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3:宿命終結

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讓棗希郎衛門的身體,止不住地強烈顫抖。即使剛纔,從吊橋之上失足墜落黑暗的時候,他也未曾有過如此的恐懼。

因爲那時候,棗希郎衛門知道,寄宿在自己左耳之中的黃金之龍,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傷害。而且,事實也證實了確實如此。可現如今,他卻產生了一種預感。面對眼前這名男人,即使黃金之龍,也未必能夠保得住自己啊。

下意識之間,棗希郎衛門向後退開半步,反手揪開自己的外衣,從背後摸出一口連鞘的小太刀。這是棗家代代相傳的寶刀:逆鱗。

傳說中,逆鱗就是生長在神龍脖子之下,最爲特殊的一小塊鱗片。無論是誰,只要膽敢觸碰到這片逆鱗,便會立刻被陷入狂怒之中的神龍所殺。至於棗希郎衛門所握的這口刀,則是棗家先祖爲了更好地揮黃龍之力,從而費盡苦心打造的寶物。非但削鐵如泥,而且還能夠把黃金之龍那虛無縹緲的“幸運”,轉化爲實在攻擊。

握刀在手,棗希郎衛門立刻勇氣倍增。他穩住陣腳,咬牙道:“什麼奪走你們的幸運?完全莫名其妙。”

虎咆嘿聲冷哼,緩緩問道:“你曾經看見過天空,對吧?白天,是藍天白雲,陽光明媚。夜晚,是皎潔月亮,繁星點點。那樣的情景,非常美,對不對?可是!我們影虎賊的天空,不,應該說,使我們豺使一族的天空,這兩千年來,卻永遠都只有一片漆黑和絕望,連半顆小星星都沒有。爲什麼?就因爲你們棗家這羣雜碎,自己獨佔了所有的幸運。”

棗希郎衛門心裡一緊,立刻大聲反駁道:“不,並沒有。你說錯了。黃龍之耳的力量,在於……”

“廢話連篇!是男人的話,就用拳頭來說話吧!”

不由分說,虎咆斷聲暴喝,陡然旋踵急轉三百六十度,粗壯臂膀帶動拳頭,猛地甩出去。憑着他雄偉如鐵塔的魁梧體格,再加上急旋轉時所帶動的離心力,這一拳力量之重,更逾千鈞。

棗希郎衛門雖然及時舉起雙臂,交叉擋在面前,卻完全抵擋不住,當場被這記重拳狠狠打得離地飛起,連翻帶滾地徑直跌出十多步遠,恰好撞上一根石柱。登時撞得七葷八素,漫天金星。

影虎賊千年以來所積聚的怨恨,濃烈程度絕對駭人聽聞。不等棗希郎衛門爬起,虎咆已厲聲咆哮,騰空飛躍,挾千鈞之力猛然下墜,狠狠踹向敵人。

棗希郎衛門來不及爬起,情急下唯有就地打滾。同時衝着虎咆,用力揮動了掌中“逆鱗”。隱隱約約之間,但聽龍吟爆,一道漏斗形的小型龍捲風,應刀而出,呼嘯扶搖,席捲殺敵。

“嘭~”一下沉聲悶響過去,虎咆活像天外隕石,重重砸落。方圓十幾步範圍內,地面連連顫抖,恍若地震。緊接着,這位影虎賊領嘿聲冷哼,又是一拳轟出,和“逆鱗”所颳起的龍捲風撼個正着。龍捲風當場被轟個支離破碎,再也不成模樣。

虎咆雙目圓睜,喝道:“這就是你的力量?簡直笑死人。棗家小子,拿出真本事來,認真和我戰吧。否則的話,你就要死!”

棗希郎衛門咬緊牙關,在心中默唸道:“黃金之龍啊,賜予我力量吧!”再度緊握家傳寶刀,全力一斬!

龍吟再起,“逆鱗”寒光暴盛,更迅凝聚成一頭光之巨龍,衝着虎咆破空狂斬。所過之處,裂石破土,無堅不摧,氣勢驚人。

驚雷一霎,猛虎咆哮轟然爆,把龍吟聲狠狠壓下。影虎賊的領身如炮彈,破空狂飆。不由分說,又是一拳揮出。霸道拳勁迎面直搗,不但把龍型刀氣轟個潰不成軍,更趁勢直進,不偏不倚,狠狠印在棗希郎衛門的面門上。

“喀嚓~”清脆鼻骨斷裂聲響起,棗希郎衛門失聲痛叫,再度不由自主地往後倒跌開去,恰好又撞上另外一根石柱。正是禍不單行,那根石柱本來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可以坍塌的。再遭遇這樣一撞,當場禁受不住,“嘩啦~”完全坍塌。

亂石如雨,紛紛打下。緊接着,只聽得“啊~”尖銳慘叫聲傳響,只見棗希郎衛門的額頭被砸個正着,當場頭破血流。可是這還只屬小事,真正要緊的,是他那條右腿,儼然被一塊足有車輪般大的石頭狠狠砸中,整條腿完全扭曲,明顯已經斷了。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會被石頭砸斷腿?這樣不幸的是,怎麼可能生在有黃龍力量保護,應該是全世界最幸運的男人身上了?”

震駭、驚訝、詫異、不可思議,難以置信……剎那,棗希郎衛門腦海之內,亂哄哄的亂成一片,即使強敵當前,一時之間,他竟然也變得呆若木雞。甚至不知道該當如何是好。

“震驚嗎?害怕嗎?嘿,棗家小子,這就是所謂的‘不幸’,好好品嚐它的滋味吧。”

虎咆冷笑兩聲,隨手探入褲袋,摸出打火機和香菸,叼在嘴巴里點燃了,美美深吸一口,緩緩續道:“別大呼小叫。這種程度的不幸,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實上,比它更加嚴重千百倍的不幸,在這兩千年的歲月中,時時刻刻,都纏繞在我們影虎賊身上。讓我們吃盡了苦頭。

不對,應該說,不幸永遠籠罩着我們豺使一族。饑荒、疾病、天災、**、被排擠、被驅趕、被利用,被殘殺……無論我們走到哪裡,不幸都永遠如影子般,死死糾纏着我們不放。我們心愛的女人,一定沒有好下場。甚至乎,我們從來沒有人能夠壽終正寢,安居樂業也永遠和我們無緣。我們就像野狗一樣,只能不斷地到處流浪。

爲什麼我們會如此不幸?就是因爲你!因爲你們棗家的歷代繼承者,一向都肆無忌憚地任意使用黃龍之力,貪婪地獨佔了世間所有的幸運,所以兩千年來,我們纔會這樣悽慘!都是你,都是你和那該死的黃龍!”

“……都、都是因爲……我,以及……棗家的歷代先祖?我……我……”這剎那,棗希郎衛門禁不住渾身顫抖,。即使想要開口反駁,然而,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再怎麼搜索枯腸,也根本找不到片言隻語反駁的說話。

“獨自霸佔了所有好運的僞善者,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虎咆丟下吸了一半的香菸,伸腳用力踩熄它。緊接着,他雙手結印,口裡喃喃唸誦着美歐外人能夠聽得明白的秘密咒語。巨大的黑暗虎影,隨之透體爆。騰昇半空咆哮怒吼,直教人靈魂也爲之顫慄。

並不真正明白虎咆的意圖,但棗希郎衛門卻知道,對方正在不斷蓄勢。一旦積蓄完畢,正式動攻勢的時候,絕對石破天驚,勢不可擋。在前所未有的強烈求生本能驅使之下,棗希郎衛門用力一咬牙關,雙手高舉“逆鱗”,高聲叫道:“黃金之龍啊,賜予我力量吧!用照耀世間的光輝,把絕望與黑暗都徹底趕走吧!”

“鏘~”

棗家這口家傳寶刀,應聲暴綻毫光。黃金色的熾烈光芒當中,神龍攜浩瀚威嚴,傲然現世。瞬間,整座地下洞窟,就此被強行割裂成兩個世界。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一半虎踞,一半龍蟠。無形的氣勢爭鋒,赫然令空氣中也爆出連串噼啪裂響。

“哼,終於像點樣子了。很好,只有這樣的黃龍之耳繼承者,纔有值得摧毀的價值啊。”

結束了誦唸密咒的虎咆嘿聲獰笑,肌肉牽動傷疤,讓他乍看之下,顯得前所未有地猙獰可怖。下個剎那,影虎賊領陡然霹靂虎吼,人如出膛炮彈,縱身突進狂飆。棗希郎衛門也咬牙迎戰,逆鱗破空突刺。

電光石火之際,龍虎相擊!虎咆身材雖然魁梧,但赤手空拳,始終比較吃虧。棗希郎衛門手裡拿着小太刀,攻擊距離比較長,可謂略佔優勢。於是呼吸眨眼之際,只聽得“噗~”一聲悶響過去,“逆鱗”不偏不倚,剛好刺中虎咆身體,並且直沒至刀柄。

然而,一擊得手的棗希郎衛門,眉宇間卻並沒有絲毫欣然,反而流露出無比震驚之色。因爲在他感覺之中,自己持刀所刺入的,竟不像人類血肉之軀,反倒像一塊堅硬石頭。

影虎賊組織,多年以來,一直作爲職業僱傭兵,在非洲和中東,以及東南亞等戰亂頻頻的地區活動。虎咆作爲影虎賊領,更是身經百戰,早在戰火中鍛煉出一副非同尋常的強韌軀體。

更不用說,他身爲豺使,體質本來就遠勝常人。所以雖然中刀,可是虎咆只要一運勁,肌肉立刻變得活像鐵鉗一樣,把“逆鱗”死死卡住,再也動彈不得。

當然,這也得益於剛纔虎咆所念誦的“封龍秘咒”。只要利用這個秘咒,就能最大限度地封鎖住黃龍的力量,讓棗希郎衛門不再有幸運庇護。當失去黃龍之力以後,棗希郎衛門就只是名普通年輕人而已,哪裡是影虎賊領的對手?

心知不妙,棗希郎衛門第一時間,就想要撒手棄刀,倒躍後退。可是,已經太遲了!只聽虎咆一聲獰笑,雙手應聲齊出,牢牢抓住了棗希郎衛門的脖子,用力一扭。

“喀嚓~”骨裂聲響起,棗希郎衛門的腦袋,應聲旋轉了一百八十度,雙眼餘光所及,甚至看見了自己的後背。下個瞬間,他眼眸內所有的光芒也盡數消失,身體直挺挺頹然倒下。再也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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