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不語,他的眼中多了一絲惆悵和幽怨,彷彿幽怨的小女兒,得不到心上人的青睞。 這可和他大大咧咧、風風火火、敢作敢當、霸氣豪放的性格各個不入。
“問天,自從那件事後,師尊一直在想。若是每件事都能重新來過一次,那該多少。可惜,我們這些武者雖然能借助天地之力,變得越來越強大,面對痛苦的往事,還是沒有什麼好辦法。世人都說武者修的是無情道,可這個世上能夠做到無情的武者又有多少?”
來人輕嘆一聲,他的眼中同樣落寞而惆悵。他望着夜空,眼中全是不捨和眷戀。
頓了頓,來人接着道:“無情也好,有情也罷。不過是武者自以爲是的想法而已。這個世界難道除了無情和有情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
無情並非絕情。無情不可怕,無妄、無憂、無慮、無慾,一切依靠的都是本能、遵守的是天地法則,遵從的是生存之道。可絕情卻是最可怕的。他們纔是真正的殘忍和邪惡。
原本有情人,卻做無情郎。這天地之間的情,就好似這天地之間的靈氣,那有武者能夠徹底斷絕?妖族?魂族?人族?甚至是邪靈族?
不,無論哪個種族都不行。所謂的絕情,不過是強者愚昧弱者的工具。癡兒啊。師尊原以爲你會一直沒有感悟。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你的有情道,關乎天,關乎地,關乎人、關乎天地一切。這纔是真正的大道。
看來,這麼多年過去,癡兒你倒是走上了一條寬闊大道。
不過,有件事你要記住,也算是師尊對你的一點忠告吧:有情不是濫情,更是不絕情。一些重要的天地法則你必須要遵從。否則,你照樣會湮滅在茫茫大道之中。”
來人說完,輕輕摸了摸人皇的頭頂。這個動作在兩個成年男人之間,顯得是那般滑稽。可人皇卻是很享受,因爲:那是長輩對晚輩的寵溺也鼓勵。對老者來說,無論人皇成長到什麼地步,在他眼中,也只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此刻的人皇像個得寵的孩子,淘氣的望着來人輕聲道:“師尊,數千年前,你就是靈帝境界,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你的修爲還在靈帝境界?”
來人淡淡一笑,伸出白皙的食指,輕輕點在人皇眉心。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人皇,有些不滿的道:“數千年前,我就是靈帝。這麼多年過去,你這癡兒都成了靈帝。難道師尊的修爲還不不如你?”
人皇啞然,隨後輕聲嘀咕道:“師尊,你就是頑皮,什麼都不肯對我說。你以爲我不知道?當年‘北漠三聖’分魂降臨,卻被你一聲大喝驚退。若是你的修爲還在靈帝境界,以北漠三聖的驕傲和眼力,會將你這個糟老頭放在眼中?”
“向問天!你這是褻瀆老夫的尊嚴麼?”
來人暴怒,臉上青筋暴起,大聲呵斥人皇。只是,他的心中卻涌起一絲傲然:北漠三聖有能如何?當年老夫一聲暴喝嚇得那三個傢伙屁滾尿流,再也不敢來西荒撒野;若非如此,你以爲西荒會平靜這麼多年?只是打那以後,老夫必須要藉助大量的靈藥精華來養傷。
“師尊,你消消氣,消消氣。我只
是好奇的隨口一問罷了。對了,你不久前攔截那位邪靈族的傢伙,到底誰勝誰負啊?”人皇笑嘻嘻的扶着來人,趕緊轉移話題。
“哼,當然是我勝了。不過,那傢伙也十分了得。這麼多年過去,修爲不減反增。好在我施展封印術,將那片地域和他一同封印。只是……”
“師尊,以你的手段,難道還無法徹底抹除他嗎?”
“你這癡兒懂什麼?那傢伙可是活了上萬年的老怪物。你師尊我打孃胎開始算起,也只活了三千年而已,那些傢伙的恐怖,你根本想象不到。好在我封印了那片區域,他的修爲壓制在靈將境界。我們得想辦法,儘快將他解決掉才行。”
“師尊,我弟子體內的那股寒氣該怎麼解決?原本以爲他來到西荒,你肯定會出手的。沒想到你避而不見。”
“癡兒啊。師尊可不是避而不見,而是想借着煉藥大會,多吸收了一點靈藥中的精華。不料卻被你那弟子察覺,險些漏了陷。嘿嘿……他體內的寒氣,可是邪靈族特有的邪氣,你說師尊有辦法解決麼?”來人淡笑一聲,望着人皇道。
“師尊,你這是報復。就算小辰差點破壞了你的好事,難道你就不該幫他一把麼?他可是你徒孫。”
人皇急了,瞪大眼睛攔着老者,怒吼連連。
“你這癡兒,老夫若是真有那能耐,早就將那老東西給擊殺了。還會讓他在蠻荒古地中活那麼久?你那弟子既然是天闕金頁的主人,那他就有辦法消除體內的寒氣,你說是不是?”
來人說完,就不在理會人皇,直接消失在夜色之中。
經過一場大戰,神丹族被毀於一旦。很多族人無家可歸。曾經的西荒第一大族神丹族,卻在今夜成了西荒最大的落魄家族。
人皇望着那些失神落魄的神丹族族人,微微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目光突然落在一片廢墟之中。
那裡,恰好是雲鼎被綠竹打趴的地方。廢墟之中,雲鼎和查紅還苟且存活着。
只是,這兩人看到人皇的目光,突然落在他們這裡時,不由的露出一絲苦澀。
“你們躲在那裡,是等着神丹族族人,將你們當做垃圾清理掉嗎?”人皇冷聲道。
呼!
查紅和雲鼎兩人虛弱的從廢墟底下爬了出來,神色緊張的望着人皇,久久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兩人,一身修爲早就回落道靈皇一重境界,甚至,連散發出來的氣息都十分微弱。別說對付靈帝境界的人皇,那怕是普通的靈王境界強者,他們兩人都無可奈何。
“你……還好嗎?”
雲鼎苦澀的望着人皇,神色極爲複雜,甚至連語氣都有些顫抖。
查紅偷偷的打量一眼雲鼎,在看看人皇,眼中露出一絲警惕和不安。
雖然查紅早就聽聞雲鼎和西荒的一位強者關係匪淺,但是他也沒想到,此人竟然是一位靈帝境界強者。
“你還好嗎?這麼多年過去,難道你真的投靠了邪靈?難道當年將賽升困在蠻荒古地,也是你故意爲之?”
人皇的聲音雖然平和,那種靈帝境界強者的氣勢
,卻毫不吝嗇的釋放,讓虛弱的查紅和雲鼎當即變得痛苦起來。
“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清楚我?自從你認識我雲鼎開始,我可有做過對不起你的地方?”
雲鼎苦笑一聲,望着人皇輕聲道。只是他的眼神有些迷離,不知道是眼中進了沙子,還是夜晚的疾風,吹得他眼睛有些痛。
人皇啞然,望着雲頂的神色中,突然多了一絲同情和憐憫。
“你的確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投奔邪靈族!”
人皇的話語如同驚雷,將平靜的夜空震得嗡嗡只響。讓站在他對面的雲鼎和查紅膽寒。
“雲丹,我知道自從那件事後,你對我有成見。可惜,你錯了,你們都錯了。”
雲鼎望着人皇,說完這些話後,突然變得沉默起來。
這也是他第二次對人說“你錯了,你們都錯了。”雲鼎對大長老說這些話的時候,大長老不懂。雲鼎對人皇說這些話的時候,人皇依舊不懂。
可人皇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絲冰寒。下一瞬,不等雲鼎說話,就對着他猛然發動攻擊。
人皇右手掐訣,用的不是對敵的強橫攻擊,而是一個操控藥鼎的玄奧法訣。這個看似玄奧的法訣,在他手中卻變得比攻擊力強大的武技還要令人畏懼。
下一瞬,人皇對着遠處的查紅和雲鼎飛速一點。瞬間,一股精純的靈氣飛速從他指尖激射而出,猛然間變成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飛速匯聚在雲鼎和查紅四周。
一息時間,這兩位靈皇境界強者,卻成了人皇煉丹的靈藥,不停的遭受烈火的烘烤。
“控火訣?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沒有忘掉它?雲丹,動手吧。我雲鼎死在你手中,真的很開心。”
雲鼎望着人皇熟練無比的攻擊,露出一絲驚訝,隨後,坦然面對人皇的攻擊,沒有絲毫的反抗。
只是,站在雲鼎身邊的查紅,眼神中卻露出一絲隱晦的厲色。甚至,一股極爲隱秘的力量,也在他體內復甦。
“不錯。你能死在當年我們共創的控火訣下。也算是我這位朋友對你的寬恕。”
人皇神色平靜,望着即將被自己擊殺的雲鼎,輕聲道。
“多謝了。這麼多年了,我雲鼎其實早該解脫了。我活着,只能帶給大家痛苦和悲傷。或許,死亡纔是我真正的歸宿。雲丹,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都要告訴你,當年的事情,你們都錯了,都錯了。”
雲鼎說道最後,整個人顯得十分激動。甚至最後幾個字,都是大聲吼出來的。
“錯了?我們都錯了?”
人皇望着雲鼎,神色有些迷茫。他不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分明就是雲鼎親手導演的爲,和他面對死亡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愧疚,甚至顯得那般坦然?難道事情真的像他所說:他們都錯了?
“雲丹,念在我們成爲朋友這麼多年的份上,聽我一句,前不不要進入蠻荒古地了。那裡……啊!”
雲鼎神色慌亂的望着人皇,剛說到關鍵之處,整個人卻被一隻巨大的血手,直接捏爆了頭顱,當場慘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