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起來，唯有太弈與雲塵豪飲的聲音。
所有人都是注視着雲塵與太弈，因爲他們很清楚，從這一刻起，妖族究竟如何他們不曾知曉，但是擁有時代之器的太弈，徹底站在了雲塵的身邊。
太弈那是何等的人物，上古金烏族的十太子，擁有妖族最古老而且最純正的血脈，不僅僅承載着妖族的萬古氣運。
更是妖族的未來妖皇，他們更好奇的是太弈怎會與一個人類相識，兩人之間曾經究竟發生了什麼。
太弈可是堂堂的十太子，竟會給是一個人類下跪，更是爲他祭出了時代之器。
時代之器，代表着一族的萬古底蘊，輕易不出世。
這已經不僅僅是人情了，而是兩人之間的交情，已經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
就衝太弈對雲塵的態度，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雲塵一句話，太弈可以立即去死。
妖族時代之器，人族的時代之器，兩族的無上重器抗衡。
聖靈已經沒有任何的優勢，沒有時代之器的威懾，縱是帝尊來了，也難以真正對雲塵造成實質的傷害。
更別說雲塵的身上還藏着不少的老怪物，雖然一個個處於重殘狀態，但就是這些老殘廢，要想誅殺一個帝尊，完全就是太簡單了。
只不過這些大殺器，雲塵輕易不想動用罷了，隨便放出來一個，那都是鎮場子的人物。
那是用來抗衡天之頭顱的，畢竟真正的大威脅，就是一直隱於暗處的蒼天之首，不管是不是被控制，那纔是真正的生死強敵。
“好酒，真是好酒，雲兄，當真是好酒啊！”
“夠勁道，這纔是男兒該喝的酒。”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吾太弈發誓，從今以後生死相依，患難與共，不離不棄，若違此誓，吾太弈天人共棄，靈魂永墮煉獄，萬世不得超生。”
太弈眉心精血迸發虛空，形成了一道古老而又玄異的法印，此乃天地之間最惡毒的靈魂血誓，違者必遭誓約反噬。
血色法印虛空流轉，化成了兩道血色流光，一道朝着太弈的眉心而去，一道朝着雲塵的眉心而去。
只要融入神魂中，太弈有任何的異心，便會被雲塵瞬息感知。
“焚！”
雲塵屈指一彈，一簇五色神炎瀰漫而出，瞬息將面前的兩道法印給焚滅一空。
“啪！”
“啪！”
“啪！”
雲塵一連三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太弈的臉上，直將太弈的身影扇飛了十幾丈，每一巴掌都是清脆響亮。
“太弈，明白我爲什麼打你嗎？”
雲塵負手而立，神情嚴肅無比，瞬息到了太弈的面前。
“雲兄，我……忘恩負義……該打……”
“閉嘴！”
“太弈，打你不是因爲你忘恩負義，更不是因爲你忘記你我兄弟往日情分。”
“打你是因爲你還沒有醒悟，還沉寂在你妖族天穹之主的幻想中。”
“你太弈已經不是那個父母，叔伯，兄長寵溺的十太子了，你更不是那個橫行無忌，無法無天，出了事情有人給你撐腰的帝子了。”
“你就是一個鬼魂，一個時代落幕的棄子而已，醒醒吧！不要執迷不悟了。”
“我曾經與你一樣，妄圖憑着一己之力就能改變種族的命運。”
“可惜我錯了，真的錯了，一個種族的崛起，不是依靠一個人的力量，而是上下一心，奮發圖強，才能真正從根本改變種族的未來。”
“放眼看看吧！妖族也好，人族也罷，早已爛到了根子裡，早已腐朽墮落，早已不值得拯救。”
“人王路，封王臺，各族王位，真的封王就能改變種族的未來嗎？”
“簡直就是荒唐至極，可笑至極，可悲至極啊！”
“種族的強盛，什麼時候依靠區區狗屁氣運就能崛起了，氣運是什麼？那是代表着萬民一心，希望之念。”
“當種族子民人心渙散，離心離德，縱然得到了上古時代的氣運，又能改變什麼？不過是落日餘暉，昨日黃花罷了。”
“最後一巴掌打你，是因爲你發下的狗屁誓約，真正的兄弟，又何須這些誓言約束。”
“你過去是我兄弟，現在更是，將來也是……”
“縱你不認我之時，我依舊沒有懷疑過你，因爲我一直都相信你。”
“你永遠都是我認識的那個太弈，那個曾與我浴血雷霆秘境，不離不棄的太弈。”
雲塵看着太弈，嘴角掛着一抹平靜的微笑，兄弟還是那個兄弟，只是他迷失了，沉迷在妖族的昔日輝煌中不能自拔。
無關種族，無關立場，無關利益。
被妖族各大王部的吹捧，讓太弈自我膨脹了而已，以爲憑着一己之力，能夠改變一切。
“雲兄，你……”
“我太弈何德何能，讓你如此的看重。”
“雲兄，謝謝你，將我徹底的給打醒了。”
“此生，就讓你我兄弟再戰天地。”
太弈看着雲塵的面孔充滿了感激，雲塵的三巴掌讓他徹徹底底的醒悟，讓他不在沉迷於自我的幻想中，讓他真正看清一切。
究竟誰對他是真心的，誰一直不離不棄的待他。
“好，待我收拾了這個異類，再與你好生敘舊。”
“賤人，你的死期到了。”
雲塵一步踏入虛空，四周爆發出了強烈無比的威壓，宛若是一尊來自亙古天地的王。
氣吞星河，不朽神聖。
睥睨天地，至尊無敵。
沒有了時代之器加成的聖靈，根本就是不足爲懼，就是一個紙老虎而已。
境界撐死不會超越古聖，而目前的自己的挑戰至人王，已經不在話下。
天魂若是出手，領悟三千規則奧義之心，古聖之中無敵手。
“雲塵，你簡直就是放肆，莫不是以爲妖帝子站在你的身邊，就真的可以無法無天了是吧！”
“老夫已經對你百般留情，可這是你自己作死。”
“今日這裡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麻衣老者殺氣沖天，夾雜着無盡的憤怒與狂暴，瞬息之間已經擋在了雲塵的身前，充滿了凜冽無匹的氣勢。
忍無可忍，則無須再忍。
雲塵必須要死。
“雲兄，小心，防止他狗急跳牆。”
太弈的面色充滿了急迫，無極境有着極其強烈的規則壓制，人王沒有開啓之前，至人以上的修爲，一律禁止出手。
先前麻衣老者強行出手，已經受到了規則的強行封印。
一但真的不死不休，無視規則封印，強行出手的話，縱然是雲塵也難以抵擋。
“太弈兄，你可能不知道吧！這老狗還是咱們的老熟人。”
“往日在雷霆秘境，也曾與我們一起同生共死過。”
“但奈何終究是路人，如今更是走到了生死對立的局面。”
“火老狗，念在昔日曾幫助過太弈的份上，只要你不在插手。”
“我可以饒你不死。”
雲塵神情平靜，絲毫無懼，淡漠無比的看着面前的麻衣老者。
“夠了，雲塵，少在這裡假惺惺的。”
“想動聖靈大人，先從老夫的屍身上跨過去吧！”
“哼！待第四至尊大人到了，定將你千刀萬剮。”
麻衣老者目光凝重無比，夾雜着一抹極致的殺機，雲塵如果不死，遲早是他們的心腹大患，本想在人王路殺掉他。
可惜這個小畜生太不講規矩了，直接砸了人族聖殿，公然挑釁聖靈大人的威嚴。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如此發狂，不惜當面掀桌子。
難道是聖靈大人的計劃敗露了嗎？可這又怎麼可能。
不管了，今天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將雲塵給誅殺。
“呵！是嗎？第四至尊，那個老東西一直躲在這裡嗎？”
“只怕眼下已經顧忌不到這裡了。”
“公子，去吧！這條老狗交給我了。”
“去好好清算與那賤人的恩怨吧！”
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無聲無息的浮現在雲塵的身邊，一臉輕蔑的看着麻衣老者，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潛藏的莙竹。
本來她是不想現身，但現在有帝尊壓制雲塵，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雖然是恨極了雲塵的欺騙，但眼下雲塵有了生死危機，心裡的那抹恨意早已經煙消雲散。
“莙竹妹子，你……”
雲塵看着突然出現的莙竹，看着她那秀美的面孔，內心不自覺有些愧疚與無奈。
沒想到莙竹一直不曾離去，而是一直就潛伏在自己的附近，難道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嗎？
究竟是她的本意，還是人皇老賊的囑託。
可不管是什麼？這一份人情確確實實的欠下了。
“你什麼你，待此事了，你給我是解釋清楚。”
“如果你再敢把我趕走，我就自毀真靈……”
“雲塵，那個賤人是你的生死仇敵，你淪落今天的局面，跟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莙竹看着雲塵的面孔，只覺得內心委屈到了極點，忍不住出手怒斥起來。
自誕靈開始，一直伴隨着雲塵征戰四方，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可自從雲塵被那個賤人害死，自從雲塵轉世輪迴，已經整整一個元會。
她從誕靈，成靈，擁有自我人格，一直到化形，成了一個真正的生命開始，足足有了十幾萬年的歲月。
一直在人皇殿修煉，就是爲了等待雲塵歸來，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了，雲塵卻又忘記了往日的一切。
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聖靈這個賤人，當初是雲塵從混沌深處救回了奄奄一息的她，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以人族的氣運延續着她的生命，更是逼迫人皇冊封她爲人族聖靈，受人族萬民供奉。
可是雲塵沒想到救回的是一隻白眼狼，莙竹曾親眼看着她給了雲塵一刀，就是這一刀讓雲塵不得不輪迴。
正是這一刀，讓整個羽化皇朝徹底崩碎，再無人能夠一統局面。
輪迴九世，征戰不休。
可是一世又一世的記憶，全部被人鎮壓。
不止一次的哀求陛下出手，可是陛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若是離開的話，異域必將是大軍殺入，玄黃界將真正再無希望。
根源就是這個賤人，罪魁禍首也是她，承載了萬古人族的氣運，可最終對雲塵暗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