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中軍思亂

“這種情況下,如果是安安穩穩的做一輩子的晉廷忠臣,那誰也不能說出來什麼。”

“但是,如果,有朝一日,齊公與晉廷翻臉,甚至於刀兵相見,那麼,天下人就會記得這一件事。”

“恐怕就會有人說,齊公,身受晉室隆恩,卻忘恩負義。“

聽到吳信的這句話後,劉預頓時撫掌大笑,清亮的笑聲非常的有感染力,把一旁的劉珣也給帶的嘿嘿的笑起來,雖然劉珣也不知道自己的叔父到底笑什麼。

見到這種情況,吳信也是一臉的懵,他想了想自覺所說的話沒有的好笑的地方啊。

“哈哈哈哈,好一個忘恩負義,吳伯誠,你實在是忠直的很啊。”

劉預笑了好一會兒,看到吳信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才強忍着停了下來。

畢竟,吳信這番話,其所直指的深意其實就是“造反”,雖然對於劉預這個造反慣犯來說,並不太當回事,但是吳信世代良家子出身的身份,能讓他對劉預說出這樣一番話,還是讓劉預既欣慰又高興的。

這充分說明,在吳信的心中,已經把劉預視爲可以一展宏圖的強勢之主了。

“伯誠,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等到真的有那麼一天,天下士民非要取我劉季興的性命而後快的時候,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罪名,恐怕早就不夠看了。”

“而且,真要是算什麼恩情的話,咱們這一次出兵,恐怕就是對晉室有大恩,真要是以後刀兵相見,真要是計較什麼恩情的話,也是晉室司馬家欠我們的再造之恩。”

劉預說着說着,就想起司馬越死後,近十萬人的行臺死傷殆盡的慘狀。

如果這一次,劉預能率領青州軍救下這些亂了方寸的行臺百官將士,那就是對於晉廷的一件大恩了,劉預自覺遠比授予自己一個名號任命強的多。

隨後,劉預就向吳信解釋了,關於自己對於行臺之後遭遇的猜測,其實就是把後世記載的苦縣寧平城之禍簡述了一遍。

“那真要是能如齊公所言,那這件事情的功勞,卻是足矣。”吳信說道。

不過,吳信立刻又說道,“可是,這畢竟都是一些齊公的猜測,如果行臺的百官軍將,因爲齊公的援手而得以存續,那也就沒有了扶危濟困的恩情了。”

聽到吳信這麼說,劉預忽然想到,自己叫嚷的什麼對於行臺十萬人的救命之恩,都是存在於自己的臆想中。

如果,劉預率領青州軍真的救下了他們,那沒有苦縣之禍的慘痛教訓,天下人哪裡知道胡人如此兇殘,行臺官軍如此無能,青州軍有如此大功呢?

“不僅如此,齊公接受此任命的話,與幽州那邊的關係,只怕就不會如之前那般融洽,而且萬一博陵郡公守某些小人挑撥,在齊公離開青州的時候,背刺偷襲的話,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見到劉預有了思索後,吳信一口氣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都說了出來。

劉預一想之下,就開口說道。

“伯誠,所言有理,不過,這一次的任命完全是洛陽皇帝自己的意思,並不是我們脅迫所致。”

“而且,博陵郡公之品性,多數士人皆知,只要發生這種皇帝暗授密詔的事情,那不管我接受不接受,我的這位岳父,恐怕都不會再釋懷如常了。”

“至於你擔心的,王浚會不會背刺偷襲,反而是問題不大,如今河水、濟水已經複流,真要想偷襲,可是再也不能隨便渡過河水了,而渡口都在濟南至白馬一帶,全都是在我軍和乞活軍的掌控之中,就算是有人想要偷襲青州,也是根本沒有那麼容易的。”

看到吳信已經慢慢接受了自己的說法,劉預又繼續說道。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可久居人下,真要是有和晉廷刀兵相見的那一天,也就是你我真的共舉大事之時,到了那時候,一些蠅營狗苟之輩叫嚷的什麼恩德情義,根本就是疥癬之疾。”

聽到劉預如此明確的表露了野心,旁邊的吳信和劉珣都是一陣激動。

吳信覺得,聽了劉預的這一番話,他在劉預的心中肯定是極爲受到信任和認可的,不然的,這種明晃晃的大逆之言,怎麼可能隨便說說呢。

“自此以後,齊公的這一份知遇之恩,我吳信一定以命相報。”

片刻之後,在昌邑城內的其它青州軍各營的部將們都已經到齊了。

隨後,劉預就下達了自己的命令,他要率領這些青州軍,繼續南下豫州樑國,去那裡擊敗胡虜石勒、王彌等人,接應陷入危險的行臺百官和中軍將士。

聽到劉預的命令後,許多青州部將的心中,對於這兩個目的其實並沒有太過於重視。

首先,石勒、王彌等胡漢賊寇,曾經屢次敗於青州軍之手,這些青州軍部將們,並沒有太把這些胡虜看在眼裡。

其次,當他們聽劉預說,司馬越已經病死項城,行臺百官和將士們羣龍無首的時候,也都是一陣陣竊喜,這樣一來,等到青州軍抵達,還不是順手就把他們盡數收服了嘛。

如此想來,這一趟行軍,恐怕並不比在兗州境內多什麼危險,幾乎就跟旅行散步一般了。

這件事情,很快就得到了青州軍將領們的積極響應,全都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着早日見到胡虜和晉廷行臺,好讓他們這些青州軍一展威風。

“齊公,那高平國中,剛剛徵辟到的那些士人豪強,還要不要帶上他們?”

華琇說道,在進入兗州後,華琇就一直負責徵辟兗州當地的士人爲官吏,就是爲了能快速的建立起來統治秩序,哪怕這些豪強士人有各自的小算盤,但是,就算是一種不太靠譜的秩序,也總比沒有秩序強得多。

“那些士人中,可有什麼聲望顯達的人?”劉預問道。

如果,這些接受徵辟的士人中,有一些聲望很是強力的士人,那劉預就想要帶上他們,一來可以得到一些智囊的幫助,二來,如果可能面對行臺百官的時候,還可以用這些兗州名士,來拉攏一些其中的官僚士人。

不然的話,這些行臺百官中,並不缺乏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真要是逼着劉預動刀動槍的話,那就太不和諧了。

畢竟,這一次,劉預追求的就是“以德服人”。

至於這個“德”是嘴上的,還是手上的,那就得看具體情況了。

聽到劉預詢問徵辟的士人水平,華琇連忙說道。

“雖然沒有什麼顯名於天下的人,但是也都是郡縣的翹楚之輩。”

聽到這話,劉預就已經大體明白了,華琇形容這些接受的徵辟士人的時候,用的是“郡縣”,也就是說,都是一些一般水平的士人。

當然,這個一般水平,指代的不是這些士人的軍政才能,而多是指他們背後的宗族勢力。

這個年代,沒有宗族的大力支持,又怎麼可能混到名到“郡縣”呢?!

“我說過的郗鑑那幾個“兗州八伯”,可有人在其中啊?”劉預問道。

所謂的兗州八伯,就是當時兗州以郗鑑爲方伯,阮放爲宏伯,胡毋輔之爲達伯,卞壺爲裁伯,蔡謨爲朗伯,阮孚爲誕伯,劉綏爲委伯,羊曼爲濌伯,八人並稱“兗州八伯”。

這幾個人,早年就已經成名,家世更是累世高官公卿,如果能得到這些人的效忠,那才能說明劉預得到了兗州士人的充分認可。

華琇聞言,有些尷尬的說道。

“這八個人,都沒有在接受徵辟的人中,其中有的人是已經南渡江東,投奔琅琊王司馬睿去了,還有的是暫時尋找不到蹤跡,沒法予以徵辟,再就是,還有的人,閉門不出沒有接受府中的徵辟。”

雖然華琇是這麼說,但是其實還有一種情況,他沒有說出了,因爲害怕激怒劉預,平白的生出事端,那就是其中的劉綏在接到徵辟令後,竟然連夜搬家,帶領宗族家人逃到了大澤荒野中藏匿了起來。

聽到華琇這麼說,劉預眉頭微皺,其實他並不是太看重這些所謂的八伯名士,能有多麼大的本事,而是看重他們背後的宗族勢力。

如果,能得到他們主動的效命,那就是多了數萬的人力物力啊。

不過,華琇的這個回答,也基本都在劉預的意料中,這些所謂的魏晉高門名士,可是清高的很,往往連皇帝權臣的徵辟都辭而不就,更何況劉預這麼一個政治“暴發戶”呢。

不過,劉預還是特地問了一句。

“那個郗鑑,也沒有接受府中的徵辟?”

華琇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郗鑑也是辭而不就。”

“好吧,既然如此,那等我們大敗了石勒胡虜,接收了行臺中軍的官吏軍卒後,我一定留在兗州,再發一遍徵辟令,我倒要看看,這些清貴士人,是不是還能這麼淡然清高。”

劉預知道,這兗州八伯中的郗鑑,此時正在距離昌邑不遠的金鄉,因爲之前有胡虜、流寇的侵擾,郗鑑已經聚合宗親、鄉黨建立了塢堡自守,要是接受劉預的徵辟,擔任高平郡守的話,也不過就是一個名義問題,根本無需遠離家鄉。

但是即便如此,郗鑑對於劉預軍府發出的徵辟令,也是堅決沒有接受。

“哼,這些人,既然現在看不上我們青州軍,那就以後再讓他們爲今日之事後悔去吧。”

劉預心想,等到自己擊敗了石勒等胡人,再一次回到兗州,一定出這口惡氣。

豫州,樑國,苦縣。

一隻浩浩蕩蕩隊伍,正在荒草初嫩的原野上行進。

這就是東海王司馬越,從洛陽帶出來的行臺百官,和那四萬多名中軍精銳。

不過,原本的中軍精銳,此時已經完全不見了往日的悍勇精神,在長長的行進隊伍中,許多士兵的臉上都是滿臉的疲憊,還有更多的是對於前途的擔憂。

以太尉王衍等人爲首的臨時軍帥們,在剛開始的時候,還打算秘不發喪,儘量保密東海王司馬越的死訊,儘量減少對中軍將士們的士氣干擾。

畢竟,別看司馬越是個禍國殃民的大奸臣,但是他對於中軍將領的意義,卻是太尉王衍等人不能比擬的。

不過,這個秘不發喪的計劃,很快就敗露了。

在離開項城,前往東邊徐州東海國的路上,一直沒有見到東海王司馬越露面的百官和將士們,很快就知道了東海王司馬越的死訊。

雖然,在知道東海王司馬越死訊後,這些中軍士卒們沒有發生什麼變故,但是還是有不少的開小差的士兵,偷偷逃離了隊伍。

因爲在中軍將士們之間,流傳這一種說法,說是太尉王衍,打算帶領他們返回東海國,在安葬了東海王司馬越之後,就要繼續南下江東。

要知道這些中軍士卒們的家鄉,可都是中原一帶的豫州、冀州、兗州、徐州幾地,要是讓他們渡江南下,那以如今北方喪亂,胡人肆虐的鬼樣子,在有生之年,還能不能活着返回故土,那可就是大大的未知數了。

所以,一股悲傷絕望的情緒,在數萬中軍將士之間已經蔓延開來。

再加上,開春後近十萬行臺官員和將士們,一直沒有得到新的糧食物資補給,每天的口糧份額,都已經大大不如以前了。

不同於那些有專門的小吏和僕役伺候的官員,這些中軍的將士,除了中高級的軍官,自旅帥以下的軍卒,都是要人人自負兵器鎧甲和乾糧,這樣一通行軍下來,沒有幾天,整個中軍之中,就已經是怨聲載道,叫苦連天了。

要不是,這些中軍士兵已經算是難得精銳和軍紀嚴整,要是換做其他的州郡兵,恐怕早就一鬨而散了。

“旅帥,你聽說了嗎?”左衛將軍麾下的牙門軍小隊主韓渾,壓低了聲音,對旁邊的旅帥周橫說道。

周橫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冷聲冷氣的說道。

“聽說什麼?!我什麼都沒有聽說!”

剛剛在營將那裡討要口糧不成,反而捱了兩鞭子的周橫,此時正滿肚子的怨氣。

韓渾不以爲意,更加湊近了說道。

“我聽說,前幾天逃跑的那個騎軍隊主丁義,又回來了。”

周橫看了他一眼,說道。

“他還敢回來,這不是找死嗎!?”

“那可不一定,我聽說,丁義現在不是普通人,傍上了如今的大將軍了。”

“大將軍?!”

“對啊,就是那個傳聞中的密詔任命的大將軍,劉預啊。”韓渾說道。

“那與咱們又有何干?”周橫對於這些事情,總是不如韓渾這個手下靈活。

“我聽說,這新任的大將軍劉預,就是要帶領咱們回兗州的,要是這樣,豈不是就不用去江東亡命去了。”

在韓渾、周橫這些兗州人的眼中,江東可不是什麼煙雨江南的浪漫富庶地方,反而是到處的說着鳥語的山越野人遍地的蠻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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