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泫着淚慢吞吞地踱到她身邊。林青薇拉她坐下,道:“除了姐姐以外,多一雙疼愛你的父母,多一個要好的義姐,對於你來說不好嗎?”
“好……”心如趴在林青薇懷裡,悶悶哭道,“可是我更捨不得姐姐,我不想離開姐姐。你一定是想把我安頓好了以後就要甩下我。”
林青薇失笑道:“那麼我甩下你要到哪兒去呢?我們不是已經在這裡安家了麼,這裡是家,還有一間藥鋪。誰說你認了安老爺做義父以後就要離開我了?”
心如擡起頭,亮晶晶地問:“意思是我不用離開這裡嗎?我不用搬過去和他們一起生活嗎?”
林青薇道:“這個隨你,兩家是鄰居,就在隔壁,到時你想在哪兒不都是你的自由麼?”心如開心了起來,林青薇又似笑非笑道,“現在你還想認義父義母和義姐嗎?”
心如點點頭,道:“想!他們對我很好的!”
林青薇看着心如重新雀躍,她心裡也是安慰的。讓心如多有一個溫暖的家,總歸不是壞事。
安老爺定好了日子。前一天他便讓安秋尋送來了一身新衣裳,是給心如量身定做的。心如平日裡不缺吃穿,也不寒磣,但總歸是比較隨意了一些。眼下這身衣裳她去房間裡試穿了出來,整個人都變了樣似的。那粉紅色的裙襖襯得心如面如桃花,再加上她臉上的笑容,越發顯得水靈奪目,像個小家碧玉的小小姐。小齊的眼睛,打從她一出來,就粘在了她身上,捨不得移開似的。
心如還有些侷促,林青薇笑眯眯道:“很好看。”
安秋尋蹦蹦跳跳地過來,挽着心如道:“我就說我選的這顏色和料子最適合心如的啦。”說着就瞥向一邊的小齊,“你看你眼睛都直了吧。”
“咳。”小齊連忙偏開了頭去。
第二天,安家門前放了兩串鞭炮,舉辦了個宴會,邀請了城裡的一些親戚和朋友,無非就是要告訴大家,心如從今往後便是安老爺的女兒了。
林青
薇和蕭晏也被請去了隔壁入宴,親眼看着心如在堂上給安老爺、安夫人敬茶,喚他們爹孃,以及和安秋尋相互敬愛。
心如這一整天都是很忙碌的,有許多她不認識的人要一個個地記在腦海裡,安秋尋叫什麼她就跟着叫什麼,安秋尋還把城中一些來往得好的小姐們介紹給心如。
從今以後,心如多了一個姓,叫安心如。以前她跟着林青薇的時候,林青薇只讓她跟着自己姓,但也甚少提及她的姓氏。今個過後,她就有了一個大大方方的姓。
林青薇和蕭晏入宴吃酒,心如跟安老爺他們坐一桌,席間心如過來敬茶給她,她都笑着接了。
只是林青薇和蕭晏難免要引來不少眼光。安家的親朋好友們私底下都在打聽,那穿綠衣服的姑娘和紫衣服的男子。
吃過酒以後,這畢竟是別人家的熱鬧,林青薇也沒有多逗留,便離開了。蕭晏自然也要跟着她一起離開。
傍晚,隔壁都一直很熱鬧。想必這個時候心如也不會貿貿然地回來,小齊不知在什麼地方,不見蹤影。
蕭晏問林青薇:“晚上想吃什麼?”
林青薇並沒有什麼胃口。
蕭晏便又道:“去西華樓吃怎麼樣?”林青薇擡頭看他,他已然長腿跨上臺階,“等着我,我進屋拿件衣裳。”
看樣子林青薇還沒答應好還是不好,他就已經做了決斷了。不一會兒,他就已經從房裡出來,手上挽着一件厚厚的披風。
蕭晏站在林青薇面前,高得出奇,好似他的身軀能完全地把林青薇籠罩在他的身影裡。他不容拒絕地把披風裹在了林青薇的身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衣襟出把披風帶子穩穩繫上。
林青薇淡淡道:“好像我並沒有答應你要和你出去吃飯。”
蕭晏挑了挑眉,道:“不去想你願不願意和我出去吃,就想你願不願意去西華樓吃麻辣的,好嗎?”
言外之意就是,重點不是和誰一起出去,而是去吃。
好吧,在這漫漫寒冬裡,隔壁又燈火通明十分熱鬧,她確實想來點兒刺激的。
蕭晏見她不再說話,便轉而牽了她的手,帶着她走出家門。林青薇下意識地縮了縮手,蕭晏卻握得更緊,張開手指邊與她十指交握。林青薇掙脫不開,不由道:“就算是和你出門,我也不用你這麼牽着我。”
“一會兒我怕你走丟了。”
出門就是略顯冷清安靜的巷子,林青薇拔高了尾音兒:“就這麼一條沒幾個人的路,你害怕我會走丟了?”奈何拗也拗不過他,他面上看起來若無其事,可是手裡的力道簡直不容人懷疑。
蕭晏轉身站在門前,單手熟稔而十分優雅從容地給門上了鎖,他牽着林青薇走在巷弄裡,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道:“一會兒上了街,應該人就比較多了。”
林青薇的手起初有些涼。可是被他捂着捂着,漸漸就有些熱了。
走完這條寂靜的小道,小河的流水依依,只不過比夏天的時候更爲靜淺幾分。小河邊上的楊柳,都已經褪光了柳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垂頭喪氣地佝僂在那裡。
街上夜市正要開始,隱約的光溢了過來,伴隨着熱鬧的人聲。
今天晚上似乎格外熱鬧。兩人上了街,當即被淹沒在來來往往的行人裡。街道兩邊擺好的攤子正吆喝不斷,在燈籠的光澤下顯得紅紅火火。
這個時候蕭晏緊緊牽着林青薇的手往前走,就不再顯得那麼曖昧了。彷彿他是一本正經地擔心林青薇會被人流給擠散了,纔要堅持這麼牽着她。
他的身影猶如一把開山利斧,堅定地在前面開路,高高大大地擋在林青薇的前面,給她留下一小片安隅之地。她不用去跟別人擠,她只要走在蕭晏的後面,就好像蕭晏的背影是她莫大的靠山,理所應當地呵護着嬌小的她,給人一種安穩踏實的感覺。
重重人影浮在眼裡,掠起在心頭。林青薇的心裡十分寧靜,好似熱鬧的街景和她無關,耳邊的喧譁也沒有聽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