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間,兩人分別登上擂臺,各自站定。負責主持比斗的裁判,再度接過旁邊助手遞來的登記冊子,高聲叫道:“甲號七十二,劍客司馬劍君,修練武功爲十二恨劍道。丁號三十九,波斯拜火教龍嘯天,修練武功爲陽世奇經。”
上午時候與大災喇嘛那一戰,已經讓蕭昇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此刻蕭昇再上擂臺,立刻把那邊八大高手的目光,統統都吸引了過來。甚至之前已經離開的亂世天魔,也很快便再度於佛塔上露面,居高臨下地俯視擂臺。
擂臺之下,現場大半的江湖羣豪,都聚集到了這一邊。其中有人聽見裁判的說話,不禁大吃一驚。脫口道:“拜火教?那不就是明教嗎?明教所有成員,都是朝廷欽犯啊。這個龍嘯天居然膽敢大搖大擺地過來參加招賢大會,當真好大膽子。”
也站在旁邊的龍崑崙,手搖摺扇,哈哈一笑。道:“這位兄弟,這你就有所不知道。明教歸明教,拜火教歸拜火教,這兩者雖然都源出於波斯。但實際上,它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教派啊。”
先前說話那人好奇心起,問道:“哦,有什麼不同?這個倒要請教龍崑崙兄你了。”
龍崑崙侃侃而談道:“拜火教,在相當我們中原的三國時代,在西方大國波斯創立。傳說,當年天降隕石,在波斯引發末日天災。就在生靈塗炭的時候,有火神降世,手持一對神器平息災劫,拯救了波斯。
爲了拯救世人,火神耗盡神力,顯現人身,卻是一位女子。波斯國王和老百姓感念火神的恩惠,於是尊稱火神爲救世主。火神則創立了拜火教。更規定之後繼任的教主,必須是處子元陰之身。
百多年前,波斯拜火教內亂。教內兩大聖君之一的神火聖君,帶同鎮教神器蒼狼刀,還有教中的候任聖女,一路向東逃亡。途中遇上了本朝太祖成吉思汗。
蒼狼刀最後成爲成吉思汗的神兵,伴隨他一起縱橫天下。候任聖女則和成吉思汗有了一段情緣,可惜最後也是有緣無份。據說,殺死候任聖女的,就是當年的大梵天宗宗主,龍藏大宗呢。
不過除此以外,成吉思汗和波斯拜火教便沒有什麼瓜葛了。所以本朝建立之後,對拜火教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待遇。
至於說明教嘛,本名叫做瑣羅亞斯德教,在我們中國,又稱呼爲祆教。教義是二宗三際論。認爲宇宙間有陰神和陽神,各自主宰光明與黑暗,循環善惡。由於大部分教徒都崇尚光明,所以才稱呼爲明教。
明教分爲日宗和月宗。分別修煉先天元陽炁和後天玄陰炁。最高境界是陰陽合璧的明神武典。這些武功究竟有多厲害?幾年前那次比武奪帥,明教教主朱元璋也有參戰的。相信在場很多好漢,當年都見識過了吧?那就不用我多說啦。
另外,拜火教的武功,則叫做聖火神功。修練者氣如焰,勁似火,焦土下品,煮海上品,焚天極品,火鍊金身無罩門是巔峰極限,據說可以媲美少林金鐘罩第十一關。”
“聖火神功?不對啊。”好幾名江湖羣豪,都愕然詫異。七嘴八舌地說道:“裁判明明說這個龍嘯天修煉的武功,叫做陽世奇經啊。”
龍崑崙伸手抓了抓頭髮,面上罕有地流露出一絲困惑,搖頭道:“這個麼……我就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嗯,大家都別急,仔細看下去就知道啦。”
衆人均點頭稱是。紛紛轉身擡頭,雙眼睜得大大的,死盯着擂臺上不放。龍崑崙則隨手把扇子別回到腰間,從懷中取出一個竹筒,一支毛筆,還有一冊特地裝訂好的筆記本子。
那個竹筒裡面,裝的是墨汁。龍崑崙把毛筆蘸滿了墨,打開本子,雙眼同樣牢牢盯着擂臺,一眨不眨。雙手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把所見所聞都記錄到本子上。
武林之中,人人都知道龍崑崙博聞強記,是天下第一號的百事通。但又有誰知道,龍崑崙爲了能夠隨時隨地,隨口道出各家各派的各種江湖秘辛,在衆人的背後,他又曾經付出過了多少努力呢?只能說,成功非僥倖啊。
擂臺之上,雖然裁判已經宣佈了比武開始,但遙相對立的兩名劍者,卻尚未出手。但見兩者一如高山巍然,一如寒潭深淵。單看氣勢,似乎旗鼓相當。彼此高漲的劍意,卻似滿弦之弓,蓄勢待發。
半晌過去,龍嘯天率先開口,凝聲道:“司馬兄,今日之前,我龍嘯天從不認爲,普天之下,還有第二人能夠在劍道上與我相媲美。但現在,顯而易見,我錯了。”
蕭昇微微一笑,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龍兄你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也是好事。”
龍嘯天傲然道:“司馬兄,你是否搞錯什麼了?龍某言下之意,只是承認你的劍,有足夠資格與龍某一爭高下而已,可不是對你甘拜下風啊。”
蕭昇哂然道:“無所謂,反正差在遲早而已。不過,若然你真有本事,可以彌補得了我的生平大恨,我劍君十二恨,將會十分歡喜。”
龍傲天雙眉一挑,問道:“哦,十二恨?不知道你究竟有哪十二恨呢?”
蕭昇淡淡道:“既身爲劍者,欲知劍者之恨,何須開口詢問?大可劍上探詢啊。”
龍傲天雙目圓睜,喝道:“說得好。既然如此,便來吧!”
話聲才落,龍傲天身上,陡然爆發出一股純陽之氣,整具身軀,都變得活像一團人形烈火,瘋狂熾烈燃燒。整座方圓三丈的擂臺之上,瞬間彷彿變成了地獄烘爐。溫度之高,簡直能把人活活烤熟!
臺下聚攏觀戰的那些江湖羣豪,雖然修爲也都不差。但在這股滔天焰勁威逼之下,赫然都承受不住,紛紛向後退開至少二十幾步遠,方纔勉強站定身形。
龍嘯天劍上威力究竟如何,暫且不得而知。但單單他這份內功修爲,已經決不在九陽神功的第九陽之下。剛纔那青唐天地寺的大災喇嘛,若與龍嘯天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斷聲沉喝,龍嘯天陡然拔出背上的巨劍,緊握雙手之間,猛然一劍劈出。一股赤紅的凌厲劍芒,當即如閃電驚雷,破空疾飛劈出。
蕭昇不慌不忙,右手劍指向上一招,叱道:“紫霞,出鞘!”
“鏘~”悠悠龍吟,應指而起。隨即但見一道紫色霞光,從背後劍匣中射出,徑自迎向那道赤紅劍芒。面對龍嘯天這不下於九陽神功的一擊,蕭昇未有大意,竟是以氣馭劍,施展出御劍術。
御劍術,是劍道之中,最玄妙深奧,最博大精深,最威力無窮的一門絕學。由低至高,有馭劍百步、劍光化虹、劍氣雷音、煉劍成絲、劍光分化等不同層次。修煉到最高境界的劍光分化,千里之外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神奇不可思議。
蕭昇存心試劍,又意欲一探龍嘯天底蘊,故此出手之際,未用全力,只是施展出最基本的馭劍百步。電光石火之際,紫霞赤芒,兩道劍氣雷霆火拼,各自鏘然破碎,竟是鬥個旗鼓相當。
然而,這僅僅只是開始。龍嘯天斷聲沉喝,劍出如電。一劍未畢,一劍又起,此起彼伏,連綿不絕。說時遲那時快,數不清的劍芒猶如暴風驟雨,狂斬怒劈,鋪天蓋地殺出。聲勢之盛,簡直駭人聽聞。
但不管龍嘯天怎麼豁盡所能,全力發動搶攻。蕭昇始終如中流砥柱,屹立不搖。他劍指輕撥,駕馭着紫霞劍縱橫來去,盤旋急舞,形成固若金湯的防禦。鋪天蓋地的赤紅劍芒,始終難越雷池半步。
紫霞劍劍質特異。初發之際,劍光若有若無,似乎很不起眼。但卻綿如雲霞,蓄勁極韌。鬥戰的時間越長,後勁越足。片刻之際,無數紫光相互交織,形成大片厚重紫雲,不但完全擋住赤紅劍芒的壓迫,更反過來向龍嘯天壓回去。
紫雲劍勢,鋪天蓋地,勢不可當。一瞬間,龍嘯天雖然渾身透射出陽剛烈火,內心深處,竟然也流露出一絲寒意。
眼看大團紫雲越逼越近,劍芒再也抵擋不住了。龍嘯天面色微沉,雙手緊握掌中寶劍,把渾身陽火真氣盡數貫注其中,改變戰略,實實在在舉劍狂劈。一招三式,劍勁如烈陽縱橫,威力在相互激盪中迅速提升,猛然增加了三倍!
“當嗚~”
金鐵相交之聲隨劍炸開。熱浪翻滾,頹然向外擴散。赫然把已經置身於二十多步外的江湖羣豪,都再度逼開七八步之遠。人人眉宇之間,都下意識地流露出驚懼敬畏的神色。
擂臺之上,龍嘯天渾身火氣消退,面色陡然泛現一陣青白。他反轉掌中巨劍,猛然插在地面石板之中,籍此進行卸勁。但紫霞劍威力實在太猛,龍嘯天依舊整整退開七步之遠,這纔拿樁站定。寶劍也隨之在石板上,劃出了一道筆直深痕。
不過與此同時,漫天紫霞也煙消雲散。龍嘯天豁盡所能的一擊,終於成功把紫霞劍震開,勉強算破了招。
蕭昇灑脫一笑,劍指朝天輕點,然後又往下一劃。原本已經失控盤旋沖天的紫霞劍,猛然一頓,隨即如倦鳥回巢,急劇轉折向下,自動投入劍匣之中,發出“嗒~”一下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