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重逢
“你,你是阿幼朵?!”
我眨巴眨巴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但是黑影裡走出來的正是那個在水牛壩裡無法無天的小百靈——阿幼朵。
“你怎麼會在這兒,怎麼會和她在一起?”
我朝着一臉玩味的巖麗使勁的努了努嘴,還一個勁的給阿幼朵使眼色。這小妮子怎麼這麼不長眼睛,難道不知道佤族人和她們苗族人打了幾千年仗嗎,尤其巖麗這個大巴猜,雖然人長得美,但暗地裡乾的可都是些迷人心智、奪人家財最後還要害人性命的事情啊,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惡人。
“我一個人出來玩玩,在這裡打工。再說了,我人在哪裡,和誰在一起,跟你有什麼關係?哼!”誰知道阿幼朵這小妮子狠狠的白了我一眼,然後把頭一扭,把個小嘴巴噘得老高。
“出來玩玩?還打工?”我好懸沒被這小妞氣死,連教訓她兩句都提不起興趣。
我猜想小丫頭估計還在生氣,怪我“搶”了龍蛭蠱,剝奪了她當聖女的機會。可是現在咱們可是落在你們花苗人的老冤家手上呢,想耍小姐脾氣也得分分場合啊。
“再說了,做聖女就得當一輩子的老處女,有什麼好?”
我心裡暗暗地想着,順帶偷偷的從頭到腳又打量了阿幼朵一番,幾個月不見,這小妮子出落得又水靈了一點,再配上這身青春洋溢的衣裳,看得我心裡砰砰直跳。要真讓她當了聖女,那得多造孽啊。
“呵呵,”坐在一旁的巖麗從鼻子裡哼了兩聲,然後摁滅了自己手的煙,對我道:“小夥子,先別忙着和小姑娘打情罵俏,你現在在我手裡,當年你師父可欠了我不少,今天我得一筆筆的從你身上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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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別,千萬別。”我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雖然不知道巖麗是靠什麼辦法保持青春的,但是我已經相信她和我師父是舊相識了,而且年紀一定是“奶奶”輩兒的了。不管她當年和我師父,以及南璃師孃之間究竟有怎樣的愛恨糾葛,現在看起來最終失敗的人就是她了。一個憋了幾十年的老怨婦?想想我就覺得渾身不寒而慄。
我故作可憐的對巖麗道:“奶...不...大娘...不對...姐姐,您看,我多少是晚輩,又是漢人,您和我師父之間真要是有什麼過節,您直接找他老人家去,何必難爲我呢?”
“哦?”巖麗挑着眉毛瞄了我一眼,道:“照你的意思,是在說我欺負你咯?”
“不,不,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連忙否認,又道:“姐姐,我知道您之前都是在跟我說笑呢,您怎麼可能欺負我一個小輩呢,您說是吧。”
巖麗朝着我微微一笑,但是卻看得我心底裡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絲涼意,她又想幹嘛?
“小子,你平常是怎麼稱呼蒙周家的那個老太婆的?她難道真是你的乾媽?”巖麗笑容燦爛的看着我,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蒙周家的老太婆?”這說的不就是我南璃師孃麼,可是我要是把這話告訴了巖麗,她不得拿我出氣?
“額”我尷尬的咂了咂嘴,不知該如何應答。
“你敢說我姑奶奶是老太婆?我看你纔是老巫婆。”一旁站着的阿幼朵一聽可炸了鍋了,直接嘰嘰喳喳的朝着巖麗嚷嚷了起來。
這小百靈,這麼多年的飯算是白吃了,一點頭腦子都不長。巖麗剛剛纔跟我說過不能亂問她的年齡,你怎麼能直接就說她老巫婆了呢?形勢比人強,現在你姑奶奶我師孃又不在這裡,你表忠心也沒人給你撐腰啊。
“這小妞看樣子還是在深山老林裡待得太久了,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我們村上十多歲的小娃娃都比她懂事的多。”我心裡給阿幼朵下了定論。
我還在這邊爲阿幼朵的情商着急上火,對面小妮子已經和巖麗嗆上了,兩個人的年齡怕不是要差了半個多世紀,就這樣,外表同樣漂亮的兩個女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肉搏上陣的態勢。
“小東西,別以爲你是水牛壩派來的,我就會對你客客氣氣的,在我這兒,你還是乖點好,小姐脾氣收收,別自己找不自在。”巖麗衝着阿幼朵連連冷笑。
阿幼朵能怕她這個?一急眼一跺腳,也不知從哪裡掏出個竹節筒子,拔開塞子倒出個東西,就朝巖麗身上砸了過去,看樣子是用蠱了。
我一看眼前這出,只剩下連連搖頭,外帶一聲長嘆。
小姑奶奶,連我都知道下蠱這事兒還是幹得越隱蔽越好,你真是白在水牛壩長這麼多年了,簡直丟了你們花苗人“善使蠱”的名頭。再說了,用蠱你估計連我都搞不定(因爲我有龍蛭蠱),這麼大喇喇的用來對付巖麗,能討得到半點好處?
果不其然,阿幼朵扔出去的東西還沒能碰得到巖麗的麪皮,就被她用兩根手指輕巧的捏住了。巖麗冷笑一聲,然後用鮮紅的指甲一彈,那東西就劃了一道長長的拋物線,然後骨碌一下滾到了我的腳邊上。我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筷子粗的金紅色小蟲,只是它在地上沒能掙扎幾下,就斷成了兩截,不動了。
“讓我替那個老太婆,好好管教管教晚輩。”巖麗冷哼一聲,然後輕輕一彈指甲,一陣似有若無的青霧就朝阿幼朵飄了過去,那邊阿幼朵還在驚訝自己的蠱竟然這麼簡單就被人給破了,根本來不及抵抗,一臉的目瞪口呆凝固在俏麗的小臉上,就像電動玩偶突然斷了電一樣。
“老巫婆,你用的是什麼毒?我怎麼不能動了?”阿幼朵急的眼珠子在眼眶裡滴溜溜的直打轉,偏生自己的身體就是一動也不能動。
“對啊,你把她怎......”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結果巖麗一撇眼,我又把剩下的話給嚥了回去。
“好在阿幼朵還能說話,應該不礙事的。”我這樣安慰自己。
“都說花苗人精通巫蠱和巫藥,怎麼,那個老太婆沒好好教過你麼?爲什麼連番木鱉都不認識?”巖麗雙脣微張,吐氣吹了吹自己的指甲。
“番木鱉?”我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這玩意我可是從師父留下的書上看到過的。
番木鱉是一種植物,學名叫馬錢子,可以入藥,但是毒性很大,因爲雲南爲其主產地,所以又叫雲南馬錢。
這種玩意喜歡溫暖溼潤的氣候,不耐寒、不耐旱,所以大都生長在深山老林之中。種子是它最毒的部分,能夠引發神經麻痹,嚴重中毒的話則會導致人體因爲器官衰竭,心臟驟停而暴斃。所以古時候,雲南地區的少數民族們,都用番木鱉的汁液來浸泡箭頭或者武器,效果比起毒箭木來也差不太多。
原來巖麗剛纔從指甲裡彈出來的是番木鱉毒粉,難怪阿幼朵被她弄的全身麻痹,一動也不能動了。師父的書上說佤族巴猜最善施毒,今天我算是見識了。而且巖麗雖然麻痹了阿幼朵的大部分神經,卻還讓她能說話,而且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這份控制劑量的本事,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大巴猜這個名號還真不是吹的。
我一邊告誡自己一定不要惹惱眼前這個貌美如花的老女人,絕對不能碰巖麗遞過來的任何東西;一邊也有點好奇,像她這樣把毒藥藏在指甲蓋裡的人,平常還要不要吃飯了?難道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給毒死了麼?
“老巫婆,你快給我把毒解了。”阿幼朵雖然都不能動彈了,但是輸人不輸陣,還是氣勢洶洶的朝着巖麗嚷嚷着。
“小姑娘,信不信你再多喊一遍老巫婆,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了喂狗,然後再刮花你這張漂亮的臉蛋?”巖麗站起身來,伸出手指在阿幼朵的臉蛋上劃了劃,嚇得小丫頭趕忙閉上了眼睛。
要不是這時候巖麗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燦爛的笑意,我也要以爲她真的想給阿幼朵毀容了,不過她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這份“演技”還真是高超。
爲了“保全”自己的臉蛋兒,阿幼朵暫時選擇了沉默,乖乖的站在那裡,把嘴抿得緊緊的。她消停了,巖麗自然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小傢伙,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平常是怎麼稱呼蒙周南璃的了吧。”巖麗慢慢的往我走了過來。
“我叫她.......叫她......南璃師孃。”我嚥了口唾沫,這時候還是選擇坦白明智一點。
“師孃?”我看見巖麗的眼裡似乎有一絲失落的神采閃過,然後下一秒,她的臉上就變成了笑靨如花。
“小傢伙,從此以後,你也叫我師孃吧,我就放了你。”巖麗嘴角彎着,齒若編貝。
“啊?”我不由得長大了嘴巴,怎麼想我也想不到巖麗竟然會說這話,就算你還念着我師父吧,歸根結底還得看我師父,光我喊你師孃能頂什麼用呢?圖個心理痛快麼?
不過喊一聲師孃,就能讓她放了我,這筆買賣怎麼算我都不虧啊,再說了,多個漂亮又有錢的師孃,又不是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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