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小兄弟,你的傷勢怎麼樣了?”文塗山看到魂林兩人出來,連忙問道。
“有勞大人掛心了,傷勢已無大礙。”魂林沖着文塗山拱了拱手,笑道。
文塗山點了點頭,而後對着衆人道:“夏家用卑鄙的手段取勝,已輸了這局,第三局我看就不用比了,按照夏洛克之前所說,若是輸了這場比試,就便卸去康坦城商會商會之職,會中的成員另選賢能,夏家的皮毛坊市,無償轉讓給克里家,現在就請夏雨小姐立個字據,以後我會和夏俊峰商事一番。”
夏雨腦海中早已經渾渾噩噩的,這次的打擊,對夏家實在是太大了,所有販賣皮毛的坊市已經幾乎可以趕得上夏家三分之一的財產,平白無故的損失這麼多,換了誰心裡也不會太過好受。
夏雨代替夏洛克立完字據,文塗山拿出自己的官印一蓋,這事就算是這麼定了下來,迪莉小姐恍惚看着眼前的事情,這一切,彷彿都在做夢,她看了魂林一眼,嘆道:“今日之事着實詭異了些,我一時還弄不明白。”
魂林笑道:“人生之事便是這樣,異變永遠都只是出現在一瞬,等你明瞭地時候,一切都已是事實了。”
迪莉小姐點點頭,便收拾起感慨,仔細考慮要如何接收夏家坊市的事宜了。
文塗山一掃廳中諸人道:“今日康坦城商會夏會長辭職,依老朽之見,倒不如趁着今日兩地商會聚集的大好時機,再選出新任會長,以確保康坦城商會運轉正常,各位意下如何?”
這一點自無異議,那個西瑞波卻是率先站起來道:“我提議由迪莉小姐擔任康坦城商會地會長。”
今日克里家的表現有目共睹,無論學識、氣度、意志,都是強過夏家多多,而且克里家又是世代經營,前幾屆商會俱是由克里家領導,經驗豐富。最重要的是,看這文大人的態度,似乎也是站在克里家一邊的。如此一來,克里家便再無後顧之憂了。
“迪莉小姐並不是康坦城人士,若是有迪莉小姐擔任康坦城商會的會長,恐怕有些人會不服啊。”一人思緒良久,終於是緩緩道。
聞言,衆人皆都是沉默不語,自古以來並沒有讓外省人員擔任會長的先例,這已經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誰也沒有違背過。
“文大人,世事無絕對,如果無人敢於嘗試新的事物,自己就永遠不會進步,相信經商之人都會明白這種道理,迪莉小姐雖然不是康坦城人士,但在克里家危難之時,她的行商手段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敢說,迪莉小姐做這個康坦城商會的會長是當之無愧。”魂林對着衆人一抱拳,而後道。
“這……”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加上文塗山和西瑞波在一旁的推波助瀾,迪莉便毫無懸念的成了康坦城商會的新任會長。
文塗山望了那個面色蒼白的胖子一眼,道:“會長,你們銀月城的商會,現在怎麼個說法?”
胖子會長見一個時辰前還在被自己與夏洛克聯合打壓的克里家。轉眼卻成了康坦城商會之首,與自己不相上下,這打壓之事更是無從提起了。當下便只得道:“恭喜迪莉小姐執康坦城商會之牛耳。我銀月城商會的同僚。必定多多支持迪莉小姐,爲繁榮兩地商事多做貢獻。”
文塗山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帝國特別重視兩地商會,希望你們以後能攜手共進,多多爲商業的發展多做貢獻,現在都散了吧。”
一行人紛紛告辭離開,迪莉看着文塗山,問道:“文大人,不知我爹爹在國都可還安好?”
“賢侄女,國都的事你就不用關心了,有我在那個老傢伙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放心好了。”文塗山呵呵一笑道。
“那就有勞文伯伯掛心了。”迪莉行了一禮道,一旁的魂林看到兩人的表現,不禁暗道:“我說這個文塗山怎麼會幫助克里家呢,原來你們都是認識的啊。”在開始時,魂林就有些奇怪,這個文塗山所提出的條件都是對克里家有利,聽文塗山的話語,似乎對迪莉的爹爹有着深厚的友誼。
文塗山看着身邊的魂林道:“不知魂小兄弟有沒有興趣上外面走上一遭?”
……
下了這晴雨樓的時候,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毛毛細雨。初冬的雨絲帶着點點的寒意打在衆人的臉上,涼涼的,冰澈到骨子裡。淡淡的煙雨中,圓湖彷彿含羞的處子,戴上了一方朦朧的絲巾,卻更是神秘撩人。
迪莉小姐輕輕地撐起了油紙傘,提着長裙,邁着小步,緩緩往前走去。魂林見她小心翼翼,生怕長裙上濺了泥巴,忍不住笑道:“迪莉小姐,莫要走快,衣上沾泥不打緊,莫要心上沾灰纔是真。”
迪莉小姐回頭嗔怒道:“你莫要說些俏皮話,我卻聽不懂來。你知音衆多,說與她們纔是正道。”迪莉小姐說話間,衣袖裡卻是隱隱地露出一絲紅色線團,魂林看了一眼,樂道:“迪莉小姐,紅線顯,姻緣現,看來你的好事就要來了。”
迪莉小姐一驚,低頭看去,卻是昨日夜裡做女紅的一團紅線留在了衣袖裡,還有兩枚繡花針,竟然被這魂林看見了。她臉色羞紅,輕哼了聲道:“瞎嚼舌根。”
魂林與她這般打趣慣了,渾不在意,那文塗山聽着卻是津津有味:“魂小哥,我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卻沒有你這般快活,眼見你活得逍遙自在,老朽雖是一大把年紀了,卻也忍不住的心生嚮往啊。”
魂林笑道:“文大人,我一介小民,這逍遙自在卻是窮快活。哪裡值得你嚮往。要說我們也慘,被人當了槍使,還得感恩戴德。若是懵然不知便還罷了,偏我是個聰明人,這可就難受了。”
文塗山道:“魂小兄,今日借克里家之手對付那夏洛克,老朽也是有苦衷的,望小兄見諒纔是。”文塗山是個聰明人,聽那魂林話裡的意思,便知道今日自己的心思皆是被人看穿,便索性供認不諱。
魂林搖頭笑着道:“大人,你這些話我可聽不懂。今日雨中湖,甚是美麗。若是我找上幾個姐兒,出去尋些樂子,卻是何其快活。”
迪莉小姐走在前面,卻是句句聽在耳裡,回頭怒道:“魂林,你這人怎的死不悔改?”
死不悔改?這是說我麼?老子以爲自己的性格是最善變的,何時有這樣執着的一面了:“迪莉小姐。我哪裡死不悔改了?”
迪莉小姐臉色漲紅道:“你在那康坦城,與風雪苑裡的花魁們來往,尚有迪尼斯相陪,交流些學問,那倒也罷了。如今卻是銀月城,你怎地又起了那般齷齪心思?你莫是忘了李雪小姐了嗎?”
汗啊,老婆沒管,卻要你來管我。見迪莉小姐那憤怒的樣子,便似乎男人逛窯子,是多麼大的罪惡一樣。當着迪莉小姐的面,魂林道:“文大人,你認爲這逛窯子之事,卻算不算得上是錯事?”
文塗山縱是天下第一學士,卻也忍不住大汗起來,這個魂小哥,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說窯子多難聽啊。大家都是有學問的人,要叫青樓纔是。文塗山年輕的時候,也是有名的風流才子,只是如今上了年紀,人變得矜持了些,再加上迪莉小姐在場,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道:“這個,魂小哥,青樓之事,老朽不太擅長。”
這老頭,還裝純潔,魂林哈哈笑道:“文先生錯了,我說的這青樓之事,卻是對事不對人。這青樓的存在,自然有他的理由,你想想啊,有些女子需要錢,有些男人又有這方面的需求,買方市場與賣方市場皆都存在,這生意不興旺是不可能的。只要是非強迫的,既解決了雙方需求,又上繳了利稅,諸方皆是收益,並無不當之處啊。繁榮娼盛,亦可並行不悖。”
文塗山額頭汗珠滾滾,與這個魂小哥多說上兩句話,卻是句句驚心啊,不過他這些話,聽着卻也有些道理,尋不到理由反駁。
迪莉小姐聽他口放厥詞,恨得直咬牙,指着他道:“你,你這人,無恥下流,胡說八道,不可救藥!”她說完,轉身就跑,就連泥巴沾上了長裙,卻也顧不得了。
文塗山嘆道:“魂小哥,與你說話,我自負才思敏捷,卻也跟不上你的想法。”
魂林道:“哪裡,哪裡,我的思路還不夠開闊,思想還不夠解放,還得進一步磨練纔是。”
文塗山哈哈笑道:“魂小哥,你這人當真是天下第一有趣之人,我與你卻是相逢得晚了些。若是早上三十年,我與你一般的年歲,說不得要與你結拜一番。咱們相見數次,是大大的緣分。今日便由老朽作東,在風雨之中,乘上一葉小舟,往這圓湖之上游覽一番,你看如何?”
魂林卻是個騷包,今日之事做得極爽,架也打了,手段也逞了,金幣也賺了,有一萬個理由值得慶賀。風雨之中,泛舟遊湖,那是騷包才子最喜歡做的事,文塗山與他,一個天下第一,一個天下第二,這事做得理直氣壯。
文塗山一揮手,卻見遠遠跑來一個侍從,便吩咐了幾句,那侍衛匆匆而去。
兩個人前行了幾步,卻見迪莉小姐站在一處樹下,遠遠地張望着。文塗山笑道:“迪莉小姐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魂小兄啊。”
魂林搖頭道:“怕不是擔心我,卻是擔心哪個青樓的女子被我糟蹋了吧。”文塗山大笑起來,聽這林小兄說話,便是一種享受。
迪莉小姐見他二人走了過來,臉上一紅。對文塗山一施禮道:“文先生,這魂林便是這個性子,平時便喜歡胡說八道,你切莫責怪他。”
汗啊,迪莉小姐竟然是來替我辯解的,魂林心裡小小的感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