到了更高的境界,他的心靈追溯到了過去,穿越至未來,再加上他身處的‘現在’,於是三清格局便出現了。換言之,在那遙遠的過去,因爲道祖的原因,出現了一位元始天尊。而在遙遠的未來,也因爲道祖的原因,將出現一位靈寶天尊。”
“元始天尊?”張均大爲震驚,“這豈非是強行扭轉歷史,生生造出一位天尊?而且既稱天尊,豈非就是混元級的修爲?”
“正是!”胡老三感慨道,“所以說道祖的修爲深不可測,我認爲絕非是大羅那麼簡單!”
張均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道門的三清格局,與佛門的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如出一轍?”
“可能吧。”胡老三道,“張老弟,你成就了未來佛,不知這靈寶天尊,會不會也着落在你身上?”
張均“嘿”得一笑:“只怕沒那麼簡單。”
胡老三:“道門大世界有許多奧妙,去了便知。那玄黃小世界,便是道門大世界的一部分,你可以從那裡突破。”
說話間,張均便已準備妥當,獨自一人前往玄黃小世界。玄黃小世界的李太初和李道極都是傳奇學府的導師,雙方淵源極深,得知張均來訪,紛紛出來相迎。
玄黃小世界,除李太初、李道極之外,尚有一位帝君人物常年閉關不出。不過,這次張均前來小世界,居然驚動了這位。只見張均剛剛坐下,便有一道黃雲從天而降,黃雲上坐着一個老兒,額頭突出,臉色紅潤,笑呵呵的非常慈祥。
張均連忙拱手而禮:“想必這位便是李太一前輩,久仰大名。”
李太一已經活了四百多歲,壽限無多了。 清朝的時候,李太一和孫笑禪是同時代的人物,二人一個號稱殺佛帝君,一個人稱長壽帝君。
“呵呵,張帝君遠來是客,未曾遠迎,失禮失禮。”老兒非常的客氣,連忙讓座。
初見李太一,張均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坐下時,他忽然心中一動,問:“帝君莫非修煉過一陽指?”
李太一臉色微變,他凝視張均,問:“張帝君如何得知?”
張均暗道:“難道他就是傳授天吃道人一陽指的人?”想到這,他道,“我曾見過天吃道人,還從他那裡學到過一陽指法。”
李太一突然“呵呵”地笑起來:“原來如此,那天吃是我的徒兒,沒想到你們竟認識。”
張均:“我曾聽人言,一陽指可以吸收一陽指修士的生命力?此話當真?”
“自然是假的。”李太一露出氣憤的樣子,恨恨道,“是誰如此胡說八道。”
他似乎想到什麼,笑對對張均道:“請張帝君隨我去一個地方,那裡有一陽指的源流,你一見便知。”
張均也想了解這段公案,他暗中對秘境中關押的天吃道人的兒子阿醜說:“你聽到沒有,別人說你胡說八道。不過我還是比較信你,真相到底如何,一會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