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樂意爲您辦理轉賬，但結果無法預測。我們所處理的物質，很難保留在簡單粗糙的設備中，即使是保留碎片也很難做到……”
一、 城市 白天
一個現代化都市中心，一幢幢摩天大樓高高矗立，下面是川流不息的馬路和狹窄的人行道。巨大的廣告牌明亮耀眼，高檔商店、餐館的櫥窗絢麗多姿，各色霓虹燈招牌爭奇鬥豔。
一對青年男女穿行在一條人煙稀少的街道上。男人身材矮小，留着整齊的絡腮鬍子，禿頭剃得鋥亮，一雙狡猾的棕色眼睛給人印象深刻。他穿着藍色牛仔夾克、白色襯衫和緊身牛仔褲。女人擁有一雙深情的藍色眼睛，一頭長長的金髮在風中飛舞，穿着燈芯絨灰色大衣，儘管衣服很肥大，突出的腹部輪廓仍然很明顯。
街道上大多數場所都關閉了，有些空空蕩蕩的房屋貼着出租廣告，只有幾家大型公司的辦公樓依然人來人往。一座黑色磚牆、深藍色窗戶的二層塔樓格外引人注目，這是一座尖頂塔樓，兩邊的下方都有對稱的樓塔，每個樓塔上面有一尊戈爾古利亞的雕像。兩尊雕塑像衛兵一樣認真地監視着大樓周圍發生的一切。主樓中央的上方，掛着一塊巨大的鑲板，上面鐫刻着公司的徽章——黑色背景下一顆紅色的五角星，這裡是“靈魂轉賬集團”的辦公樓。從遠處看，整個建築結構就像一隻猛禽展翅。辦公樓前廣場的四周環繞着傳說中動物的雕塑，中心是一個由黑色花崗岩製成的三層噴泉。這裡正是這對青年男女要去的地方。
在離“靈魂轉賬集團”大門不遠的地方，女人突然停了下來。
“穆斯塔法，也許不應該……也許……”
“也許什麼？”男人轉過身來。
“也許……還有其他辦法？比如向銀行貸款……”
“我們還能有什麼其他辦法嗎？”穆斯塔法生氣地問。
“關於這個集團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整天都在嘗試找到點兒什麼，我甚至通過朋友找了黑道上販賣信息的人，得到的所有暗示都是不要和這家集團扯上關係……”
“你看，你又來這一套……沒有什麼不清楚的，那是VIP，精英俱樂部！我已經厭倦向你解釋了！
“別去了！我們會想出辦法的！我們可以向父母、朋友借錢！也可以到一家正規銀行去貸款！”
“聽着……再過幾個月你就要生了，再加上我之前的債務……我們照你說的，就算能籌到錢，何年何月才能還完，我受夠了，不想再過這種生活……”
艾娜把目光轉向一邊，穆斯塔法走到她跟前，緊緊貼近她，輕輕地把她的手捧起來：
“我這麼做是爲了孩子，爲了我們的未來……”
“不要去……”艾娜輕聲道，沒有把頭轉過來。
穆斯塔法鬆開手，後退了幾步。
“我已經決定了……要麼你和我一起去，要麼我一個人去。”
天氣異常陰暗，烏雲密佈，籠罩着“靈魂轉賬集團”辦公樓的上空，眼看就要下雨了……
一陣沉寂後，他們慢慢向入口走去。保安身穿類似於特種部隊的黑紅制服，頭上戴着一頂黑色啞光玻璃頭盔，端着突擊步槍。當穆斯塔法和艾娜走近時，保安攔住了他們：
“誰是客戶？”
保安嗓音低沉，像是從揚聲器裡發出的聲音。
“我是，她和我一起的。”
保安慢條斯理地環視他們：
“請出示護照！”
穆斯塔法從夾克口袋裡拿出一個藍皮小本遞給他，保安掃描完護照後，立即將護照還給了他：
“您可以進去，她要呆在外面。”保安示意艾娜留下。
”什麼？我想成爲貴集團的客戶，她是我的妻子，您竟然不讓她進去？“
“您可以進去，她不行。”
“也許我妻子也想成爲貴集團的客戶！”穆斯塔法絕望地脫口而出。
“算了，我在外面等你。”艾娜插話道。
“你確定？”
艾娜不情願地點點頭，保安退到一邊。穆斯塔法走進集團大樓，身後的門無聲地關上了。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寬敞的半圓形大廳裡，天花板非常高，雪白的牆壁和大理石地面，空氣中殘留着像是氯氣一樣的消毒液氣味，背景音樂是塔蒂尼《G小調奏鳴曲（魔鬼的顫音）》。前臺站着一個穿着正裝的女人。前臺後面是一個巨大的基座，上面矗立着黑色背景牆，鐫刻着熟悉的紅色標誌。遠處是向上延伸到大樓頂部的一個全景電梯。她的左邊有兩扇門，分別標記着紅色的大寫拉丁字母A和B，右邊也有同樣的兩扇門標記着C和D，門的兩邊都站着保安。
穆斯塔法忐忑不安地環顧四周，看到了一個瘦小的年輕人，穿着米色潛水衣、灰色長褲和運動鞋，正緊張地來回走動。
穆斯塔法猶豫片刻疾步走到前臺，B區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男人從門裡走了出來，他身材魁梧、淺色短髮，穿着橙色西裝，從外表到舉止都透露着奢侈和放蕩。
“今天弗斯要出去玩了，寶貝！”他興高采烈地向前臺接待員大聲喊道。
前臺接待員笑而不語。弗斯先生揺揺晃晃地朝出口走去，當他經過穆斯塔法身邊時，突然抓住他的衣領，用力拉向自己，直勾勾地注視着他的眼睛：
“也許你有我想要的東西……甜心…”
穆斯塔法壓根就沒想反抗，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這時大廳裡傳來一個低沉的女聲：
“弗斯先生！”
在這句話之後，側面傳來了保安走近的腳步聲。女人接着說：
“弗斯先生！需要提醒您注意，在本集團不得發生衝突，我們要保護現有客戶和潛在客戶的利益。如果您違反集團規定，我們將不得不採取懲罰性措施。”
保安已經抓住了弗斯先生的手，可他依舊盯着穆斯塔法看，並且湊過臉來，貪婪地舔了一下他的右臉頰，然後退了一步，送給他一個飛吻，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祝您一切順利，弗斯先生！”前臺接待員說道。
弗斯先生走出了集團大樓，目睹這一幕的年輕人就歇斯底里地脫口而出：“不，這是搞什麼鬼！我要離開這裡！”他跟着弗斯先生迅速離開了集團大樓。
“再見，查里爾先生！”前臺接待員微笑着說道。
這一切讓穆斯塔法懵逼了，他嚇尿了，遲疑地走近前臺接待員，試圖避免眼神接觸。
前臺接待員例行公事般對他說：“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這位前臺接待員是個高個子黑髮女人，肩膀很寬，一套緊身的黑色西裝和一件紅色襯衫包裹着美麗的曲線和豐滿的胸部。
“我需要錢……我想考慮一下……”
前臺接待員向穆斯塔法遞交了一份合同。
“當然，您可以瞭解一下。如果您滿意，您需要先辦理客戶卡，並提前辦理0.4%的轉賬。”
合同內容很多，至少有五十頁。穆斯塔法只看了幾句話，就迫不及待地翻到最後一頁，簽了名。
“ 需要按手印！”前臺接待員說道。
穆斯塔法畏疑地伸出左手，前臺接待員用採血針刺穿了他無名指手肚，然後靈活地把他的手掌翻過來，在合同上按下了血印。
“還有一件事……您的護照。”
穆斯塔法拿出護照遞給前臺接待員，她把護照放在櫃檯上的一臺機器裡。
“D區1號艙。”
“對不起，護照呢？”穆斯塔夫小心翼翼地問。
“別擔心，轉賬成功後您會拿到的。”女人露出迷人的微笑。
穆斯塔法遲疑了片刻，還是朝D區的門走去。房間不大，他的正前方有四扇帶編號的門。一號門慢慢地開了，門後面是一張客戶服務檯，用玻璃隔開。玻璃後面站着一個高個子的禿頭男人，皮膚像白紙一樣慘白。他身後是一整面牆的壁櫥，裡面有許多單元格。桌子上放着大量儀器設備，旁邊掛着一個電子射線管監視器。男人用手勢示意穆斯塔法坐下。透過玻璃上的小窗口，他把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塞進去，然後，按了一下控制檯上的一個按鈕，緊接着，揚聲器裡傳來悅耳的女聲：
“請檢查您的表格，如果沒有錯誤，請按右側的綠色按鈕。”
表格裡是穆斯塔法的個人資料：家庭成員、護照信息、居住地、教育、職業、匯款、稅務報表、犯罪記錄登記。乾巴巴的數字和事實，沒有什麼錯誤。他把紙放回去，按了按鈕。
“請把您的左手放到掃描儀上。”同樣的女聲從揚聲器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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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塔法把手掌放到掃描儀的玻璃表面，發出了一個聲音信號，一絲輕微的顫抖從他的手掌掠過。
“恭喜您註冊成功！”
一名員工從小窗口遞給穆斯塔法一張小卡片。乍一看，是一張普通的銀行信用卡。銀行卡的芯片是銀色的，右邊奇怪的圖案好像於古代的符文，代替卡號的是穆斯塔法的護照信息。公司的標誌佔據了銀行卡的整個背面。那個男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用手指了指穆斯塔法身後的門。穆斯塔法看着工作人員，想問點兒什麼，但在最後一刻，他改變了主意，朝大廳走去。這時前臺換成了另外一個女人。
“我已經完成登記了，這是銀行卡。我可以把護照拿回來嗎？
“太好了！您將在第一次完成業務後收到護照。您想辦理什麼業務？
“辦卡不就是業務嗎？”
“瞧您說的？這只是個登記！現在我們需要加強合作！接待員笑得很美。
她注意到穆斯塔法有些猶豫不決。
“別擔心！信譽對我們來說是最重要的資產，客戶的滿意度是信譽的重要保證之一。
”好吧……”穆斯塔法鬆了口氣。
“那麼，您想辦理什麼業務呢？”
“轉賬……可以嗎？”
“當然可以！請您到B區的服務檯辦理！”
“好的……”
B區的門開了。房間很寬敞，有四個客戶服務檯和一個等候區，一個保安站在角落裡。左邊的兩個櫃檯沒有人，3號櫃檯後面，背對着坐着一個老人，深褐色的頭髮又長又髒，身上穿的衣服已經褪色了。穆斯塔法走到四號櫃檯前，一名員工坐在防彈玻璃的後面……他看起來和爲穆斯塔法辦理登記的人一模一樣。同樣的外貌，同樣不自然的膚色，同樣的衣着和相貌。他在電腦上飛快地打字，目光緊盯着其中一個監視器。穆斯塔法坐下來，這名員工才注意到他，按下了遙控器上的一個按鈕。
“請選擇您想轉賬的貨幣。”穆斯塔法聽到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
他看了看櫃檯邊的顯示器，上面出現了兩百多種貨幣。菜單裡還有加密貨幣和一些虛構貨幣。穆斯塔法選擇了美元，現金。 ωωω★ t tkan★ ￠O
“請選擇轉賬金額！”揚聲器又傳來一個聲音。
屏幕上顯示一張表。一面是美元，另一面是利息。最低金額爲4444美元，利息是1%，最高金額爲271795美元，利息是61.16%。
“我可以辦理100%的轉賬嗎？”穆斯塔法問道。
集團員工瞪大了眼睛，他花了幾秒鐘才找到所需的按鈕。
“對不起，我們無法提供您詢問的服務。建議您從屏幕的選項中選擇。”一個女人的聲音平淡地說。
“我還是想做一筆100%的轉賬。如果您能做到60%，離100%就不遠了。”穆斯塔法盯着着員工的眼睛，堅定地說出。
”嘿，小夥子……”這時，站在旁邊櫃檯的老人開口叫了他，這位老人臉色蒼白，鬍子拉碴，聲音有些沙啞。
“什麼是100%……年輕人身無分文還是一貧如洗……歌裡是怎麼唱來着……呃……一句話，你還年輕，你的人生還很長，而你卻出現在這裡……好吧，我……哎。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別人……我救不了自己呀……而你……你呀……
這時候，穆斯塔法聽到身後沉重的腳步聲。老人換了一種語氣：
“好吧，好吧，我走！我不需要這種……交易…我也是交易……唔唔唔……交易……”
他轉過身去，拖着沉重的腳步一瘸一拐朝大廳出口走去。穆斯塔法轉向那名職員。
“如果集團不能提供基本服務，那我還坐在這裡幹什麼！”穆斯塔法表示抗議地從椅子上欠起身子。
那名職員馬上舉起右手，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在穆斯塔法坐回椅子後，他按了一下控制檯上的黃色按鈕，從座位上站起來，向房間裡走去。幾分鐘後，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紅色襯衫，繫着深灰色領帶的人走了出來。外表看起來和剛纔那名職員一模一樣，他坐到穆斯塔法對面，把麥克風推到跟前，身子微微向前傾，平靜地說：
”有什麼能幫到您？”
“我要辦理100%的轉賬！”
“您的銀行卡？”
穆斯塔法把銀行卡交給了這位高級職員，他把卡放在一個裝置裡，斷然地答覆說：
“您不能進行百分之百的轉賬。您已經付了0.4%的公司押金。卡的餘額是99.6%。
“好吧，那就轉99.6%吧。
“我們很樂意爲您辦理轉賬，但結果無法預測。我們所處理的物質，很難保留在簡單粗糙的設備中，即使是保留碎片也很難做到……”
“這麼說，我可以走了？”
“我再諮詢一下……”這位高級職員說着，拿起電話。
在電話裡聊了不到一分鐘，他放下了電話：
“我們希望，您更理智一些，逐步開展業務。但如果您堅持，我們會爲您提供匯款服務，轉賬金額爲442622美元。”
“太好了！我說的沒錯吧！如果貴集團真的想做，一定可以辦到！”
過了一會兒，三個穿着黑色防護服的人把一臺巨大的“打印機”推進了B區。緊隨其後走進來一位穿着紅色防護服的人。他不停地打着手勢，用難懂的方式向其他三個人解釋該怎麼做。很顯然，他是個領導人物。衆人把“打印機”放在房間中間，穿着紅色工作服的男人走過來，開始調試設備，隨後他轉向那位高級職員，做了一個手勢：掌心向上，拇指按住食指。
“一切就緒！到設備這裡來，把手放在到設備上。”高級職員對穆斯塔法說。
“您是想在我手上打印生命線嗎？”穆斯塔法嘲笑着問。
“差不多吧。”高級職員第一次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穆斯塔法走上前去，檢查了一下機器——沒有什麼可疑的，然後他回頭看了看四號服務檯。在防彈玻璃後面，那位高級職員從保險箱裡拿出密封好的一包包錢，然後把它們放進手提箱。穆斯塔法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把兩隻手放到“打印機”上。從設備裡傳來低沉的嗡嗡聲。起初，他沒什麼感覺，但幾秒鐘後，強烈的能量電荷擊中了他，並開始在他的身體裡循環。他試圖把手拿下來，但徒勞無功，好像它們被磁化了，電荷逐漸增強。旁邊一位工作人員胡亂地敲打着設備面板上的所有按鈕，而那位領頭的則對着操作員大喊大叫。從設備裡冒出濃煙，火花四濺。領頭人用力推開操作員，開始自己操作面板，最後更強大的電流電荷襲來，穆斯塔法被扔出了幾米之外，撞到地板上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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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活着嗎？”
“如果能這麼說的話……”
穆斯塔法醒了過來，他仍在B區，但“打印機”和穿着黑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已經不見了。領頭的從B區走出來，那位高級職員站在旁邊，手裡拿着一個裝滿了錢的箱子。
“我昏迷了多久？”
“恭喜！這是您的錢。”
“這麼說成功了？”
“很遺憾，您的一部分……資產永久性地損失了。這就是爲什麼我們不立即進行如此強大行動的原因。當然，這是我們的問題。您完成了交易的一部分。
“太好了。”穆斯塔法接過箱子，滿意地說。
“您的護照。”高級職員將護照遞給了他。
“銀行卡呢？”
“您不再需要銀行卡了，我們不能再爲您提供服務了，您也不能再給我們提供服務了，我們的合作結束了。”
穆斯塔法默默地把護照放進口袋，走出B區。大廳裡仍在播放塔蒂尼《G小調奏鳴曲（魔鬼的顫音）》，保安們像石柱一樣紋絲不動地站着。前臺接待員帶着匪夷所思的微笑引導他離開，穆斯塔法邁着自信的步伐走出了“靈魂轉賬集團”的大樓。
天已經黑了，外面下着傾盆大雨，狂風肆虐。長凳上坐着一個女人，一頭長長的金髮，渾身已經溼透了。穆斯塔法邊走邊對她喊道：
“我成功了！”
聽到他的聲音，艾娜走上前去迎接他，但她立刻尖叫起來，身體不斷向後退……
“我回來了，帶着我們的希望！”穆斯塔法鄭重地喊道。
艾娜轉身跑了。穆斯塔法放下手提箱，撒歡地追了上去：
“親愛的，你去哪兒呀！”
她在人行道上沿路拼命地跑。穆斯塔法追上她，緊緊抓住她的手。
“親愛的，你爲什麼要跑？你見到我不高興嗎？”
“你到底幹了什麼！爲什麼？”艾娜抽泣着，試圖不看穆斯塔法的臉。
“我們馬上開始新生活！像上帝一樣！”
“放開我！我不想看見你！”
“你這個畜生！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賤貨！“
穆斯塔法向艾娜滿是淚痕的臉上吐了一口，揮舞着拳頭，猛力一擊把她打倒了，艾娜的頭撞到路邊石上，她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懼，頭部下面慢慢淌出了一灘血跡。穆斯塔法默默望着自己心愛女人的屍體。幾分鐘後，一名保安走了過來，把手提箱遞給他，他拿起箱子悄悄溜走了。
二、 公寓 深夜
穆斯塔法坐在桌子旁，把錢數完，正好442622美元。突然，門鈴響了：
“開門，警察！”
穆斯塔法從桌子後面平靜地站了起來，把幾包美元疊放在手提箱裡。他穿過走廊，打開了公寓門。來人是個老警察，穿着巡邏隊的制服，又矮又胖，年齡很大了，臉上佈滿了皺紋，濃密的鬍子已經花白。
“您是穆斯……噢……”
警察還沒來得及說出姓名，從他臉上驚恐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裡。
“有什麼不對嗎，警官？”穆斯塔法堅定地發問。
“不，不，只是……我稍後會再來……”
“歡迎您隨時來，警官。”穆斯塔法說完，關上了門。
幾秒鐘後門外傳來了老警察的喊聲：“天吶！”穆斯塔法走進浴室。他站在鏡子前，拿起一管牙膏。他慢慢地把一管牙膏幾乎都擠到水槽裡，目光轉向鏡子，一具穿着藍色牛仔夾克和白色襯衫，沒有皮膚和肉的骷髏正看着自己。穆斯塔法搖搖頭，撫摸着下巴，在鏡子裡審視着自己。
然後他拿出手機撥打號碼：
“喂！旅行社嗎？我跟你說啊！我有錢了！我想預訂一次旅行……對，對，旅行……去哪裡？美國，華盛頓。您知道的，我早就想親眼看看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