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丐幫的大忠分舵,位於汴梁城西,一座幾乎已經荒廢了的關帝廟內。蕭昇和羅剎女剛剛來到廟前,還未入門,立刻就見有兩條人影大步走出。正是丐幫裡的陳孤雁和奚山河兩名長老。
兩名長老見到蕭昇來到,都是喜動顏色。連忙同時上前行禮。陳長老看見羅剎女,不禁有些奇怪。又問道:“蕭公子,這位姑娘是?”
蕭昇笑道:“這位是我妹子,叫做綺蘿笙。”
原來,蕭昇覺得,羅剎女這個稱呼,畢竟算不上什麼正式名字,頂多只能算外號而已。所以,離開吐蕃之後,就特地替羅剎女取了個新名,叫做“綺蘿笙”。
綺,就是純色絲綢織物。羅剎女肌膚異常白皙,兼且光潤細膩,比皇宮大內的貢品絲綢還要漂亮,故此用這個“綺”字。
蘿,和羅剎女的羅字同音,又是藤蔓的意思。羅剎女整天纏着蕭昇,對他無比依賴,片刻都不願離開,所以稱呼爲“蘿”。
笙,和生字同音。象徵羅剎女脫離大輪寺,重獲新生。同時,這個字念起來也很有女人味。因而以此字爲名。
羅剎女自己,對於名字裡所蘊藏的種種涵義,自然都不大明白。但那也沒關係。反正她知道,堅波(吐蕃語:哥哥)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好。自己儘管開開心心地接受,就絕對沒問題了。
丐幫兩大長老,相互對望一眼,心裡不禁嘀咕起來。蕭公子怎麼看都是中原漢人,而這位綺蘿笙,一頭紅髮,雙眼碧綠,分明是塞外胡姬,妹子?只怕是情妹子,情哥哥吧?
不過,這是蕭昇的私事。兩大長老也不想多管。當下異口同聲道:“原來是蘿姑娘。失敬失敬。蕭公子,蘿姑娘,裡面請,裡面請。”躬身肅客,引領兩人一起走進關帝廟的正殿。這裡原本是供奉關帝老爺的,但現在,神像早已經被搬走,換上了桌椅。雙方分別坐下,丐幫弟子送上了酒菜。
兩大長老沒口子地不斷感謝蕭昇當日在杏子林的救命之恩,,連連向他敬酒。蕭昇來者不拒,接連喝了幾碗。。兩大長老又說起聚賢莊的事。
奚長老感慨地道:“那天在聚賢莊,假如不是蕭公子又及時趕來,大夥兒肯定都被朝廷那幫鷹爪孫給害死了。當時我們就想好好感謝蕭公子,可惜公子你轉眼就不辭而別了,卻讓咱們到今天才有機會向公子致謝。救命大恩,無以報答,唯有請公子好好喝上兩碗酒,聊表心意了。”
蕭昇笑道:“好說好說。舉手之勞而已,二位長老不用這麼客氣。說起來,當時我因爲突然有件緊要事情,必須趕着去辦。所以迫不得已,不告而別。不知道現在喬大哥和那位阿朱姑娘,他們怎麼樣了呢?”
聽見問起喬峰,兩大長老相互對望一眼,面上都是唉聲嘆氣的。陳長老沉聲道:“蕭公子,不怕老實和你說,這幾個月來……唉,發生了好大的事啊。詳情聽說。”
當下,兩大長老就你一言我一語,把蕭昇離開聚賢莊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
當日聚賢莊大戰,喬峰力戰羣豪。莊主遊氏雙雄,趙錢孫、鐵面判官單正、還有其他好幾十名武林中的成名人物,都死在喬峰手裡。這些人的親朋戚友,門人弟子等等,自然把喬峰恨得入骨。
蕭昇離開之後沒過幾天,就有人按耐不住,跑過來想找喬峰報仇。喬峰傷勢還沒好,自然不能動手,於是找個空子,離開聚賢莊,不知所蹤。
這樣一來,衆人就只好把線索寄託在阿朱身上。幾乎天天有人過來,向她逼問喬峰下落。要不是丐幫衆人拼命護住了阿朱,恐怕這小姑娘早被那些江湖豪傑抓起來,動用私刑,嚴刑拷打了。
薛神醫醫術確實高明。原本阿朱的傷勢之嚴重,幾乎只剩下半條人命的。但在薛神醫精心治理下,不過區區一個月左右,阿朱傷勢便完全痊癒。於是,阿朱竟然同樣施展詭計,打倒了薛神醫,剃光他的鬍鬚,化裝成他的樣子,悄悄溜之大吉。等到衆人發現不對之後,已經追之莫及了。
喬峰走了,阿朱也走了。其餘人等,覺得繼續留在聚賢莊,也沒什麼意思,也紛紛告辭,想要離開。可萬萬沒想到,禍事來了。朝廷的神武堂,居然派人分別駐守在聚賢莊附近的緊要路口,一見到這些江湖豪客,立刻下手抓捕。不管是誰,只要膽敢拒捕,立刻格殺勿論。
神武堂的摩呼羅伽和阿修羅,在聚賢莊上大開殺戒,這是有目共睹的事。現在他們又來抓人,哪個願意束手待斃?當下,那些桀驁不馴的江湖漢子們同時拔刀反抗,和神武堂大打出手。
一場火拼之後,雙方都死傷不少。有部分人僥倖突圍逃走,也有部分人被神武堂抓住,成爲階下囚,被押往汴梁。其中,就包括有丐幫的傳功長老呂章。
緊接着,神武堂又去聚賢莊抄家。他們把聚賢莊名下的田地、店鋪、還有莊園裡的所有財產,統統貼上封條。能運走的統統運走,不能運走的就地變賣。
這僅僅只是個開始。再下來,江湖上只要稍微和聚賢莊扯得上關係的人,全部都倒了大黴。神武堂到處出動,既活像一羣瘋狗,見人就咬。又好似一場大風暴,橫掃江湖
兩個多月來,被神武堂打破的幫會門派,至少也有三四十個之多。神武堂出手十分狠辣。舉凡被他們打破的幫會門派,無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所以現在,江湖上人人自危。一提及神武堂三個字,簡直可止小兒夜啼。包括丐幫在內,也是如此。
十年前,遼國想發兵攻打大宋。奚長老提前知道了消息,三日不食,四晚不睡,星夜趕回,報知緊急軍情,途中連斃九匹好馬,他也累得身受內傷,口吐鮮血。終於大宋守軍有備,遼國大軍不逞而退。
五年前,遼國又企圖大舉入侵。但軍中數名大將接連暴斃,師行不利,無功而返,大宋國免除了一場大禍。暴斃的大將之中,便有左路副元帥耶律不魯在內。刺殺耶律不魯的,就是陳長老。
丐幫這樣不畏生死的出力報國爲民,但到頭來,竟然被朝廷視爲反賊,大肆拘捕殺害。衆人自然十分傷心。但衆人也只想着,那是因爲皇帝被奸臣矇蔽,所以才讓神武堂肆虐江湖。只要皇帝知道真相,一定可以撥亂反正,懲治奸臣,釋放被抓走的一衆江湖好漢的。
正因爲抱着這個念想,陳長老和奚長老,帶同幫中一些精明能幹的好手,又想方設法籌備了些金銀,來到汴梁城中,想要找門路打通關節,把傳功長老救出來。
只可惜,兩位長老來到汴梁,也有十多天了。卻始終一籌莫展,根本什麼門路都找不到。根本提着豬頭也找不到廟門,更不用說解救傳功長老了。
蕭昇知道,神武堂根本就是小皇帝爲了斂財和收買人心,所以才建立起來的一個組織。一切全是小皇帝本人的主意,哪裡有什麼“受奸臣矇蔽”了?
硬要說的話,奸臣倒也有,不過都是被小皇帝親手提拔起來,充當自己手上那口利刀使用的。丐幫這羣人,居然還以爲什麼“皇帝知道真相後,就會撥亂反正”?實在太天真了。
說完這幾個月來的事情,奚長老又沮喪地嘆氣道:“唉~假如喬幫主還是我們的幫主,那就好了。憑喬幫主的本事,首先,那天傳功長老就不會被神武堂的人抓走。其次,即使傳功長老被抓走了,喬幫主自然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傳功長老救回來。那裡還用得着咱們這樣煩惱?”
陳長老冷冷道:“喬峰是契丹人,這件事,已經鐵證如山,他怎麼還能做我們幫主?何況那天在聚賢莊,咱們已經和喬峰喝過了絕交酒,彼此一刀兩斷,再沒有關係。即使現在他就在這裡,我陳孤雁也絕對不會去求他。”
奚長老顯然已經爲了這件事,和陳長老吵過了無數次。但現在,丐幫的六大長老,只剩下他們兩個。假如彼此再內訌,丐幫立刻就要完蛋。爲大局着想,奚長老只好忍住了,不和陳長老再吵。
奚長老咳嗽一聲,擡頭望向蕭昇,爲難地道:“蕭公子,你之前的大恩大德,我們還沒來得及報答。現在又要……唉~我們知道這是很過分。但蕭公子,求你看在喬幫主面子上,幫咱們一把吧?”
蕭昇點點頭,安慰道:“兩位長老不用這麼客氣。這件事,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當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你們放心。只要傳功長老還活着,十天之內,我一定把他救出來。”
之所以要加上“傳功長老還活着”這麼一個前提,只因爲蕭昇對於傳功長老究竟是否還活着,實在不抱多大希望。因爲他知道,神武堂的背後,其實是血佛麾下的天龍八部。天龍八部抓捕江湖豪傑,是要把他們拿去血祭的。
不過無論如何,蕭昇現在知道,自己是時候,去見再世臥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